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蘇點了點頭, 隨即便將視線移至安瀾身上,清冽貴公子的眸光, 如覆了一層薄冰。
下一瞬, 卻是如春風沐化。
“記住本侯和你說的話。”
溫景蘇道。
安瀾看了一眼溫景蘇,要她拚了命的為他守住這身體嗎?真是符合他性格的自大, 與惡心。
如春水一般的眸光,閃動著。雪肌玉膚的美人, 低著頭, 眼神裡是沒人懂的情緒。而安瀾沒有看見的是, 那尊貴矜冷的男人, 眼神裡是一種更為深沉、複雜的沉澱。
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 是老嬤嬤。一雙曆經風霜的渾濁眼睛,將視線落在了那個女子身上, 心裡一聲歎息。
女人可以沒有男人強健的身體, 甚至易傷易碎。女人也可以沒有侯爵尊貴地位, 沒有詩詞翰墨。柔弱的女人, 隻要抓住最強男人的心,那這個女人,就站在了頂點。
終有一天,這個女人的一思一情,可以左右天下。
一輛頗是華美的馬車, 被駕了來。安瀾上了馬車, 低頭斂目, 至始至終, 沒有看旁的地方一眼。就像,一個精致的牽線玩偶。
車簾落下的最後一刻,安瀾都沒有向車外看一眼。
待馬車走後,溫景蘇立在原地,腦中回想的是那車簾落下的最後一幕,車中人,隻剩下那嬌潤紅唇的一個弧度。
她......沒有看他一眼。
果然是......那個生下他又想殺死他的女人留下的玩具。骨子裡,一樣流著冰冷的血。
柔弱易折的外表。安瀾,你若是士兵,必是戰場上最冷血的士兵。
溫景蘇斂了眸光,手背在身後,挺拔清瘦的背影如料峭寒山的青鬆。
“回府。”
溫景蘇吩咐道。
“是。”
這明日溫景蘇便要奉旨去宜青州擔任刺史的職責,這時間是頗緊湊的,也顯示了陛下這次的警醒之意。
溫顏氏一開始的震驚之餘,便是吩咐管家準備這出行之用的東西,務必一切妥當。這宜青州哪裡比得上京都富饒,是個窮苦之地,溫顏氏是恨不得把整個侯府都搬過去。
這準備出行之物,自然也是有嘉錦的參與的。她是主母,得要經過她的手。這次準備,嘉錦還從自己嫁妝了拿了部分東西出來。
剛剛大婚,嘉錦也在努力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主母,不失永安侯府的體麵。隻是,這,這才幾日,他......就要遠去宜青州。
公主院子裡,嘉錦穿著一件白曇流絲衣裳。自己的丈夫要遠行,雖然是名義上的丈夫,不知為何,嘉錦心裡總有一絲寞落,悶悶的,壓在心底不濃烈,卻又忽略不去。
“公主,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恒良進來報。
嘉錦斂了心思,點了點頭。
“明日侯爺就要去那宜青州了,今晚侯爺會陪老夫人用膳。公主,老夫人讓您也去呢。”恒良又道。
嘉錦看了一眼恒良,“用膳?”
“是啊,侯爺孝順這是人人皆知的。公主您是主母,您自是也應當去的。”
“那、那還有彆人嗎?”嘉錦問道。
恒良搖了搖頭,“我聽周嬤嬤說,隻有侯爺和您。”連寧房王府的兩位表小姐還有小少爺小小姐還有那稍相院的安姨娘都不得去。
這連恒良都不得不感歎一下這侯府的清冷。明明是鼎盛旺族不是嗎?
聽了恒良的答,嘉錦心裡明了,這是身份。老夫人、侯爺、主母。這裡,可比宮裡還要冷清沒有人情味呢。
思緒多了幾分。嘉錦搖了搖頭。
待要去老夫人院子時
“公主,您不換身衣裳?”恒良見公主就穿著這件白曇流絲衣裳,這是常服,就這樣是老夫人院子是不是不大好?
嘉錦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就這件吧。”一來她自己沒心情換,二來,現在老夫人的心情怕也是不好的,何必穿了盛裝去惹眼呢。想來,那安姨娘就是喜歡著素淨衣裳也不是沒道理的。
“走吧。”
嘉錦道。
“是。”恒良跟在後頭。
這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嘉錦便覺著了與往日的不同,感覺更沉默些。這外邊侍候的丫鬟,都比旁日更拘謹些。
恒良撩了琉璃簾子,嘉錦進了去。
卻瞧見,老夫人未坐在大榻上。嘉錦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