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韓姣姣心裡有股火氣無處可發, 屁股下麵的沙發都快被她的指甲摳壞了,還有著委屈, 不被信任的委屈, 難道沒有相處過,就沒有信任了嗎?她果然不該對他們抱有期待。
韓樂康眉心緊蹙,控製不住的問道:“到底怎麼了?”
她眼眶通紅,忽然賭氣的說道:“他們不信任我, 我也沒必要認他們。果然隻有爸爸媽媽疼我。”
韓樂康歎口氣, 伸出手揉揉她的頭發,說道:“沒有相處,就沒有了解。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你不是他們養大的, 跟他們有所牽連的也就那點血緣關係而已,他們不知道你以前過的什麼日子, 也不知道你的性格,肯定更加相信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這沒什麼好傷心的, 既然覺得他們不好,今後便沒必要跟他們接觸。”
韓姣姣怔怔的看著哥哥。
韓樂康坦然的聳聳肩, 語氣淡漠,不含一絲感情:“沒有感情的維係,親生不親生又有什麼狗屁關係。”
韓姣姣啊了聲, 不可思議, 哥哥竟然罵粗話。
韓樂康瞥她一眼, 說道:“血緣是個什麼東西,我隻認我自己心裡想的什麼,我心裡隻有韓澤是我爸爸,他就是我爸爸,彆人什麼都不是。”
韓姣姣若有所思。
韓樂康又道:“我親生爸爸明明知道我在哪裡,這麼多年也沒過來看我一眼,更沒有給我一分零花錢。現在他生不出兒子,卻想著要我給他養老,跟你那對親生父母相比,你覺得咱倆誰更慘?”
韓姣姣看著哥哥,擔憂的問道:“哥哥,你打算怎麼辦?”
韓樂康冷笑一聲,說道:“不怎麼辦,我可能遺傳了那個男人的冷血無情,我不會管他。”
韓姣姣皺皺眉頭,韓樂康看著她,問道:“你會不會覺得哥哥冷血不孝順?”
韓姣姣飛快的搖頭,說道:“哥哥很好。”
哥哥的親生爸爸對他不管不問,還怎麼要求哥哥善待他呢?
韓樂康笑了,說道:“這就對了。在我親生爸爸眼裡,我這個兒子是不孝順的,但在你眼裡,我卻很好。這就是家人,真正的家人,是不會在意你犯得那一點錯誤的。”
韓姣姣斂眉,思量片刻,說道:“哥哥的意思,我的親生父母並沒有把我當家人?所以他們不能容忍我犯一點點錯誤?哪怕我沒有做的事情,他們也會下意識的懷疑我?”
韓樂康點點頭,說道:“可以這麼理解。”
哪怕姣姣的親生父母真心疼愛姣姣,假如他們的心偏向自己養大的兒女,就算他們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會放任姣姣跟他們接觸,他不會管他們有意或是無意,隻知道他妹妹因為他們受了傷害。他就會不遺餘力的在姣姣麵前抹黑他們,讓姣姣久而久之疏遠他們,再不跟他們來往。
一如姣姣親生父母對在他們身邊養大的孩子的信任,姣姣對他這個哥哥也是信任無比,他的話,姣姣不會有任何懷疑的。
這樣做,或許很冷血,但沒人能傷害他在意的人。
韓姣姣抿抿嘴,垂頭思考了半天,她釋然了:“我有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妹妹,我不缺愛,更不缺父愛母愛,我沒必要糾結親生父母的事情,初中時我們班裡有位女同學就是收養的,哪怕她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她也從來沒找過他們,她還說既然把她送人了,他們就沒關係了……我雖然是被人販子弄丟的,但他們沒有保護好我,也有責任,我不怪他們,跟他們的子女緣卻斷了。”
韓樂康欣慰的道:“你能想通就好,你瞞著家人跟他們做親子鑒定,又瞞著我去了那家住了一晚上,而且還住的不愉快,你覺得爸爸知道他嬌養大的閨女,在彆人家受了委屈,還被冤枉了,他會怎麼想?”
雖然他並沒有問姣姣是怎麼被冤枉的,他隨便分析分析姣姣的話,就能猜到事情的大概。
韓姣姣垂著頭,沒說話。
韓樂康又道:“你這樣做不僅對不起你自己,你還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他這麼多年對你的疼愛。你難道忘記了嗎?小時候,爸爸因為看到新聞有女生被殺死,他就想法設法讓你學武,生怕你遇到危險時,沒有還擊之力,現在你竟然因為親生父母的事情,一點不顧慮自己的安危,爸爸知道了該多難受?他會不會想,在你心裡,他並沒有你的親生父母重要?”
隨著哥哥的話語,韓姣姣眼淚水大顆大顆往下落,她抽抽搭搭的道:“我沒想那麼多...哥哥,在我心裡爸爸媽媽永遠是我爸爸媽媽,我隻想去看看親生父母家是什麼樣的,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真的沒想那麼多……”
韓樂康看她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沒想那麼多,可是,姣姣,你要知道,不管在何時,我們這些家人所希望的不過是你平安喜樂罷了。你這衝動的小性子該改改了。”
韓姣姣點點頭,彆扭的說道:“我瞞著爸爸認了親生父母,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我的氣?”
韓樂康沒好氣的道:“你現在倒是想起爸爸會不會生氣了,早乾什麼去了?”
韓姣姣眼淚汪汪的看著他,韓樂康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兒,不忍的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是爸爸嬌養大的女兒,哪怕你犯了錯,隻要不涉及原則性的錯誤,他都不會怪你的。”
韓姣姣神色微鬆,韓樂康挑挑眉,想讓她長點教訓,又道:“不過爸爸會不會傷心,我就不知道了。”
韓姣姣頓時頹喪了。
電話又響了。
韓姣姣接起電話一看,還是沈母打過來的,她看向韓樂康,韓樂康說道:“不管如何,先接電話,避著他們不見,他們反倒覺得你心虛。”
事情該解決就解決,至於解決事情之後的親情問題,就不用考慮那麼多了。
韓姣姣點點頭,她接通電話,想了想開了免提:“喂!”
沈母祈求道:“姣姣你能回來一趟嗎?妙蓉的翡翠鐲子真的很重要,你彆調皮,行嗎?”
韓姣姣雖然已經放棄他們,但聽到她的話,依舊憋悶憤慨,她看向韓樂康,韓樂康頷首,韓姣姣低低說了聲:“好。”
韓樂康站起來,嚴肅的道:“我陪你去。”
韓姣姣眼眶微紅,她說道:“謝謝哥哥。”
韓樂康拍拍她的腦袋,語氣有點重:“你也說我是你哥哥?”
韓姣姣笑了,韓樂康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說道:“今晚回來,把這事跟爸爸說一聲。不管你想不想讓爸爸擔憂,他都有知情權,你沒理由瞞著他,或許他就想為咱們操心呢?這說不定對他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呢。”
韓樂康說完嘖了聲,好似不敢相信,他也能說出這麼煽情的話。
韓姣姣乖巧的點了點腦袋。
...
韓姣姣和韓樂康很快到了沈家,此時,沈家客廳坐了幾位陌生的人,韓姣姣看到那幾人,更覺得寒心。沈家父母既然認為是她拿了沈妙蓉的手鐲,還讓外人在旁邊看熱鬨,不正說明,他們對她名聲的不在意,對她的不在意嗎?
韓樂康臉色也不太好。
韓姣姣極快的掃視一眼屋內的人,輕笑著說道:“沈夫人,你喊我過來有什麼事情?”
沈母不敢相信的看著韓姣姣,傷心的道:“你叫我沈夫人?”
韓樂康從韓姣姣後麵進了屋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位夫人,你覺得我妹妹該叫你什麼?”
來的路上,姣姣已經跟她解釋了事情的原委,聽完之後,他隻覺得荒謬無比。彆說姣姣從不愛戴首飾,便是她喜歡戴首飾,媽媽每年都會給她準備很多珠寶首飾,其中翡翠手鐲都有好幾隻,她有必要偷拿彆人的嗎?
小時候他們家窮的時候,姣姣也沒偷拿過彆人家的一針一線,何況現在。
韓澤爸爸教養出來的孩子,可以有小性子,也可以衝動易怒,但絕不是品格有問題,喜歡小偷小摸的孩子。
沈家一家在侮辱誰?就是平常關係不好的兩家人,也不會輕易懷疑彆人偷自家東西,太得罪人了。
難道沈家父母不怕姣姣傷心?或是,他們根本沒在意姣姣的感受?
旁邊的沈妙蓉看到韓樂康瞳孔猛地變大,韓樂康怎麼在這裡?
張顏回察覺到女朋友的異樣,微微蹙眉。
沈母被韓樂康問的一怔,回過神不滿的道:“我是姣姣的媽媽......”
韓樂康犀利的道:“你隻是生了她而已。”
沈母心中一堵,她覺得自己很委屈,為什麼他們都怨她,姣姣丟了是她的錯嗎?她也不想姣姣丟的啊!
她心中很是不滿:“姣姣被人偷走,我們到處找她,可是沒有找到,我沒有機會養大她,是人販子的錯,怎麼能怪我?”
韓樂康嗤笑一聲,他說道:“我跟你說說為什麼怪你,有兩點錯,第一點錯:你身為姣姣的媽媽,能保護好你的小女兒,卻不能保護好你的大女兒,既然你保護不了她,就不要強求太多,隻能說明你們的母女緣分不夠。第二點錯:你身為姣姣的親生母親,卻懷疑她在自己家偷東西,你不相信自己的女兒,你憑什麼當姣姣的母親?更加說明你們沒有母女緣分。”
他的話無情的沒有留絲毫情麵。
“我沒有,我沒有......”
沈母哭噎著沒說話,蓉蓉的翡翠手鐲丟了,她傷心的都快厥過去了,她能不著急嗎?昨晚姣姣是住在蓉蓉房間裡的,除了她,她想不到還有誰能拿到它。
韓樂康目光冷厲,冷笑道:“你有,你潛意識裡認為姣姣不是你養大的,所以跟她不親,而她跟你也不親,你雖然表現的很高興找到姣姣,但潛意識裡卻看不起她,看不起她是農村人養大的,下意識裡認為他們沒把她教養好,你對姣姣,壓根兒就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喜愛,不然也不會冤枉她。”
沈母被韓樂康犀利的言語刺激的哭倒在沈父懷裡,她抱著沈父的胳膊,哭訴道:“俊德,我沒有,我沒有......”
我沒有什麼,卻說不出來。
沈父淩厲的望向韓樂康,問道:“你又是哪位?”
韓樂康看他一眼,說道:“我是姣姣的哥哥。”
沈父點點頭,旁邊的沈妙蓉卻忽的站了起來,她的動作太大,客廳裡的人詫異的向她看去,她不自然的道:“我活動活動腿腳。”
心裡卻忍不住發慌,韓樂康怎麼會是韓姣姣的哥哥?到底怎麼回事?
韓樂康看人喜歡看人眼睛,他覺得眼神能表達出一個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姣姣這位雙胞胎妹妹,雖然眼神柔和,總讓他覺得違和,這個女孩讓他心生警覺,她如果和姣姣處於對立麵,以姣姣的直性子,是算計不過她的。
沈父轉過頭,看向韓樂康,嚴厲地道:“你雖然是姣姣的哥哥,但你那樣說姣姣的媽媽,不覺得過分嗎?”
韓樂康並不懼怕他的嚴厲,可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韓澤爸爸,他還沒畏過什麼人,他輕笑著說道:“我不覺得我的話有多過分,就當我年少無知吧。”
“你......”沈父從沒見過這麼猖狂的小輩。
韓樂康又說道:“再說,你們可以懷疑一位剛剛認回來的孩子,任意傷害她,想來你們也不在意彆人的想法,既然如此,我隻能以牙還牙嘍……姣姣是我爸爸媽媽嬌養大的,打小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家裡人從來沒讓她受過委屈,她才認回你們一天,就哭了好幾回。你們覺得你們欺負了我妹妹之後,我憑什麼要讓你們好過?”
韓樂康的話非常放肆,被一個小輩子指著鼻子罵不會為人父母,他真是無地自容。沈父非常惱怒,要不是礙著張家人還在旁邊坐著,他非得教訓這小子一頓不可。
沈妙蓉看不過去韓樂康的咄咄逼人,把她爸媽逼得抬不起頭,她看向韓姣姣說道:“姣姣,爸爸媽媽並沒有說你偷拿了我的東西,他們隻是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鐲,你以前沒見過翡翠手鐲,或許覺得稀奇,拿回去玩玩,也可以的,但是那是我的定情信物,我必須要拿回。”
說著她看了眼張顏回。
韓姣姣不屑的道:“一個破鐲子,我會稀奇嗎?還拿回去玩玩,你問我哥哥,我戴不戴首飾?”
韓樂康說道:“我家姣姣確實不戴首飾。但是,不管她戴不戴首飾,你那話跟說姣姣沒經過你的同意,偷拿你的東西有什麼區彆嗎?”
沈妙蓉蹙眉,在她的記憶裡韓姣姣的養父非常窮,窮的甚至給韓姣姣交大學的學費都困難,韓姣姣不喜歡戴首飾,那是因為她戴不起,當她看到自己的翡翠手鐲時,會稀罕,不很正常嗎?
韓姣姣說道:“我不會稀罕你的手鐲,也沒見到你的手鐲,當然更沒有偷你的手鐲。”
沈妙蓉看了眼張顏回,暗暗著急:“既然你沒拿我的手鐲,那我的手鐲去了哪裡?”
上輩子韓姣姣根本沒機會認回來,就被害死了,她隱約猜到凶手是誰,但她不想過問。誰讓姣姣和顏回有婚約呢,雖然這婚約沒人當回事。但在上輩子姣姣死後,被張伯母拿來拒絕她嫁給顏回的借口。顏回是姣姣的未婚夫,不能娶她。其實她知道,那不過是張伯母不喜歡她,不願意顏回娶她的借口而已。
她上輩子還沒來得及討好張伯母,還沒來得及嫁給顏回,就出了車禍,這輩子不管如何她都要嫁給顏回,以圓前世今生兩輩子的夢想,就讓韓姣姣沿著她上輩子的路走,不好嗎?她為什麼要提前被認回來?
事情發生了改變,她驚慌之下,忙去翻看顏回送她的定情信物,隻有拿到顏回給她的禮物,她才有安全感,沒想到翻遍抽屜,也沒找到她的手鐲。
傷心之下想到了韓姣姣頭上,一定是韓姣姣想要奪走顏回,才把她的手鐲拿走了的,她上輩子不就是喜歡張顏回嗎?
她驚慌意亂,完全沒想到韓姣姣剛認回來,根本不知道張顏回。
韓姣姣淡聲道:“你自己的東西,你都不知道放哪裡了,我怎麼可能知道?”
沈妙蓉看著她,語氣有點尖銳:“可是那個房間隻有你去了啊。”
韓樂康眯起眼睛,定定的望著她:“你確定,你的房間隻有姣姣去了?彆人沒去過?家裡的打掃阿姨也沒去過?”
“阿姨每周會去我房間打掃三次,但我的翡翠鐲子一直放在那裡,何況家裡的打掃阿姨是媽媽熟人介紹的,不可能拿我的東西。”
沈妙蓉輕聲辯解。
韓姣姣冷笑連連,說道:“所以你們家阿姨是你媽媽熟人,她不會拿你的東西,我卻不是你們家的熟人,就可以被你們隨意誣賴嗎?”
沈妙蓉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韓姣姣厲聲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不就懷疑我偷拿你翡翠鐲子嗎?既然懷疑,就直接承認啊?你說的那麼委婉,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沈母坐直身子,說道:“姣姣,你不要怪蓉蓉,她手鐲丟了,心裡難受......”
韓姣姣淡笑著,沒理會她,手鐲丟了難受,就可以隨便懷疑彆人嗎?
沈程頤坐在旁邊聽了半天,他直接說道:“我打電話讓陳阿姨過來一趟。”說著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家裡做清潔的陳阿姨的電話。
韓樂康看了眼妹妹,韓姣姣拉著哥哥的手,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旁邊張家幾人,覺得非常尷尬,他們今天來沈家是做客的,並不是來看什麼家庭倫理劇的。
張父想告辭,張母卻搖搖頭,妙蓉是兒子女朋友,兩人在商量訂婚的事情,兒子還一副非她不娶的態度,她想看看她怎麼處理這件事,如果她處理的不恰當,擔當不起張家的主婦,她不會同意兒子娶她。
至於說顏回和韓姣姣的婚事,她現在根本不考慮,畢竟顏回現在是沈妙蓉男朋友,她不會做自打嘴巴的事情。
張顏回從頭至尾沒說一句話,一如既往地沉默著,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
半小時後,做清潔的陳阿姨不明所以的來了沈家。
沈程頤直接問她:“陳阿姨,接下來我的問話,可能會給你帶來困擾,但你彆多想,我們隻是想查清事實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