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117章(1 / 2)

小妻寶[重生] 拆字不聞 21695 字 10個月前

“什麼?”樓下忙著去看放榜告示的百姓鬨出亂哄哄的聲音, 整條街道都喧囂非常, 謝昭一時沒聽清謝臨的話, 正要再問兩句,不想謝臨卻坐回到棋盤前, 神定氣閒道, “再來一局?”

謝昭性子溫和, 見狀隻笑著道:“再來。”

豫王謝渠此時卻沒了心情關係這兩人,隻緊緊盯著遠處絲毫看不清字跡的名單告示, 迫不及待地揮手叫身邊的下屬去探看,今年的進士名單。

“我中了!我中了!”這時,擠在告示最前麵的一個書生突然麵色通紅露出興奮的笑,接著幾乎放聲痛哭道, “爹, 娘,孩兒高中了!!!”

“我家少爺也中了!我家少爺!”一個站在書生身邊的小廝此時也紅光滿麵,抬頭挺胸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驕傲。

圍在他們身邊的或是書生又或是書童們紛紛流露出鮮豔的目光,也有人尋了榜單三四便不見自己想見的名字, 一時唉聲歎氣,人群中一時眾生百相。

“我家少爺的名字怎麼會不在呢?”

“不可能啊,是不是這榜上漏錯了名字?”

這時, 告示前排一個小書童臉上露出困惑不解的目光, 而圍在他周圍,相熟的幾人也驚詫道:“我的確尋了這榜單四五次,卻是未見著潘兄的名字。”

“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岔子, 潘兄又怎麼可能考不上?”

聽著身邊幾人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樣子,有老湊熱鬨的就不高興地出聲了:“沒有就是沒考上唄,有什麼好問的,說著跟你們嘴裡那個姓許的書生是文曲星降世,肯定能中似的。”

“對啊,能不能考上,你們心裡都沒點兒數是吧?”也有沒考上的書生不認識那群人,正巧拿來說一嘴,泄泄心頭的憤懣。

之前說話的幾人聞言,麵麵相覷。

先前是人擠人,大家大約都不會去關注自己身邊都站著些什麼人,可這時那幾個人突然被說,眾人也就將視線放在了他們身上,於是就又看到了穿著一身身綾羅綢緞,向來聞名京師的幾位世家才子臉上青黑的表情。

“我們心裡是沒什麼數,真是叨擾各位了。”其中,為首的一名青年男子臉上表情好歹還算能看,又或是受不了眾人的視線,便同周圍一起來的一行人道,“既是潘兄未能中舉,我等還是先速速離去罷。”

“對,對……走了走了。”

“……”

“唉,潘兄未能高中,我心中始終不能相信。”

“潘兄於前日偶感風寒,今日未能前來,也不知對他來說是好是壞。”

“幾位少爺,我家少爺尚在病中,回去可叫小的我怎麼開口說啊!”

書童打扮的小廝苦著臉同一幫世家才子一同離去,人群中竟是一時寂靜,等幾人身影消失,連同說話聲都聽不到了,才有人恍惚開口道:“那幾人,不是京山書院裡的甲字生?”

“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們怎麼親自來看榜了?”

“他們口中的潘兄,莫非便是今年下場的那位潘家錢莊的少莊主?我記得潘少莊主可是今年狀元的大熱門,坊間押注最多的可不就是這位?”

“潘家少莊主前日偶感風寒,藥還是從臨街藥鋪抓的呢。”有人插嘴道,“應該是這位沒錯了。”

“所以——潘家少莊主竟然沒能中?!”突然有人扯著嗓子來了一聲。

人群中也瞬間嘰嘰喳喳地炸開了:“潘家少莊主文采斐然,之前於各大詩會上留下的墨寶我等還在拜讀,這般人才都未能中,我不信!”

“前些日子不是有書生向京兆府舉報這次會試有人作弊嗎?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彆胡說,也說不準是潘家少莊主心態不行,就是考砸了呢?!”

眾人之間,各有各的說法,一時間不論是中舉又或是未能中的書生心裡都莫名升起了些古怪的感覺,考上的不禁感歎自己運氣好,就連素來備受眾人推崇的潘家少莊主都落榜,自己能中那便是祖上燒了高香,至於落榜的書生心裡就更是安慰——連潘家少莊主都沒中呢。

至於潘家少莊主本人此刻的心情呢?

他發著高熱,心裡又著急自己的名次,等書童從府外回來,臉上掛著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怕是不好了。

潘家少莊主苦笑一聲:“可是名次不甚高?”

書童抖了抖身子,搖搖頭不敢說。

潘家少莊主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兒,心想自己這次會試發揮雖說不算十成十,卻也用了他**分功力,想來必不會差到哪裡,於是便擰眉問:“怎麼?”

書童心裡怕,“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嗚嗚咽咽道:“少爺,您、您落榜了。”

潘家少莊主以為自己幻聽,心臟像是聽了一拍:“你再說一遍?!”

書童閉眼,橫豎都是一死,重複道:“少爺您落榜了!落榜了!!”

潘家少莊主眼睛一翻,瞬間昏厥在了榻上。

潘家一場兵荒馬亂不必可少,至於豫王謝渠那邊卻滿意地不得了。他看著下屬謄抄來的布告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嘴角的笑容不可抑製,但又礙於太子跟謝臨的存在,便隻能壓抑下那些自得意滿,容光滿麵地對正在下棋的兩人道:“今年的會試如此順利,當得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勞。”

謝昭落下一子,搖頭道:“本宮隻是從旁監督罷了,當不得二弟這般說。”

謝渠心底暗暗一笑,麵上卻做足了恭敬:“怎麼會,太子殿下莫要妄自菲薄。”

說著,謝昭倒是好奇起此屆的進士名單,豫王見狀便叫身邊的下屬將名單遞與他,眼底神色帶著幾分小人得誌的暗爽。

果不其然,接過布告的太子謝昭粗粗略過名單上的姓名,眉梢不禁微微皺起,似是有些不解。

豫王謝渠故意問:“太子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太子微微愣了下,繼而搖頭道:“……沒有。”

豫王還想要趁機說點什麼,謝臨卻驀地淡淡出聲,打斷謝渠:“太子殿下,到您落子了。”

太子回過神,遲遲露出抱歉一笑。

一局棋結束的匆忙,太子心底藏著事,很快便落敗給謝臨。謝臨見狀倒是沒拉著太子繼續,反而是豫王突然棋興大發,說什麼也要與他對上幾盤。

謝臨淡淡道:“二哥既是好興致,不如添些彩頭。”

豫王正是得意之時,便拿了黑子在棋盤上一落,問道:“說罷,三弟想要哥哥什麼東西?”

謝臨也不跟他客氣,直言道:“聽聞二哥在西郊有一處彆莊,風景正好,外有杏林茂密,內有洞庭乾坤,弟弟實在心向往之。”

豫王不想謝臨竟是張口就來,如此獅子大開口,一時有些震驚:“……”

謝臨抬眼,似笑非笑:“二哥舍不得?”

“怎麼會?”豫王臉上勉強揚著笑,但眼底卻是一片狠厲的冷意,他心中對謝臨的不滿幾乎快要達到頂峰,卻不得不裝作大方而耿直的模樣,寬厚道,“那便三局兩勝?若是三弟你輸……聽聞三弟府上有個好廚子,可否割愛給二哥一用?”

謝臨表情不便,落下一白子:“請。”

晉元帝這四個成年了的皇子中,除了太子謝昭於朝臣心目中素來是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對於剩下的三位王爺的印象,則是各有偏頗。豫王謝渠憨厚耿直,於文官中名聲甚好,曆來吟詩作對幾何,也留下過不少墨寶,得於文人口中稱讚,若叫外人看來,靜王謝臨遇上豫王謝渠,於武或許能逞凶一二,但於文卻怕是拍馬不及。

“二哥,承讓。”

三局兩勝,白子將黑子蠶食地七零八落潰不成軍,亦如豫王臉上即將徹底掛不住的笑。

至於謝臨,表情卻是謙和與太子謝昭般如同一轍,實在是叫豫王看了想打人。

“彆莊便是三弟的了。”忍著心底割肉般的疼痛,豫王咬牙切齒道。他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如何在棋局上輸給的謝臨,直到他反應過來之時,棋子落定,他也早已無力回天。

謝臨道:“二哥客氣,等下次……”

“下次以後再約!”謝渠連忙打斷謝臨的話,不顧謝臨臉上的意外之色,起身匆匆道,“本王想起府中還有些事情未能處理,先走一步。”

話罷,他便揚起袖子,推門而出。

“三弟,你啊。”太子雖分不清豫王與謝臨之間有何矛盾,卻到底不好責怪謝臨,隻搖頭無奈道,“你明知二弟素來要麵子的很,還這般不給他留一分薄麵……今日你我兄弟難得聚在一起,又是何必。”

謝臨心知謝昭素來是個性子軟和的,倒也不與他分辨什麼,兄弟二人又喝了一會兒茶,待日頭升到午時,便各自回宮的回宮,回府的回府。

會試放榜第一日有人歡喜有人憂,到了第二日,高中之人則開始著手準備殿試,而靜王府上也收到了原本該是屬於豫王彆莊的地契。

“殿下,這是什麼?”白果手裡捏著枚酸溜溜的梅子,嘴巴一鼓一鼓地吃著東西,咕噥聲音問。

謝臨將地契放到一個匣子內收好,輕笑道:“以後你便曉得了。”

白果點點頭,雖有些好奇,卻還是乖巧地沒有繼續問,而是問:“前些日子那些在外鬨事的讀書人都不鬨了嗎?”

昨天會試放榜,白果便想到,若非昌平伯去世,今年的上京趕考的讀書人裡應該也有白恪才是,但可惜白恪如今卻要為生父守孝三年,想來隻能參加下一屆的會試。

正想著,白果卻聽謝臨沉聲道:“如今的平靜隻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說著,男人低低歎了口氣,上前將白果攬在懷中,緩聲道:“京中就要不太平了。”

一言出,白果尚未察覺出什麼的時候,隻在進士放榜第三日,潘家少莊主卻是帶著一眾讀書人敲上了文淵閣大學士的家門,要求考官將此回的會試卷案提前公布。

文淵閣大學士不願理會這群無理取鬨之人,隻對他們推說會試卷案還需呈遞給當今陛下審閱,若要看就隻能等殿試過後再提。

如此,潘家少莊主一行人卻是無功而返。

而就在與此同時,京兆府中,在放榜當日趁機將會試卷案弄到手裡的京兆府尹卻是聽到了隔壁文淵閣大學士對那群讀書人的敷衍之詞,他冷著臉冷哼幾聲,放涼的茶盞重重落在桌子上,濺出一灘水漬:“這老東西還真是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了。”

彭止清坐在他的下手座上,手裡正翻閱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會試卷案,笑著說:“潘家少莊主文采斐然,倒也並非是假話,這一手館閣體寫的更是行雲流水……不過這回倒是委屈他了。”

京兆府尹冷笑:“跟一群作弊之人擠在一起,便是文曲星再世怕也是比不過。”

彭止清卻問他:“既是如此,這些相似的卷案大人打算怎麼辦?”

京兆府尹道:“文淵閣大學士自得意滿,怕是短時間內發現不了這些卷案已然到了我等手中,且想來他們偽造好的那份假卷也已經送往宮中去……如此,我何不就順了他的意,一切都等殿試再揭曉呢。”

彭止清皺眉:“這樣倒是能打對方一個措不及手,可是文淵閣大學士身後之人,卻是不好引出來。”

京兆府尹聞言,欲言又止地看向彭止清。

彭止清道:“大人不妨有話直說。”

京兆府尹道:“此事不論結果如何,隻查到文淵閣大學士,便到此為止吧。”

彭止清沉默地看向他。

京兆府尹卻說:“即便你知道了那是誰,可若是此番並不能將他一把拉下馬,你可曾想過日後?”

彭止清緩聲道:“大人是怕被報複嗎?”

京兆府尹歎息:“本官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實在無心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中……止清,你問問自己,當年隻為那一樁小案,落得如今這般落魄,值得嗎。”

彭止清垂眸不語。

……

殿試便在會試放榜後第七日,按照大晉朝的習俗,殿試於中午由皇帝當場出題考教,幾位親王殿下需從旁觀摩,若是偶有感興趣者,亦可在得到帝王首肯後,與新晉進士們共同探討學問,一切結束之後,再由皇帝欽點出前三甲。

而今年的殿試與往年還稍有不同,也是湊了巧,殿試當日便恰逢太後壽誕,太後雖不提倡大辦,但皇帝一片赤子孝心,便大手一揮,決定將原本定在次日的瓊林宴提前一日,與太後壽宴合在一起舉辦,好讓太後她老人家多開心開心。

到了殿試的日子,謝臨換好親王袍服,又親自為白果換上親王妃的裝束,將人攬在懷中前前後後看了個遍,才又沉聲叮囑道:“太後慈和,請安之後便讓奴才扶你去偏殿歇息,若無聊了,去東宮坐坐也好。”

白果點頭,笑著看他:“我知道。”

說罷,他看著謝臨低下頭,忍不住便抬頭在男人下顎上親了親:“我在宮裡等著殿下。”

謝臨眼神一暗,卻是直接封住懷裡人的唇舌,交換一方甘甜津液。

等到兩人分開,白果早已氣喘籲籲,臉紅了個透徹。他被謝臨抱上了轎攆,可能是醒的太早,便又在男人懷裡歪歪睡了一覺,待醒來時,轎攆已經到了宮門口。

“三嫂嫂在不在?”李仙兒熟悉的聲音從轎外傳來。

過了片刻,長身玉立的男人神色冷淡地從轎攆上下來,李仙兒看到他先是訕訕一笑,而後道:“三哥好。”

謝臨淡淡掃她一眼,李仙兒立馬道:“我會照顧好三嫂的,三哥你放心啊!”

“嗯。”謝臨點點頭,又道,“本王前些日子收到西北那邊發回來的信函,四弟在任上表現的很好,想來很快就能回京。”

李仙兒聞言,臉色驀地一垮,嘟噥一句:“那死鬼那麼快回來做什麼。”

謝臨看她一眼,李仙兒又是老實乖巧一笑。

兩人在轎下停留的時間不多,謝臨往前朝去,李仙兒便趁機踏上轎攆,鑽進去找白果說話。

馬車未動,白果端出一碟乾果,看李仙兒踏進轎攆正要說話,便看到李仙兒身後一個抱著白胖娃兒的奶嬤嬤也拘謹地坐了進來。

“這是虎娃吧?”白果眼睛一亮,對著奶娃娃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李仙兒接過自己親兒子熟練地抱在懷中,之後又坐到白果身邊,給他看小孩兒,得意道:“怎麼樣,我兒子是不是很好看?”

奶娃娃被包在絲綢錦緞的繈褓中,滑嫩的肌膚宛如豆腐般胎軟,白果小心翼翼地用手摸摸他的臉蛋,奶娃娃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李仙兒的孩子,眼瞅著這娃兒倒是跟謝誠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樣子,便不由叫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懷裡的寶寶降生後是否也會像他們的父親那般好模樣。

有個孩子在路上逗弄倒也不會無聊,虎娃尚小,嘴裡隻能零零散散地吐出幾個好玩兒的發音,手臂固執地從繈褓中伸出來,張牙舞爪地揮著,也不知是在向是炫耀自己的小拳頭。

李仙兒看著自家兒子的蠢樣,忍不住吐槽道:“虎娃真是跟他那個蠢爹一模一樣。”

兩人同行到了後宮,礙著白果身子重,所以謝臨提前為他求了恩典,轎攆便一路前進到了太後的壽康宮中。彼時太後的寢宮中依然非常熱鬨,諸位宮妃娘娘都早早來到了壽康宮中為太後請安,而太後今日也做了隆重的打扮,看起來精神頭十分不錯。

“靜王妃殿下到!”

“秦王妃娘娘到!”

宮人通報的聲音在壽康宮中響起,太後臉上笑意不減,看到李仙兒扶著白果走進來後,笑容便更是燦爛了。

“快給兩位王妃看座。”

太後老人家上了年紀,就喜歡膝下子嗣繁榮枝茂,先前晉元帝給靜王指了個雙兒做王妃,她雖麵上不多表示出什麼不滿,但多多少少會憂心到靜王府上日後的子嗣問題。

但如今看著白果雖被寬大的衣衫遮掩住身行,卻依舊能看出圓鼓鼓形狀的肚子,太後她老人家便放了一百二十個心,倒是對這個孫媳婦兒滿意地不得了了。

跟一眾宮妃說了會話,太後先是叫了秦王妃到身旁,好好看了看長相親隨他爹的虎娃,賞了自己的重孫孫一個金鎖外,之後便又叫了白果上前跟她說話。

“幾個月了?”太後麵色和藹地問。

白果淺笑道:“回太後娘娘話,孩子有八個多月了。”

太後道:“那今日壽宴你可要小心仔細些,若是累了就趕緊找個偏殿歇息著。”

白果點點頭,乖巧道:“多謝太後娘娘體恤。”

太後笑著拍拍他的手:“哀家到了如今隻希望皇家子嗣綿延,有些話靜王妃恐怕不愛聽,但哀家還是要說,靜王他曾經造下殺孽是真,而一般殺孽過重之人於佛說卻是會有礙子嗣才是,然靜王乃真龍之子,你如今能懷上孩子怕就是上天寬厚,定是要比旁人再認真小心再小心才是。”

白果聞言,臉上的笑容倒是絲毫不變:“太後娘娘教誨的是。”

太後見他乖巧懂事,倒是也賞了他一串珠串。

隨後不久,太後便麵露疲態,便道:“都散了吧。”

眾宮妃應諾,紛紛起身離去。

白果亦同樣出了壽康宮,今日天氣不錯,他抬眸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思緒飄遠,想到的卻是前朝那邊的殿試此時怕是剛開始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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