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願意的(2 / 2)

化宋 九州月下 12412 字 3個月前

如今的大宋常用的工尺譜缺陷很多,他前兩年,他吩咐樂工把西方《四線記譜法》學習一番,以做改進,也不知現在進度如何了,不過他如今事情挺多的,還是等過些日子再問問吧。

音樂這種事情,畢竟隻是玩鬨,就像畫畫一樣,隻要開發出新玩法,大宋有的是人才去推陳出新,比如張澤端,最近和畫千裡江山圖的王希孟兩個都沉迷於開發新畫法。

在他們眼中,重形還重意隻有喜好和擅長之分,沒有高下之彆,還喜歡上了去醫科看解剖,已經到癡迷親手解剖研究的地步了。

那人物畫出來,像是真的像。

想著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撥弄著琴弦,他疲憊的精神漸漸恢複起來,彈的曲子也帶上一點歡快。

休息了一會,他又沏了一壺茶,看了幾張寫市井新聞的小報,感覺充電完畢,可以繼續上班了。

那些個臣子,個個都想表現,隻撿好說,對壞處避重就輕,他稍一鬆懈,他們就是浪起來,需要敲打著用。

不過也不能敲得太厲害,不然這些韭菜倒了,他可就得壓榨自己了。

今天新來的兩個小姑娘挺聽話的,不吵不鬨,可以先待著……

唉!

趙士程有些無奈,他記得自己的本意是想談一場戀愛的,但忙了這兩年,又覺得戀愛太麻煩了,懶得動,治國更快樂。

可讓他父母包辦,他又覺得彆扭……

“這都過二十二年了,我還是單身,”趙士程感慨著,“要讓我上輩子的老媽知道,非把我趕出家門不可。”

他笑了笑,起身,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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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遼澤城。

夏季的遼澤城外,連綿的稻田正在抽穗,青碧的色彩綿延天際,讓人看著便心曠神怡。

陳行舟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他正從遼陽回到自己老巢。

師尊讓他早點培養一個接替人,好讓他將自己調回中樞,論功行賞。

但這樣的人,哪是一時半會就能培養出來的?

“爹,要不然,我讓您來當這個遼東留守如何?”四十歲的兒子問他六十多歲的父親。

六十多的陳瓘冷漠地看著兒子,一個沒忍住,險些一口啐到他臉上。

“爹啊,這幾年辛苦您了,”陳行舟越想越覺得合理,“您當年也是經曆十州六縣,身經百戰的人物,又陪著我守過遼東城,在遼東甚有威望,郭藥師他們也挺尊重你……”

“你再胡言亂語,我今晚便收拾了行囊,坐船回中原!”陳瓘歎息道,“當年你也是個頂孝順的兒子,忠君愛民,讓老父我甚是驕傲,如今卻……”

“看您說的,我還不能讓你驕傲,那這世上還有誰能做到。”陳行舟笑了笑,“如今您的官位早就恢複,朝廷也為您平反,我再回到東京,陳氏一族,立刻便光耀祖宗,說不得我還能配享太廟……”

說到這,陳行舟不由驕傲道:“若是入太廟,我那名字,怎麼也能排在王洋劉琦等人前邊,叔夜也不及我!”

陳瓘無奈:“行了,如今女真越發不穩,你就彆想這些事了。”

說到這,陳行舟也不由微微皺眉:“完顏宗乾這也太讓人失望了些。”

先前金國連損三帝後,諸王議政,最後決定將遼國土地分給女真族人,這便要東北一帶的女真族人遷入遼國舊地。

但效果卻並不好。

遼國當年大亂,除了皇帝昏庸,還有很大原因,就是因為天災頻繁,年年都有,尤其是以奚族故地一帶,因為連年開墾,已經化為一片荒漠,每逢大風,便有的風沙綿延,毀埋青苗。

女真人這一年遷徙,雖然給了土地種子,卻沒有能改變天災,今夏依然是塵風毀地,整個中京道、西京道,所得寥寥。

糧是民之本,收成不夠,又無法救災,原本投降女真的遼國舊貴們本就日子過得困難,但金國依然向他們大量征發糧食,一時間,原本平靜了快一年的局麵,又動蕩起來。

常有小波匪徒越過燕山,侵擾遼東,殺人放火,搶掠糧草,陳行舟這些年在各地都訓練了大量民兵,可給小城鎮以自保。

但見微知著,他覺得金國可能又要亂起來。

畢竟,這如日中天的北方部族,在最輝煌的時候,讓官家擋在了關外,他們不可能輕易認輸,等內部不和過多時,總會向外部想辦法。

而自己治下的遼東,會再一次成為前線。

“要不然,像高麗國那樣,修個小長城防備金國?”陳行舟忍不住開了腦洞。

但他隨後又搖頭:“不可,高麗長城沿山而築,遼東平坦無險,建不了長城。”

“到時,肯定要讓朝廷帶大軍支援,”陳瓘旁觀者清,“不必心急。”

“抵抗金國罷了,這點小事,不必勞煩官家!”陳行舟說這話,是有充足自信的,畢竟這十幾年來,遼東城高糧足,兵精將猛,鎧甲火/器都不缺,遼東健兒更是一等一的善戰。

“愚蠢!”陳瓘看了兒子一眼,“你隻看著眼前一畝三分地,卻不知官家看得,可不隻是這遼東!”

陳行舟一怔,眉眼慢慢彎了起來:“爹啊,薑果然是老的辣,是我想得太少。”

“不錯!”陳瓘自信地摸著長須,笑道,“咱們官家總稱自己是守成之君,無征伐之意,但你看他做事,像是個守成的樣子麼?”

陳行舟也笑了起來:“自然不是。”

陳瓘點頭:“官家有些自謙之主,咱們不能當真。”

“就是,他若不想要金遼之地,怎會十幾年就開始布局,怎會到現在還養著那遼國耶律大石和蕭乾?那河潢開墾這般花錢,他也未喊過停,更彆說南洋之地,他都在準備海中水師了。”陳行舟想著已經好兩年沒被撥款的遼東,略有嫌棄地道,“明明遼東才是最富庶之地,還沒到手,他就已經在想著彆的地方了。”

陳瓘看著兒子那努力想要引起皇帝關注的模樣,不由搖頭:“若想攻打金國,直搗黃龍府,從燕京出兵耗費日久,補給足有三千餘裡,且遼西海岸沼澤遍地,春夏難行大軍,若能從遼陽出發,便大不相同。”

“不錯,若是從遼陽出兵,隻需要北上千裡便能到興慶府。”陳行舟撐起頭,忍不住道輕嘖了兩聲,“爹爹啊,我拿下遼東,本就立下大功,若是再有滅金之功,會不功高震主啊……”

他甚至還聯想了一番:“您是否願意,以咱們陳家的綿延,換取這青史之功。”

陳瓘險些把手裡稅目砸到兒子臉上:“你還是莫要多想,官家若真要北上,必然會另外調撥兵馬,你不會以為就你手上這兩萬人,就能打下興慶府吧?”

陳行舟隻和老爹開個玩笑:“當然不會,爹爹莫氣,我便是說說而已。”

說歸說,準備是真要準備的,十萬大軍,那得把稻米換成粟米,後者便能陳放,十年也不會壞,金國的探子和貴族收買還要再下力氣……

突然間,馬車停下了,車夫轉頭道:“先生,到城外了。”

“入城便是,不必停下。”陳行舟正在盤算,頭也不抬地道。

就在這時,車簾被驟然掀開,陳行舟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個俊美青年伸手拉出來:“阿舟,今天我射到一隻大魚,你有口福了!”

陳行舟差點閃到腰:“撒鸞你快放開,這麼大人了,怎麼還一驚一乍的?”

他已經是中年老人了,一把老骨頭,沒辦法再陪他打獵了!

但麵前的青年早就陷入狂喜之中,對好友的反抗全當聽不見,拉上自己的馬車,便親自駕馬,一番風馳電掣,帶他到海邊,其中顛簸自不必說,下車時,腿都輕了幾塊。

不過,在看到海灘上的大魚時,陳行舟還是驚到了。

他以為隻是大一點的魚,但這次看到,卻是真被驚到了,沙灘上的大魚,方頭方腦,那身長怕不是有八丈,僅僅是看著,便有一種龐大的壓迫感。

“是不是很大!”耶律雅裡驕傲地炫耀,“我去海上,見這大魚,又沒有如此大的魚鉤魚線,便讓人用了床弩,射得三箭,中了兩箭,拉扯了大半日,這才將他拖到海上。”

陳行舟點頭:“這麼大的魚,得多少個鍋來燉啊……”

耶律雅裡一時也被這個問題問到了,聳聳肩:“這得拿大刀來割啊,今晚有的忙了。”

能獵到這樣的大魚,他可以吹噓一輩子。

他們很快派數十人前來,相互配合,用刀、大斧頭、木鋸,分割開這隻大魚,讓他們驚喜的是,這魚有好厚好厚的魚油,於是駕起大鍋,就在海邊,將魚油熬煮出來——夏天天熱,未熬製的魚油會很快腐壞。

隻是這魚肉味道十分不好,又腥又柴,差羊肉許多。

不過遼澤城的居民倒是不嫌棄,五文一斤的肉,管它是什麼肉,有誰會嫌棄呢?

他們還發現這鯨魚骨十分有彈性,被軍械監的拿去,似乎是有什麼靈感。

陳行舟看著這隻大魚剩下一灘內臟,轉頭問道:“這種大魚,渤海裡多麼?”

他平時甚少入海,倒是耶律雅裡,現在一天不下海就不舒服。

“多啊,不過最多不是這種方頭魚,是一種扁頭魚,比這魚要稍小一些,也有七八丈,有時遇到了,小一點的海船都得避讓。”耶律雅裡答道,然後眼珠一轉,“怎麼,你想獵這魚?”

“倒也不是不行,”陳行舟輕聲道,“我想多存些糧草,正在為錢糧煩惱,若是能多些這魚油,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