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趙宴平賃了三輛馬車,帶著郭興去通州碼頭接柳氏、沈櫻一行。
“大哥怎麼瘦成這樣了?”
親人團聚,看到瘦成書生一般的兄長,沈櫻一邊打了個噴嚏一邊心疼地道。
柳氏也擔憂地看著兒子,這樣的兒子瞧著是更俊了,但變瘦意味著吃過苦頭啊。
趙宴平笑笑,看著妹妹道:“沒什麼,吃不慣這邊的飲食而已,看你鼻子紅的,受寒了?”
沈櫻想搖頭,未開口又打了個大噴嚏。
趙宴平替妹妹緊了緊鬥篷帶子,扶母親與妹妹先上車。
翠娘、秋月、寶瓶、如意四個丫鬟坐第二輛,李管事與郭興將所有包袱箱籠都搬到第三輛馬車上,他們也就坐在那輛車上了。確定一件行李也沒有落下,一個人也沒有少,趙宴平折回第一輛馬車前,一躍而上,與母親、妹妹敘舊。
柳氏、沈櫻這才得知趙宴平已經封了七品官。
兄長這麼厲害,還拜了盧太公為師,沈櫻深感驕傲,自然要打聽打聽兄長的升遷曆程。
趙宴平自覺此事難以隱瞞,且阿嬌也說過她並不介意與妹妹來往,趙宴平便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沈櫻眯了眯眼睛,審問兄長:“朱秀才何時托你捎帶了碧螺春?”
趙宴平道:“臨行之前他私下交給我的,不想金氏知道。總之你記住,京城沒人知道她與我的舊事,包括她身邊的丫鬟、夥計,你若見了她,隻當鄉鄰來往,言談之間切莫露了痕跡……”
沈櫻撇嘴道:“好了好了,我保證不會給阿嬌姐姐惹任何麻煩,行了吧?嗦嗦的,明明處處在意替她著想,還嘴硬不肯承認。”
趙宴平皺眉。
柳氏輕聲訓女兒:“怎麼跟你大哥說話呢?京城不比縣城,你以後要規矩一點,馬上都要十八歲了,小心嫁不出去。”
沈櫻哼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又不是非要嫁人,阿嬌姐姐都能把鋪子開起來,我也可以。”
柳氏越發頭疼了,兒子不想娶,女兒不想嫁,這叫什麼事?
兩個時辰後,三輛馬車前後拐進了獅子巷。
沈櫻跳下馬車,看到眼前的三進宅子,沈櫻驚訝道:“這宅子好像才修繕過,是大哥新租的嗎?”
郭興一邊往下搬行李一邊笑嗬嗬地道:“不是官爺租的,去年我們一過來,謝三爺已經都準備好了,裡麵要用的應有儘有,姑娘與太太屋裡還擺了花瓶掛了字畫,彆提多周到了。前兩天三爺還來了一趟,打聽太太何時進京,說是要過來拜訪。”
眾人都知道謝郢與趙宴平交情深厚,倒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車夫們完成差事趕車離開了,趙家眾人說說笑笑地進去了,郭興偷偷瞅了秋月好幾眼,發現妹妹翠娘在笑,郭興臉一紅,低下頭搬東西。
一直忙到黃昏,眾人才紛紛安置好了,翌日再把宅子徹底清掃一遍,貼上春聯年畫,隻等過年。
提前打過招呼要來拜訪的謝郢,也如約登了門,還拉了一車年貨過來。
眼看著順哥兒將東西一樣一樣地搬進來,柳氏受寵若驚道:“三爺真是太客氣了,您在縣城的時候就經常關照宴平,宴平進京後也頗受你照拂,現在您還帶這麼多東西過來,這叫我們怎麼好意思收?”
謝郢身穿玉色錦袍,笑得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伯母這話就見外了,沒有趙兄,我早已沒了小命,這點俗禮算什麼?”
柳氏隻好叫丫鬟把東西都搬了進去。
趙宴平陪母親待客,注意到謝郢頻頻朝門外看去,又不似有事要離開,忽然心中一動。
自家人口簡單,沒有露麵的隻有妹妹沈櫻,難道謝郢是在盼妹妹過來?
趙宴平又想到了謝郢給母親、妹妹房裡添的各種精致陳設。
以前趙宴平隻當謝郢對他過於關照,現在看來,謝郢今日的拜訪似乎另有目的。
沒過多久,連柳氏都注意到謝郢的異樣了。
柳氏或許沒有兒子的縝密心思,可她是母親啊,還是一個急著儘快給大齡女兒找門婚事的母親,看到謝郢這般舉止,柳氏自然就想到了那上頭。
“對了,三爺年輕有為又家世顯赫,如今應已娶了妻子吧?”柳氏笑著問道。
謝郢看眼趙宴平,笑道:“不瞞伯母,我與趙兄一樣,都太忙了,還未有閒暇考慮婚事。”
趙宴平聞言,心想這話若是被在天有靈的老太太聽見,肯定又要胡思亂想一通。
柳氏不知道兩個年輕人還鬨出過那樣的誤會,一心與謝郢說話:“你們年輕人忙差事,自有家中父母替你張羅,三爺也二十四五了吧,侯爺、夫人沒替你安排過嗎?”
謝郢攥了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