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瀾一向聰明,見這幾個貨神色糾結、欲言又止,耐著脾氣試探幾句,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敢情他們是覺得婁鬱在拿他當替身?
他端起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乾脆直接把話題挑開了。
親傳弟子們:“……”
幸虧都是高階修士,和凡人的體質已不同,不然現在就是一張張大紅臉。
他們一邊暗道現代人真不含蓄一邊交換眼神,想讓幾個有道侶的人出來給這小孩講講道理。
然而還沒開口,就聽這小孩問:“你們見我和師父有過越線舉動嗎?”
眾人一怔,搖頭。
紀瀾道:“我和紀瑞白長得像嗎?”
眾人再次搖頭。
雖然感觀很複雜,但不得不承認,紀瑞白那張臉生得確實不錯。
當年他和溫豐嵐是兩大行走的禍害,一個性格要命一個修的道要命,都是隻可遠觀的主。
紀瀾道:“那性格像嗎?”
簡樂彬立即道:“你比他可愛多了。”
他說著遲疑,心想第一天接觸的時候,這小孩是有點像紀瑞白那個貨。
紀瀾不等他深想,一臉不解道:“所以你們為什麼會認為我是替身,就因為我和他同名?”
這倒也是,眾人心想。
簡樂彬便直接問了:“你一個煉氣四層的雜靈根,會長為何收你為徒?”
紀瀾沉默一下:“我說了,你們可要保密啊。”
難道還另有隱情?
眾人神色一正,紛紛保證不會往外說。
紀瀾便將當初應付紀泓付海帆的那套說辭重新搬出來,表示自己是紀家後人,會長看在紀瑞白的份上才對他照顧一二。他其實還沒正式辦過拜師禮,隻是個課代表而已。後來因為他學古語比較快,就暫時留在總部接手了接待的工作。
竟是紀家後人?眾人頗為意外,暗道若是這樣,那婁鬱收他也算正常。
隻有簡樂彬被扔了一個“滾”字依舊耿耿於懷:“剛才我們問你談沒談戀愛,你不自在什麼?”
紀瀾道:“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問我這種事。”
他輕輕歎氣,“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裡人都忙,不太管我。我資質差,在學校常年墊底,也沒人看好我,更彆提關心我了。”
眾親傳弟子聽得不忍。
這孩子儘心儘職地帶了他們好幾天,在這裡竟被人們如此嫌棄?
幾人被他照顧過,本就計劃送點東西給他,回去都翻過自己的小倉庫,此刻便當著圍觀群眾的麵掏出來塞給了他,明示這是他們罩著的。
紀瀾抱了滿懷的法器和靈藥,眨眨眼,遲疑道:“真……給我啊?”
看看這受寵若驚的模樣,果真沒被關心過!
婁鬱也是,堂堂一個魔主就是這麼照顧人的,明知他要參賽竟不知送點法器!
眾人摸摸他的頭,溫和道:“嗯,給你的。以後若有事可以隨時聯係我們,要是有人搶你東西,你直接給他便是,不要硬拚,回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出氣。”
溫豐嵐在旁邊笑得兩眼彎彎。
隻有他知道瑞白這句問話裡藏著的含義,便期待地等著看他們將來知道真相的表情。
罪魁禍首又眨了眨眼,誠懇道:“你們真好。”
眾人道:“本就是要送你的謝禮。”
他們說著把人帶到一旁的空地,耐心為他講解每個法器的作用,見這小孩聽得很認真,頓時有點滿足。
小世界與世隔絕了三千多年,幾大宗門一直沒進過新弟子,近幾年倒是出生過一批小孩,但人家不是在各自的父母身邊就是在學堂,他們很少接觸。
此刻對上這小孩乖巧的模樣,他們不禁感慨原來這就是養孩子的感覺。
簡樂彬忍不住又把先前的話題翻了出來:“說真的,你既然沒過拜師禮,改拜我如何?我一定好好教你。”
紀瀾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他一臉的堅強:“你剛剛是因為懷疑我是替身想拉我出來,現在是因為我慘才想收我,我都不要,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人們的認可!”
頓了頓,他補充,“何況我已答應拜會長為師,怎可出爾反爾?做人不能言而無信,等將來他不收我了,我才會考慮拜師的事。”
有親傳弟子道:“說得對!”
簡樂彬越看越覺得順眼,便道:“行,我這話永遠有效。”
楊景善目光一瞥,見溫豐嵐嘴角的笑意再次加深,頓時皺眉。
他是掌門首徒,需要兼顧和處理的事很多,最近便沒怎麼關注過溫豐嵐這邊的情況,直到現在才往深處想。
溫豐嵐肯長時間留在一個人的身邊,這不同尋常。
恒杏他們當年見到溫豐嵐都恨不得繞道走,對溫豐嵐不熟,自然不會發現問題,可他不同。
據他所知,溫豐嵐隻有碰見瑞白才肯多留些時日——這不是因為瑞白在他眼裡特殊,而是瑞白身邊的樂子多。
他看向中間的小孩,眼底滿是疑惑。
紀瀾接收到他的視線,單純地看了過去。
楊景善撓撓頭,暫時看不出破綻,便對他笑了笑。
紀瀾估摸他是發現了問題,聽見不遠處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將法器靈藥一股腦地放進儲物器,交給他們保管,轉身上了擂台。
圍觀群眾剛才都見到了送禮的一幕,都很羨慕嫉妒恨,正猜測他比賽是否會用,就見他又放回去了,暗道可能還是“三招”練得熟。
他的對手見狀鬆了一口氣,他午休時都想好該怎麼破招、一鳴驚人了,紀瀾要是臨時換武器,他就算贏了也感覺差點意思,還好紀瀾沒換。
老師等著雙方站好,喊了開始。
紀瀾這場的對手是個木靈根,老師話音一落,他便迅速結了印。
隻見幾條藤蔓在紀瀾的周圍拔地而起,封住他路的同時要把他整個人都捆住。
圍觀群眾頓時激動。
難道說,今天的開盤終於要有結果了?
紀瀾不慌不忙,把紀泓當初給他的防禦輕紗抖了出來。
輕紗浮在半空繞著他一轉,立即把四根藤蔓全擋住了。他隨意扒拉兩下,慢悠悠離開了包圍圈。
木靈根:“……”
圍觀群眾:“……”
擦!
切磋和試煉一樣,可以帶三件法器。
紀瀾上午沒抖過輕紗,導致人們還以為他就一根棍子和一隻見鬼的招財貓。
木靈根覺得他已經走得比彆的修士遠了,便想提醒觀眾他有多厲害,冷哼一聲道:“終於逼出了你第二件法器啊。”
紀瀾笑道:“你想多了,我隻是覺得這樣更方便對付你。”
木靈根道:“死鴨子嘴硬。”
他召回藤蔓,這次圍著自己轉了一圈,牢牢護住身體,他看紀瀾怎麼使用那三招。
紀瀾就知道有些木靈根得這麼乾,總算等到一個。
他於是一揮手,輕紗便衝著對方飛去,利落地在外麵纏了好幾圈,把人捆成了粽子,哪怕對方解除法術,手腳也會被死死綁住。
木靈根:“……”
圍觀群眾:“……”
紀瀾慢慢走上前,笑著商量:“你是自己滾下去,還是我踢你下去?”
木靈根道:“……這不是防禦法器嗎?”
紀瀾道:“嗯,這法器唯一的攻擊技能就是捆人。”
木靈根道:“……那三招呢?”
紀瀾恭喜道:“你成為了第一個我不需要用三招對付的人,多好。”
木靈根並不覺得這是好事,然而不等反駁,紀瀾便拎起他走到擂台的邊緣把他踹了下去。
這場起,紀瀾開啟了下午的連勝模式。
一班的尖子生基本都被他解決了,隻有一個碩果僅存,看樣子要小組決賽才能遇見。
親傳弟子們知道這小孩的資質差,都做好在下麵接著他的準備了,沒想到他的基本功還挺紮實,問道:“你不是墊底生嗎?”
紀瀾道:“是啊,但這次我被師父指導過幾招,最近一直在訓練,所以才能贏啊。”
低階修士打架,看不出太高深的東西。親傳弟子都信了,繼續給他鼓勁,隻有楊景善對此半信半疑,但比賽當頭也不好多問,他便按捺住了。
學校分了好幾個組,就是為了能在一天之內搞定出線名單,以便第二天打決賽。
紀瀾一路砍瓜切菜,終於和最後的一班生在決賽會麵了。
五班的人全瘋了,今天以前誰能想到他們班的廢物能進小組決賽啊!
他們一起扯開了嗓子:“瀾爺放心衝,五班永相隨!”
紀瀾對他們一笑,揮了一下手。
他轉回視線看向對手,等待開始。
這一班生是個土靈根,開局便禦劍飛上了半空。
上午有幾個也這麼乾過,但不管是扔的法術還是用的法器,紀瀾都能及時躲開,反而是自己的靈氣被越耗越少。
這個時候,紀瀾往往會抓住他們下降的時機一棍子掄中他們腳下的法器,並在對方跌下來時再一棍擊中後腦,把三招縮短為兩招,於是久而久之就沒人飛了。
土靈根修士飛得很淡定。
隻見他拿出了另一件法器,是一條長鞭。
眾人一看就精神了,覺得這次有戲。
紀瀾依舊和前幾次一樣沒有禦劍往上追,而是等著對方出招。
土靈根鞭子玩得很溜,看準紀瀾的位置,用力往下一甩,鞭子便在半空中變長數倍,蛇一樣地衝向了紀瀾。
紀瀾感受著上麵的靈氣波動,沒有硬接。
他後退躲開兩步,卻見鞭子仍繼續追向他,便及時用棍子擋開了。
土靈根一鞭收回,緊接著甩了第二鞭。
紀瀾這次是直接用棍子接的,土靈根嘴角一勾,鞭子瞬間纏住了它。
全場“嘶”了聲。
法器要被奪,這次總該完了。
紀瀾就知道他會這樣,便牢牢握住棍子不鬆手。
土靈根不為所動,狠狠往上一收,將他連人帶棍一起甩了起來。紀瀾看準時間在半空放手,抖出輕紗禦劍,趁著他的動作做到一半還沒全收回去,直接往前一撞。
“砰”的一聲,土靈根猝不及防被從法器上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