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長歎一口氣,背過身看向窗外。
不僅僅是這一件事。皇後身邊的“秦二小姐”卻是本該香消玉殞多年的秦寶林,真正的秦寶林一直都在皇後身邊,究竟是為何呢?真正的秦二小姐,又在何處?
皇後將秦寶林叫到身邊,特意囑咐太子認認真真地看清楚秦寶林的臉,不就是讓他分辨出兩人的差彆,知道這件事嗎?她到底想提醒他什麼?
太子想起他離開含章殿前,皇後最後的一番話:“…聖人思念睿兒,猶嫌我在含章殿禮佛祈福不夠誠心,發了多次脾氣。”
“繼良出事後,陛下提了多次,要予兵五萬,命陳繼堯同為大將軍,前去接應殿下。”
皇帝防備太子,怕他領兵打仗聲威益盛,遠遠超過他這個為避大司馬陳克令鋒芒而韜晦多年的皇帝,功高震主,所以想派陳繼堯來分他的權。
太子心裡苦澀,卻懂這個道理。
可是為什麼後來又不曾有陳繼堯被派來的事呢?太子抬眼,問詢地看向皇後。
皇後微笑,目光定定落在太子眼中:“聖旨已經擬定,恰在此時,繼堯在府中與舞娘嬉樂,雙雙跌入荷花池中,染了風寒臥床不起,接連高燒數日,人都燒糊塗了。”
太子神色一凜,心中百味陳雜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陳府究竟是誰的勢力範圍?大司馬已死,陳繼良已在千裡之外的戰場上被突厥人掠走,陳繼堯落水…
掌握陳家的,怕是由頭至尾,都隻有陳皇後一個人!
太子不敢再深想,可是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四處飄散。
他曾經親口對裴安素說過的,太傅去世若與宮中太醫有關,能對太醫下手的人,怕是隻有陳皇後或是皇帝。
而大司馬陳克令墜馬之後離奇去世,若是僅憑兒子陳繼良一人,既沒有掌握陳府的能力,也沒有謀劃的心機,但如果加上入宮多年,在陳家聲威僅次於大司馬的陳皇後,就完全可行了!
“可是為什麼呢?陳皇後殺太傅,還可以歸結為陳克令掃除清流一黨的障礙。陳皇後殺大司馬,又是為了什麼?”泰安麵上的震驚神色不亞於太子。
太子緩緩點頭,又搖頭:“應該說…自太傅死後,陳皇後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不僅僅是太傅死後。
太子皺起眉頭,回憶起入宮後的種種:“…東宮飲食素來由皇後掌握,若是她有心害我,落毒加害,我怕是毫無招架之力。”
可是並不曾。
他入宮這四年來,雖然飲食清淡以蒸煮為主,更是少見葷腥,但是他自己,連同東宮上下內侍宮女,都從來不曾有中毒之事發生。
恰恰相反,清淡的飲食雖然難以下咽,卻恰如其分地打消了飲食中有毒的顧慮,讓他得以放下心來多吃。
而最初的三年,他立誌為亡母守孝,那些明麵上克扣苛責的飯菜,卻又歪打正著,能讓他坦然地吃下!
“以往以為她是顧忌名聲,或是有我父皇暗中相助,才沒有動手殺我…但如今回憶起來,也許她自己,從頭到尾都在幫我?”太子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