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沈箐托腮,現在想起這茬她就頭禿了,果然啊,燕殷都重生了,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虔王妃。
現在想救人,怕是很難了。
……
沈箐猜得一點都不錯。
此時的彙水東岸,氣氛低迷到了極點。
燕殷微服,竟然親自來了。
但可惜的是,燕長庭和沈箐經已先一步成功脫身。
“一群廢物!!!”
燕殷雷霆大怒,他趕到後親自坐鎮了追搜,可惜燕沈二人一出偃州東山如魚入水,大道小道四通八達,很難重新鎖定那兩個目標人物。
據心腹司馬超判斷,目標很可能往彙水去了,燕殷又親自率人追至彙水,封鎖一切水路和碼頭。
滔滔江水,滾滾向東,在場所有人俱跪伏在地,屏息不敢言語,鴉雀無聲。
隻聽見嘩嘩流水。
燕殷惱恨至極,封鎖水路碼頭和搜索仍在密鑼緊鼓進行當中,但他算一算時間,心中了然,燕長庭很可能早一步離開了。
果然,當天第一輪回報,並無結果。
燕殷高坐在皇座之上,臉色陰晴不定,半晌,他當機立斷:“留樊其龐世充及二萬兵馬在此,其餘人等,立即隨朕歸京!”
“返京水路卡阻,進展如何?”
“稟陛下,已八百裡曉諭各州郡,經已全部完成。”
燕殷目光沉沉,他站起,遠眺滾滾的彙水,眼睛眯起。
——偃州基本已經可以放棄了。
唯一還有可能擒殺此人的地方,就是眷村!!
虔王妃。
小虔王。
“司馬超榮王聽令,立即整軍,急行軍趕回眷村!不得有誤!!”
“臣領旨!!”
一連串聖旨下,將整個眷村布置得密不透風,底下有人偷看了一眼高階上的帝皇,卻窺見一雙深潭般渾濁讓人極膽寒的眼睛,趕緊垂目低頭,不敢再看。
燕殷緩緩坐回皇座上,臉上怒色未消,陰沉沉的。
——重生之後,他眼底倒是變清澈,但眼神還帶著一種揮之不去陰霾感覺。
深沉又讓人膽寒。
庭堂之下,噤若寒蟬,領命之後的諸將立即躬身站起,急步退了出去。
退出了大門,大家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榮王眉心緊蹙,到目前為止,他都沒弄明白陛下為什麼要突然不計一切代價擒殺這個少年,這和這眷村又有什麼關係?
“眷村啊?”
司馬超和榮王並肩而行,不禁對視了一眼,兩人知道得比其他人多點,知道部署重點是虔王妃。
司馬超挑了挑眉,他和榮王也不算很熟,拱了拱手:“榮王殿下,請。”
“司馬將軍,請。”
榮王沒再廢話,帶人快步離去。
司馬超則落後一步,不疾不徐走了,身後心腹上前,“將軍,您瞧這……?”
大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既是陛下旨意,執行就是了。”司馬超目送榮王背影走遠,漫不經心如此說道。
——這司馬超,若沈箐和燕長庭在此的話,那該馬上就能認出來了。
這可是位相當了不得的人物啊,後期官至驃騎大將軍,掌天下兵權。
皋京被破,燕殷被燕長庭梟首之後,他率兵退至河北擁兵自立了,和驟失首腦的盟軍各占半壁江山。
至於後來誰贏,沈箐就不知道了。
不過要讓她猜的話,這司馬超贏的幾率還大點,失去戰事天賦過人悍勇難當戰績一騎絕塵又手腕過人得讓人心服口服的燕長庭,盟軍內部各有心思,不複以往了。
所以,這司馬超最後很可能成為最終大贏家。
不過此刻,沈箐燕長庭都不在,前世後事也沒人知曉。
麵對不可捉摸的帝皇心思,司馬超並未過多發表看法,他垂眸想了想,用馬鞭拍拍掌心,“彆廢話了,趕緊走罷!”
禦駕已經動起來了。
司馬超往後瞥了一眼,也加快了腳步。
……
夕陽西下,波光粼粼,有點刺眼,但又十分絢爛。
河風微微,拂動垂在劉海和鬢邊散發,沈箐和燕長庭此時正坐在小船的船舷之上。
蓑衣鬥笠,正遙看小紅船排隊通關。
離開彙陽,已經一天了,各路消息不斷彙到兩人手中。
燕殷的決斷也沒多讓人意外,這次營救虔王妃會很難很難,這是之前就可以預見的了。
隻不過,沈箐依舊陽氣滿滿,她握了握拳說:“我們肯定能順利把人救出來了!”
她語氣信心十足,回頭對燕長庭說:“你信嗎?”
河水粼粼,折射在燕長庭的臉上,他帶著個漁夫鬥笠,看不清表情,不過傷過的嗓音仍舊帶點啞,有點像大提琴。
“我信。”
“但你不許再騙我了。”
這樣的夕陽,太像上輩子兩人最後一彆那日的黃昏,燕長庭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
沈箐奇:“我什麼時候騙過了你了?”
“胡說!”
她皺皺鼻子笑道。
兩人一坐一立,沈箐仰頭看他,這個角度,燕長庭明顯長大了很多,眉目崢嶸嶄露,風姿瑰麗,骨架子也長開了不少。
她站起來,兩人比了比身高,他居然又高了!
沈箐有點嬌小,但矮也不算很矮,大概差不多一米六,不然上輩子沒那麼容易裝男人,可燕長庭卻足足比她還高一個頭。
他最後可能有一米九多,寬肩窄腰,眉目驚豔。
而眼前的人,已經有後世那個俊美青年的七分影子了。
她小聲嘀嘀兩句,又跳高比了比,最後才坐在船舷,光腳丫子在水裡一蕩一蕩的。
她給兩人鼓勁:“大概會很難,但沒關係,我們可以!”
她信心滿滿做了個大力士的姿勢,又說:“等救了王妃娘娘,我們就去嶺南。”
“嗯。”
燕長庭安靜聽著,低頭看著她被夕陽鑲上一道金邊的側顏,良久,他輕聲說:“聽說嶺南多異果,四季常青,不知是真是假?”
她喜歡吃,喜歡玩,好奇心又重,到了嶺南,想必能很快適應並樂在其中吧?
——這樣,就很好。
燕長庭用食指觸了觸懷裡的小荷包,這荷包是沈箐第一次做針線做的,做得非常醜,還得意洋洋送給了他,不過後來她不乾了,吵著要把黑曆史換了,最後燕長庭隻好另套上一個大點新的,看起來換了,她才高興。
小荷包現已經很久了,裡頭放著那個小蚱蜢,麥稈乾了,一捏沙沙作響。
沈箐很多才多藝,什麼都會點,他小蚱蜢小蜻蜓攢了一大匣子。
河風如流水,歲月似輪梭。
苦極回甘,他終得上蒼眷顧,祈求成真,得以重新追逐她的腳步。
斜陽無限,燕長庭駐目良久,才終於露出一點點極溫柔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忘記了宏文太子和魏氏的寶寶可以看看第4章開頭哈~
心心發射!biubiu~ 哈哈阿秀來也!寶寶們,明天見啦~(/≧▽≦)/
最後還要感謝“阿呆”扔的手榴彈噢,啾啾啾!
以及給文文灌溉營養液的寶寶們噠,筆芯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