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看了眼三百美金起拍價格,說,“假如能在一千美金之內拿到它,絕不會虧。”
淮真搖搖頭。
他說為什麼不?
淮真說,“我是華人。”
中年人道,“賣到上海,價錢隻會更高。”
淮真反問,“您想競拍它嗎?”
中年人道,“我隻是陪人前來,並沒有競拍打算。”
淮真嗯一聲,說,“華人講五行風水,佩戴在身上的飾物也有講究,圖一個養人,開運,財來。這隻項鏈,盤上木海衝,月海刑,金水火土大十字,是極凶惡的排布法。沒有哪個信風水的華商會自己佩戴,除非有陰暗之人想讓仇人活得艱險無比。”
中年人笑了一笑,大概覺得這說法荒謬。
她接著又說,“但你們當然不要緊,你們也不是迂腐迷信的華人。”
中年人顯然對她知道自己排華很詫異,突然問,“你認識我?”
淮真說,“托爾森先生。”
他沒置可否。大概以為陪同前來競拍的人物相當重要,所以他也沒貿然承認自己的身份。
淮真笑著說,“華人也看英文報紙的,你好。”
這位是聯邦調查局長助理克萊德·托爾森,她當然是在後世的科普貼上看到的,並沒有那麼關注總統身邊這位不那麼出名的助手。當然沒和她握手。恰逢那位經理助手回來請他,他連禮節性的招呼都沒同她打,很快走開。
淮真現在知道了,裡麵謊稱競拍者,希望和西澤單獨談一談的人,大抵就是總統先生。原來和總統最近的一次並不是前幾天路過白宮,而是今天。
西澤大約半小時後離開茶室回到展廳。淮真猜測“買家”並沒有攜帶保鏢,所以自然是從更隱蔽的通道離開。
他沒有提彆的,隻說那位買家出價兩百美金,但他覺得還是想繼續進行明天的競拍。
她當然知道兩百美金價格足夠高了,但並不是真的要購買小提琴,而是作為彼此之間推的算籌,你接受我的兩百美金,便表示你接受了我更多提議。
她當然明白這點,告訴他說,“其實價錢不錯的。”
他想想,“價錢不錯,聊的不是特彆愉快。”
不是特彆愉快,當然和家裡人的事有關。
她說,“我在外麵等你時,克萊德·托爾森過來和我講過話。”
他立刻問,“說了什麼?”
“隨便閒聊了兩句,大概他也等的無聊。”
西澤沒接話。
她問,“和我講講,和Der pate聊得怎麼樣?”
他終於回答,“隨便聊了聊我祖父,還有我小時候的事,他希望作為中間人能軟化我和祖父的關係。又說希望我能參加凱蒂和安德烈的婚禮,不能我一個人缺席,否則這將會是她的終身遺憾。”
他又告訴了她一些胡佛同他說的話。
比如哈羅德與阿瑟已經聊過一次,比如阿瑟與他在他們在華盛頓注冊結婚當天下午就知道了這件事。阿瑟雖然不說,但還是希望他能到場凱瑟琳的婚禮,所以他代為傳達這件事。
她慢慢地聽完,問他,“這有什麼不愉快的呢?”
他說以阿瑟的做派,他並不認為哈羅德能在兩周內將阿瑟搞定,隻要看看哈羅德這二十年的生活就知道。
並且他們前腳離開三藩市不到一周,安德烈就被調任去了華盛頓。訂婚至今一年,安德烈一直因為個人原因沒有再短期內的結婚醫院,為什麼在他調任華盛頓之後立刻登報公布婚訊,婚禮匆忙在半個月後舉行?
他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有人因為什麼原因,在向安德烈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