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理當血償。”
夜風吹過,花香更濃,混合腥甜的血腥氣彌漫整座小鎮。
老盧克走出酒館,來到小鎮廣場中央,登上一座木台。
邊鎮治安官時常在台上講話,講話後就是處決罪犯,立起木架,在歡呼聲中敲開木樁,送走闖入小鎮的匪徒和強盜。
老盧克登上最後一級台階,站定後開始樹化。
一棵龐大的黑鬆拔地而起,樹冠傘狀張開,樹枝無限延伸,遮天蔽日,籠罩整座小鎮。
酒館地下,一間空蕩蕩的酒窖裡,關押著邊鎮治安官。
早在十多天前,治安官就從人們的視線裡消失,一直沒有露麵。
正是地動頻繁人心惶惶時,治安官不出現無異於火上澆油。鎮民們生出諸多猜測,以為治安官發現危險,已經舍棄鎮民逃往主城。
這個說法被越來越多的人采信,導致更多鎮民心生不安,紛紛舉家搬走。小鎮很快變得空蕩蕩,僅剩下不到十戶居民。
這座小鎮和酒窖裡的治安官是老盧克精心準備的禮物。三十名巨熊騎士屬於意外,不過既然來了,老盧克不會讓他們有機會離開。
黑鬆矗立在小鎮中心,樹根深入地下,靜靜等待雪鬆領的主人。
天邊泛起魚肚白,樹人的腳步停在小鎮外。
雲婓撥開樹枝,望見眼前的一切,下意識詢問老樹人:“沒走錯嗎?”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裡都不像是一個邊境小鎮。
房屋傾倒,道路塌陷,遍地殘垣斷壁,簡直像遭遇一場地震。
僅存的幾座房屋位於小鎮邊緣,屋子裡傳出驚呼,下一刻房門打開,滿麵驚慌的鎮民扛著包裹衝出來。遇到盤踞腳下的樹根,驚得魂飛天外,又轉身逃回到屋子裡,門窗緊閉,不敢放出一絲聲響。
一棵龐大的黑鬆矗立在小鎮中央,樹乾高達五十米,樹下纏繞黑褐色的藤蔓,和伴生藤同種,但比伴生藤更加凶狠。
“主人,他就是盧克。”老樹人開口,向雲婓介紹黑鬆的身份。
黑鬆在晨光中蘇醒,從土中拔-出樹根,一步一步向雲婓走來。他的步伐極大,每一步踏下都能引起大地震動。
在他身後,藤蔓陸續散開,現出立在地上的高大石柱。每根石柱上都掛著數具鎧甲,鎧甲旁佩有重劍,屬於落入陷阱的巨熊騎士。
隨著距離接近,雲婓感受到極強的壓力,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雙方距離五米,黑鬆收攏樹冠,由巨木變成一個灰發灰瞳的老人。笑容慈祥,態度和善,和鎮子裡的一切格格不入。
“很高興見到您,雪鬆家族的繼承人,雪鬆領的主人。”
布魯提前告訴過雲婓,守衛邊境的樹人極有個性,他們不僅擅長戰鬥也好勇鬥狠,在樹人之中屬於不能惹的那一種。
雲婓牢記在心,見老盧克主動打招呼,示意布魯放下自己,鄭重向對方還禮:“我的榮幸。”
“您可以叫我盧克。”黑鬆態度親切,顯然對雲婓的到來十分滿意,“我為您準備了一件禮物,希望您能夠喜歡。”
“禮物?”雲婓心生詫異,這個發展有些出乎預料。
“在地下酒窖裡。”老盧克側身指向小鎮中心,酒館所在的位置。
“勞煩帶路。”雲婓沒有猶豫,選擇接受這份未知的禮物。
老盧克笑意更深,看向跟在雲婓身後的布魯和幾個尚不能變化的樹人,滿意轉為歎息:“布魯,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麼?該會的東西全都忘了嗎?”
布魯沒出聲。
經驗告訴他和黑鬆爭辯毫無意義。不如閉上嘴,老老實實承認無能。
一行人來到酒館,新生樹人留在門外。有他們在,鎮子裡的居民不會輕舉妄動。
酒館沒來得及打掃,維持昨夜的樣子,地板上的暗紅清晰可見。
老盧克提起油燈,推開藏在吧台後的暗門,帶著雲婓和布魯進入酒窖。
酒窖溫度很低,裡麵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木門被推開,老盧克將油燈掛在牆上,蜷縮在牆角的人立刻撲過來,沒能擊中目標,狼狽撲倒在地,摔斷一顆門牙。
“他就是為您準備的禮物。”老盧克道。
地上的男人抬起頭,還算英俊的麵孔沾滿塵土,下巴上的胡子染上鮮血,因失去一顆門牙說話漏風,仍堅持破口大罵。
“盧克,你這個該死的賤民!快放我出去,不然我一定殺了你!”關在酒窖裡十多天,治安官顯然不清楚外界變化,如果知道,他絕不敢對盧克叫囂。
“他是禮物?”雲婓看向盧克,等待對方回答。他不想邪惡,可眼前的一切很難讓他正直。
“主人,他是刺槐領主的堂親,邊鎮治安官納德羅。”老盧克嫌男人太吵,一腳將他踢倒,踩在他的背部,使他無法出聲。
“他是刺槐家族的人?”雲婓吃驚於男人的身份,沒留意黑鬆稱呼上的變化。
“是的,他是直係血脈,很得刺槐領主信任,負責巡視邊境和兩座礦山開采。”老盧克繼續道。
聽完樹人解釋,再看地上的男人,估算出他的價值,雲婓恍如看到一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