季王羞澀地笑了兩下,見祝王還難受地站在一旁,立馬回過神來,道:“夜深了,王嫂趕緊扶著王兄進去休息吧,還有一些醒酒湯,我讓下人備著了,王兄難受的時候可以喝些。”
看著那雙一如既往的純淨的眸子,章婉青笑得越發柔和,溫著聲道:“好,你也趕了一天的路,也快些去休息吧。”
季王施禮告辭,往自己的廂房走去。祝王夫婦的關切的話語回蕩在腦中,她不自覺想起了前世這二人的結局。
她的心一陣鈍痛。祝王是被五馬分屍的,死相可謂是慘絕人寰,祝王府上下被抄沒,女眷有發配為奴的,有淪為官妓的,剩下的那些被屠得一乾二淨。待她極好的王嫂在聽聞祝王兄死訊之時也以白綾自刎。風光一時的祝王府就此絕了......
“嗬嗬——”心痛得難以抑製,季王的呼吸變得急促,進而不暢,她捂著心口蜷起了身子。
隻恨這個禍根是在自己重生前埋下的!倘若自己再早幾年重生,自己便能阻止這一場錯亂的姻緣了,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季王一手抓在木欄上,大口喘著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公子可是身子難受?”一人無聲無息地靠近,突然傳到耳裡的聲音讓季王嚇了一大跳。
她蹙著眉抬起了頭,見來者是一老嫗,麵帶關切,布滿皺紋的麵容上儘是慈祥。
季王突然生出的戒備在頃刻間蕩然無存。那老嫗衣著皆是樸實無華,裝扮亦不像王府中的人,而自己也是輕裝素衣,她不識得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心口有些發悶,沒什麼大礙。”季王努力扯起一個微笑,餘光掃到旁側,才發現自己竟走錯了路。護送自己回房的那些家丁都被她打發去照顧祝王了,故而她身後沒有跟著下人,也沒有人提醒她。
“心口發悶,血液鬱結,這可不是小事,公子年紀輕輕,應當多加注意身子。”老嫗柔聲勸到。
凡是關懷自己的人,季王都會覺得很溫暖,也沒有那麼多的戒心,抱拳笑道:“多謝大娘關心,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住在信州南城,家裡頭是行醫的,今日是給信王府送藥材來的。我呢,也通些醫術,不如教公子一法來緩解心悶氣短?”
“好啊。”
“人的手掌上有一穴位,找到之後用力按壓,幾下便能通氣血,很有效的。”老嫗說著便在自己的手上示範起來:“就是這兒,找到之後以拇指用力按壓。”
季王見法子新奇,睜大眼,繼而自己的手遞到老嫗身前:“天太暗,我看得不真切,大娘在我手上教學吧。”
老嫗臉上的神情與手上的動作都有片刻的停滯,旋即緩和了過來,抬頭笑道:“好的。”
她一手捉在季王的腕子上,另一手的拇指按上穴位:“便是此處,以如此之力壓之即可。”
老嫗粗糙的手指按在手掌的穴位上,神情認真,隻稍兩下,季王便覺得心口的氣悶緩和了不少。
季王雙目大亮,笑容欣喜,看著比她矮一個頭的老婦道:“此法當真有效,我覺得現在好多了。”
老嫗抬頭,笑著同季王對視一眼:“祖傳的法子,公子日後若有胸悶的情況,皆可用此法。”老嫗鬆開季王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多謝。”
看著季王亮晶晶的雙眼,老嫗觸動到了自己心裡的某根弦,突然彆開了眼,“我先告辭,公子今夜要多休息。”
“慢走。”季王頷首,見老嫗轉身之後,自己也轉身向後側廊道走去。
老嫗經過拐角,腳步停了下來,身子隱匿在寬大的支柱後頭。她側過臉,看著季王慢慢地走離自己的視野。
她手上沾了藥水,捂在眼上,默數十下後鬆開,那一雙渾濁的老眼驟然變得清明。伸手往喉部一托,一個小器物被取出,她的聲音也恢複如常。
接著從鎖骨上撬開一角,一張麵皮慢慢被撕開,一副年輕而貌美的臉龐浮現了出來,赫然竟是鬆蘭山上脾氣古怪的韓神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