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長歎一聲:“那,這事應如何做呢?”
收購一州羊毛,那至少要數十萬貫,超過了大部分州府一年歲入……
王洋繼續道:“這事,你需要找宗知州,以他為擔保,可以說服新鎮的商戶,以規定的價格購買,他們本來就是最終的買家,必是有這個錢財的。”
張叔夜聽到這裡,興致已經不高了,因為這個計劃就算獻上去,也隻是給這密州宗澤刷聲望,他若想得這聲望,重入仕途,至少得當上這密州知州……等等!
張叔夜驟然想起種彥崇要他來新鎮的目的,險些扯下一根胡須,痛得他用極大的毅力才維持住表情不變,他沉聲道:“不知閣下,可知延安府宣武校尉種彥崇?”
“當然知道,”王洋摸了摸臉,用複雜的語氣道,“那是吾之師兄,已有兩年未見了。”
張叔夜心中越發明了,不由笑道:“原來如此,老夫此來,正是種校尉推薦而來,不知閣下師從何人,可否讓吾一見?”
“吾師為桃園之客,避世已久,”王洋遺憾道,“一時半會,怕是無法引見。”
張叔夜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疑惑,他不動聲色道:“卻是我沒那福氣,他讓我來此,怕也是令師的主意吧?”
王洋疑惑道:“這,從何說起?”
趙士程全程看完,以說王洋還是嫩了些,張叔夜可不是那些沒文化的老農,而是家學淵源、曆經宦海浮沉、見過變法成敗、官齡比宗澤還長的老油條,你光是給他蘿卜,他哪那麼容易上勾啊!
他跑出門找了一張紙,隨便寫了幾個字,又跑回房裡,看王洋還在和張叔夜打太極,就站在椅子上,將手上紙,在張家父子背後展開。
王洋抬眼看到那幾個字,目光微微一凝,輕輕點頭,便語出驚人的道:“張監司,吾便也不繞彎子了,此次師兄引你前來,是因為朝中大變將至,想讓你接任密州知州,免得朝廷來了惡吏,損了我師兄弟這點積業啊。”
張叔夜皺眉道:“哦,如今朝廷中,張相勵精圖治,又哪裡會有大變。”
王洋微微搖頭:“快了,還有明歲,官家便會召蔡京入京,複得相位。”
張叔夜執杯的手一頓,杯中酒水,險些便灑了出來。
他兒子就沒有這麼好的養氣功夫了,立刻大聲道:“怎麼可能,這才一年時間!張相無過,怎麼會罷相?”
不怪他心急,因為他爹就是被蔡京拿下來的,就是因為蔡京罷相了,才準備著積累些威望,想要複職,這要是蔡京重新上位,那他們一家人,還能有出頭之日麼?
王洋沒有回答,隻是凝視著張叔夜。
這位頭發斑白,卻依然有英武氣概的文士,卻是長長一歎:“官家這忍耐,不過兩歲麼?”
他沒有問對方哪裡來的消息,但他卻也明白,蔡京不會罷相太久,因為沒有人能比他更會揣摩官家的心意,當然也明白,除非自己願意依附蔡京,否則,便隻能等著蔡京老死,再談起複之事了。
再看看麵前的小輩,他忍不住調侃道:“如今老種相公也是閒賦在家,吾如今區區一個監司,如何能越品而任知州?你們這師兄弟,真以為朝堂之事,如此容易?”
王洋微笑道:“我自然有辦法,張監司不妨在這鎮上,多等兩天。”
張叔夜本來也是這麼準備的,道:“那便先謝過王裡正了。”
王洋於是告退,走的時候,還伸手帶走了旁聽的小朋友。
才一出門,在新鎮說一不二的王裡正便垮下臉來:“小公子,我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好慘,才說下大話,就沒有了,這張叔夜根本不像宗知州那麼為國為民。
趙士程拍拍他:“是你急著表現,讓他察覺了,放心,他已經在勾上了,隻是在和你拉扯,至少,他兒子已經咬勾了。”
王洋抱怨道:“那兒子好騙,可那爹卻不像趙觀察那麼好糊弄了。”
趙士程遺憾地拍了拍他肩膀:“這條魚有點大,肯定要花些力氣。”
王洋神色又很快堅定起來:“你再等等,我一定不會讓他們跑掉,若我真拿不下,您再親自出手。”
趙士程本來已經準備的好的話術頓時咽了下去,他微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