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爹的煩惱25(1 / 2)

韓書博年歲雖小, 卻敏銳多思,家中大小事宜, 皆存於心底, 小姑韓小冬的所作所為,讓爺奶父親跟著操勞擔憂, 小孩心下有諸多埋怨, 礙於她是長輩,不好多言。

但,在此遇到拐騙小姑的童生, 惡向膽邊生, 見他把騙小姑的銀兩全還與父親,他稚嫩的小臉上不由揚起一抹壞笑, 背著父親, 找到錢宏。

錢宏知道他是韓小冬侄子, 少年神童韓書博, 他懼他父親,卻不懼他,隨著他到了偏僻處,詢問道:“找我何事?”

韓書博揚揚眉:“你最好能考中秀才。不然, 你以為哄騙了我小姑,歸還哄騙銀兩,就能了事?”

“你想怎樣?”錢宏一愣,心道我懼怕你爹,還能懼你?再說, 你爹都已不再追究,有你小孩何事?

韓書博看出他的心思,悠然說道:“不怎樣,我猜你定中不了秀才。”

錢宏惱了,他承認哄騙韓小冬也不是正人君子所為,可咒他科舉不第,這小孩也太惡毒。

“你心思不正,哄騙我小姑,算計她銀兩,如你這般品行不端之人,學館裡的先生同窗,皆知你為人,此回主考官是監察陳禦史,據說他一身正氣,正直無私,克己奉公,執法如山,尤為厭惡貪贓枉法的饕餮之徒。”韓書博慢慢說道。

錢宏一凜,他扛著脖子,辯解道:“我還沒做官,這與我有何乾係?”

“你身為讀書人,連一女子的財物都要哄騙,這等奸詐小人,禦史大人明察秋毫,縱使你滿腹經綸,也不會取你為秀才,讓你日後有做官害人的機會。”韓書博眨眨眼,很是認真的說道。

“你......”錢宏臉頰漲紅,不知如何反駁,隻道:“禦史大人才沒那麼空閒理會我一童生,隻要我有真才實學,定能榜上有名。”

“咱們等著瞧。”韓書博不以為意的笑笑,說完轉身走了。

錢宏握緊拳頭,讓自己不要在意,可不知為何,心中卻無端的有些擔憂。

韓書博剛轉身,就看到父親站在他身後,眼神深邃,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他一突,暗道糟糕,做壞事被發現了。

“走吧。”韓澤看他一眼,竟還知道怕,還不算膽大妄為。

韓書博遲疑一下,隨在父親後麵,進了客棧的房間。

父子倆在椅子上坐定,韓書博支吾著說道:“爹,爹都聽到了?”

韓澤端起茶杯輕飄飄看他一眼,韓書博提著一顆心,直到他爹嗯了一聲,他才鬆口氣,忙磕磕絆絆道:“我,我就是看不慣......”

“所以你就去威脅他一番?”韓澤既好笑又好氣,臭小子人不大,心思挺多。

韓書博見父親臉色稍霽,膽子大了些,嘿嘿一笑,說道:“也不算威脅,不過是嚇嚇他,讓他沒法安心考試而已,倘若他沒壞心思,定不會把我的話放心中。不都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嗎?”

韓澤看他一眼,笑罵:“歪理。”

“我這可不是歪理,我是實話實說,又沒做錯什麼。”韓書博一本正經的說道,“同來考試的同窗有八人之多,如不是他錢宏行事不當,我為何要嚇他,不嚇旁人?”

“爹沒說你做的不對。”韓澤沒好氣的道,“你還小,好好讀書才是,不該想太多,這些事情有爹呢。”

韓書博卻不服氣:“爹,院試得中的話,我就是秀才了,哪裡小了?”

韓澤看他一眼:“等你成為秀才再說。”

言下之意,你現下還不是秀才,家裡事還不到你操心的時候。

韓書博被他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誰讓他現下不是秀才,還年幼呢?

...

轉眼到了院試開考這一日,韓書博等人拎著早先準備好的考籃,去了考場。

臨進考場前,韓書博湊到錢宏跟前,說了句:“你考了也白考,反正考不中。”

錢宏臉色陰沉,握緊手中考籃,如不是韓澤在旁邊,他定要收拾這嘴賤的小子。

韓書博嗬笑一聲,任由差役檢查他的考籃以及戶籍身份等信息。

韓澤目送兒子進了考場,駕著馬車回了客棧。

韓繼文這次並沒有來考院試,他府試不過僥幸考了末等,成了童生,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足考院試,即便去考,也不過是榜上無名,白考罷了。

如若家底殷實,去試試也無妨,可他們家實在沒多少銀子。在學館夫子的建議下,韓繼學有意無意的攛掇下,韓承明並未讓韓繼文參加此次院試,韓繼文雖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他的確沒把握一舉考中秀才。

沒有韓承明父子在旁邊掐尖算計,韓澤覺得很是不錯,歇息一會,領著家丁去了外麵逛街,置辦些縣裡沒有的稀罕物,幾日時間,金銀玉飾、綾羅綢緞,各種珍稀小玩意兒便買了一大堆,堆在客棧的房間裡,引得其他同來陪考的家屬連連羨慕。

五日一晃而過,韓澤同其他幾位陪考家屬一同去了考場。

韓書博拎著考籃,有氣無力的從考場出來,終於知道父親為何堅持讓他鍛煉身子。倘若他身子骨還如以往那麼弱,真未必熬得過這幾日,他親眼目睹一位考生,由於吃了生冷之物,頻頻腹瀉,後又發起高燒,整個人都昏昏沉沉虛脫了,何談考試,想到此他硬生生打了寒顫,多虧了父親......

韓澤見到兒子萎靡的模樣,上前把他扶到馬車裡,家丁拿出事先準備的茶水點心,韓書博喝了熱茶,吃了點心,才覺得稍稍活了過來。

韓澤笑著道:“馬車裡有棉被,睡會兒吧。”

韓書博嗯了聲,裹在軟和的棉被裡,依言躺在馬車裡,眼睛困頓的厲害,卻如何也睡不著。

韓澤瞧在眼裡,沒說什麼。

同來的其餘考生差不多都出來了,雖然看著沒什麼精神,總體還不錯,至少堅持考到最後,也沒發燒拉肚子等症狀。

韓澤掃了眼,發現錢宏還沒出來,他頓了頓,沒出聲。

陪同錢宏來的是他兄長錢明,他見錢宏沒出來便關切的問道:“錢宏怎麼還沒出來?”

旁邊與韓書博交好的同窗劉瑜說道:“我的考棚和錢宏相近,他情況不是太好。”

至於如何不好,他沒細說,他與錢宏關係並不好。

錢明剛想詢問,就有差役抬著一個人從考場出來,大喊著:“錢宏的家人在不在?”

錢明大驚,連忙上前,一看,錢宏竟昏迷在擔架上。

旁邊幾人見此,忙幫著把錢宏抬到錢明的馬車上,去了附近的醫館。

韓書博在馬車上也聽到了動靜,對於對錢宏的威嚇,他並沒有放心上,私下以為錢宏如此精於算計,不該受不住打擊,沒想這麼多人同來考試,都沒什麼事,唯獨他臨到最後,竟從考場抬著出來。

錢宏有書童還有他大哥在,韓澤等陪同考試的家屬並沒有隨他們去,而是駕著馬車回了客棧,錢宏看著如此凶險,他們也擔憂自家的考生,想著回去請了大夫,給他們瞧瞧。

韓澤也有此想法,雖說自家兒子身子骨經過這大半年的鍛煉,很是強壯了不少,也不過是個孩子,大夫診過脈才能放心。

韓書博泡了澡,喝了熱騰騰的雞湯,填飽肚子,又看了大夫,窩在床上才沉沉的睡了。至於其他幾位考生,有兩位竟也發起了燒,家人正在給他們熬藥。

待到韓書博睡醒,那兩個考生已經退了燒,而錢宏也從醫館回來,此時已經清醒,但情緒卻不高。

韓書博笑了笑,錢宏為何情緒不明,心知肚明,沒考好唄。

韓澤怕怕他腦袋,“你呀。”

韓書博撇撇嘴:“這可不怪我。”

“同你有何關係?”韓澤瞥他一眼,“不是爹自誇,你們八位考生,隻咱家家境殷實,其他幾位家裡皆都不富裕,他們回了家裡都需做地裡活,身子骨自然不差,而我無意中聽錢明說起,錢宏在家中除了讀書,從不做任何事,更何況地裡活,長此以往養的身子孱弱,考場環境艱苦,他身子受不住,生病昏迷在考場,並不稀奇。”

韓書博了然頷首,對於身子健壯的好處,他已然知曉,言道:“多虧爹讓我堅持鍛煉,不然我或許也熬不過這考試。”

原先他身子有多弱,他自己知曉,這大半年在家裡,爹讓娘日日給他做營養膳食,加上鍛煉,他的身子才日漸強壯起來。

韓澤笑笑,“既然知道鍛煉的重要性,日後爹再讓你跑步,便不要再抱怨。”

韓書博:“......”

韓澤想了想又道:“錢宏此人,心胸狹隘,他考中便罷了,沒中的話,你在考前說的那些話,勢必讓他猜忌,他多半會怨恨與你,你要小心他。”

韓書博昂起小臉,胸有成竹的道:“他中了,便不會把我的話放心中。沒中秀才,便是猜忌怨恨與我,我已是秀才,他也不能把我如何,我何必怕他?”

韓澤笑了,“這麼有信心?”

“那是。”

雖不能肯定名次,但對於中秀才,他還是很有把握的,想到此,他看了眼自家爹,頑皮的道:“再說,錢宏欺軟怕硬,我有個地主爹,他縱使心中不甘,卻懼怕爹從而不敢報複我。”

韓澤滿意的點點,這小子雖年幼,看事情卻很透徹。

過了幾日,考生們的身子全都恢複正常,便是錢宏也都能下地走動,韓書博等人去看望他。

錢宏見到韓書博,臉色很是陰沉,他譏諷道:“你的詛咒如願了,可還滿意?”

其他幾人一愣,下意識看向韓書博。

韓書博眨眨眼,“同我有什麼關係?”

錢宏冷哼:“你詛咒我白考?”

看來韓書博在考前說的那話,還是入了他心裡。他又在考場生病,考試發揮不好,顯然把賬算在了韓書博頭上。

韓書博說道:“你會昏倒在考場,那是因為你身子骨不行,同我有何關係?”

其他人也是深以為然,倘若身子強壯,如何會生病昏倒在考場?

錢宏又是一哼。

韓書博又道:“你也彆不信,我們這些考生打小就在家中做農活,唯你在家中從不做任何事,導致你身子弱,抵抗不住艱苦的日子,從而生病,昏倒在考場,可怨不得我。”

錢宏眉心一跳,其他考生卻覺得錢宏因著暈倒在考場,可能落榜,心情不好胡亂牽扯旁人,有些不理智。

錢明在旁邊聽了韓書博的話,卻道:“這位小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錢宏心裡一緊,韓書博笑著道:“自然是真的,刀不磨不鋒利,人不磨不成器。身子骨不勞動不鍛煉,可不就廢了,長久下來,就變得孱弱不堪。你可問問旁人,看他們是否打小在家裡做農活?”

錢明看向其他幾位考生,見他們點頭,才看向錢宏,說道:“小弟,日後還要多做些地裡活,小時候你身子骨可比我強壯,這些年,我日日在田裡做活,身子骨卻比你強壯,而你隻顧讀書,身子都敗壞了。”

錢宏皺眉,抵觸的道:“人不磨不成器,不是這個說法......”

韓書博在旁接茬:“也差不多啦......總而言之,啥都不做,隻坐那裡讀書,身子骨肯定要敗壞的。”

錢明:“回去我便同娘說,免得讓你做些農活,她就在旁邊心疼。我看這不是心疼你,而是害了你。”

錢宏:“......”

咬牙切齒的看向韓書博,小崽子,好得很!

韓書博挑眉看他,你奈我何?

等待放榜的日子,韓書博又去了城裡的書館,花了不少銀子,買了幾十本縣裡沒有的書籍。

放榜那日,大家早早的到了放榜處。

錢宏雖對自己能否考中,沒報希望,但還是含著期待來看榜,僥幸能中呢?恨恨的瞪了眼韓書博,小崽子,我考不中,我不相信你小小年紀,毛都沒長齊,也能中,等著瞧。

時辰到了,差役開始唱榜,韓澤等人沒有上前,坐在那裡等著他們唱榜,唱榜是從末名開始。

“第一百八十名,瀏縣,馬成俊。”

“第一百七十九名,成縣,胡侗。”

...

“第九十九名,豐縣,劉瑜。”

韓書博笑了,看向劉瑜,恭賀道:“恭喜恭喜。”

劉瑜也笑了,他沒想到自己能中,連忙站起來回禮。

“三十二名,豐縣,鄭學毅。”

又是一名豐縣學生考中,這位鄭學毅不是他們學館裡的學生,他們並不熟識。

“十八名,豐縣,趙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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