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1 / 2)

說回皋京王師陣營,非常值得一提的。

司馬超殺死裘淵之後,第一時間先去找王欽。

費了點功夫找到了,王欽受了點傷,也焦急帶著兩名親兵在找他,雙方成功彙合後,司馬超低聲道:“我讓你帶的東西呢?”

“主子,藏寶圖到手了嗎?”

司馬超微微一笑,從懷中抄出半張舊羊皮拋給王欽,王欽忙接過來定睛一看,又驚又喜,趕緊從懷裡取出司馬超先前叮囑他準備好的東西。

這是一套陳墨。

很特殊的東西,通常用於古字畫做舊之類的,厲害的師傅,能以假亂真。司馬超門客眾多,有一小撮被接納的重要原因正是他們混跡下九流有著一般人都沒有的渠道。

司馬超從來不小覬這些下九流的技術,它們往往能在不少關鍵時刻發揮到意想不到的功效,他這些年也用過不止一次。

這套陳墨也是,他試過,效果非常之好。

司馬超將羊皮圖鋪在石麵上,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在上麵添上幾筆的時候,他卻微微一笑,撕下半邊下擺,隻照個羊皮圖臨摹了一幅,原圖一點沒動。

王欽不解:“主子,您……”

原圖不改動,那費那麼大勁乾什麼?“難道就這麼把羊皮圖交給寇太師嗎?”

“不是給寇太師,是給寇子文。”

司馬超拿起羊皮圖,仔細觀察一番,並嘗試過水浸火烤之類的,確定這羊皮圖沒有其他關竅,臨摹圖他交給王欽收好,原圖往懷裡一揣。

王欽不解,他隻笑了笑,也沒有太詳細解釋。

搜索了長達七天,寶庫內的岑嶺人越來越少到最後絕跡,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魏義兄給魏太妃另留了秘密出口。

篝火熊熊,帶著油脂的青鬆柴扔進火堆裡,劈裡啪啦,騰起一陣青藍色的煙霧,紅紅的火光閃爍著。

從地穴出來之後,負傷的人正互相包紮傷口,其餘洗漱的洗漱,還有打點食物的,司馬超卻已找上了寇子文,兩人避過人群,司馬超從懷裡取出羊皮圖遞過去。

出來路上,司馬超已經告訴對方他得了半張圖了。

“你做得很好!”

寇子文展開羊皮圖,快速瀏覽了一遍。

隻是和司馬超分開之後,寇子文目光閃爍了一下,卻令心腹把陳墨給呈上來!

——無獨有偶,在出發前,寇子文門下食客剛好呈上一套陳墨,寇子文當時心下一動,把它帶上了。

仔細檢視後,照原圖臨摹一遍,寇子文最後用陳墨在羊皮上加了好幾筆,而後命心腹連夜做舊消弭破綻。

總的來說,這套陳墨的效果,非常讓人滿意。

私下做完這些,寇子文才將羊皮圖交公,先給他父親寇太師,之後回營之後,又奉於燕殷麵前。

燕殷盛怒,雖然得了半張藏寶圖,但這也代表著岑嶺軍費有了!

早在得到訊報的時候,他就已暴怒了一番,等人回來後餘怒未消再度大發雷霆,不過他到底沒有對寇太師說什麼,把寇子文呈上的半張羊皮圖拍在禦案上,“外祖,那你說現今該如何?”

“聯合百越西甌?困死魏氏嗎?”

寇太師咳嗽了幾聲,臉色也甚陰沉,點點頭:“正是。”

斷軍費是上策,省心省力,可惜如今落空了,那他們當立即采取聯合圍困戰策。

站在下首的寇子文聞言,不禁蹙眉:“可是,可是這西甌與我大殷……”

前麵說過,西甌的前朝背景,是注定和大殷不可

能和睦的。

寇太師淡淡道:“所謂不能,隻是籌碼不足。”

“慶修王已去世了。”

也就是率軍入西甌的那位前朝皇子,現任皇帝是慶修王和西甌權族所出,母族世代西甌人,他也是在西甌出生的,能對這個早已灰飛煙滅的中原前朝有多少感情?隻要大殷給出的籌碼能打動他,結盟也不是不可能事。

隻要百越西甌和大殷結盟,不但切斷岑嶺購置軍備物資的路徑,還將馬上形成圍困之勢!

此乃中策。

燕殷頷首:“外祖父說得是。”

不愧是曆經開國及二朝的太.祖心腹,雖然未能於寶庫誅死魏氏,但也一點不見亂。

那,什麼樣的籌碼才能打動西甌王呢?

燕殷掃了一圈,視線最後落在那半張藏寶圖上麵。

——寶庫剩下的東西,是在西甌境內的,是不足成為籌碼的。

當燕殷決斷也很快,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很快就落在那小半張羊皮圖上了。

寇子文心咯噔一聲,燕殷把羊皮圖拋出去,正要說話,他大急,忙出列:“……陛下,藏寶圖所藏甚巨,太.祖費心已久,這,這……”怕是不合適吧?

沒錯,是很讓人惋惜。

但,兩損相權取其輕!

恐無人能明白燕殷對燕長庭的忌憚和憤恨了,他心底深處甚至還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隱懼,隻要能儘快殺死燕長庭,彆說小半個大鄭遺寶了,就算一整個,二選一,他都會毫不猶豫當機立斷。

“好了,不必廢話!”

燕殷不耐煩打斷寇子文的話。

也是因為他和燕長庭不同,燕殷有一整個大殷作後盾,他不缺錢,前世直到死,他都沒缺過軍費。

大鄭遺寶固然讓人神馳神往,但對比起皇位性命,不值一提!

寇子文還想說什麼,司馬超拉了拉他,寇太師也皺眉瞥過來,他雖很焦急,但也不得不閉上嘴巴了。

——這小半年,燕殷脾氣變了不小。

和剛回來時不同,時間一長,很多上輩子如鯁在喉的不愉快就湧了上來,譬如上輩子的被迫獨寵沈恬,沈恬沒接到他還沒想起來,人一接回來,就時時刻刻在提醒他這個讓人無比窩火又憋屈的事實。

燕殷私下叫過禦醫會診,雖早了好幾年發現,但結果還是一樣。

燕殷性情更加陰晴不定,也更容易暴怒。

寇子文被父親皺眉一瞥,他也不敢再說話了。

“你怎麼回事?!”

今天表現怎麼有點不對勁?

散了之後,寇太師帶人回了營帳,寇子文剛要給他奉藥,卻被寇太師一把撥開了。

寇太師皺眉,冷電般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在藏寶圖上動過手腳?”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寇太師幾乎是一猜就中了,聲音陡轉嚴厲。

寇子文額頭一瞬出了冷汗,他支吾了一陣,但寇太師的電光般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加上他實在焦急,支吾了一陣就沒再硬撐,硬著頭皮點點頭。

“爹,我是想,萬一,以後……”

反正就是財帛動人心,這麼價比傾城的巨大寶藏,不動心的幾乎沒有,寇子文在其中兩處動了手腳,反正藏寶圖是魏氏的,朝廷起了兩個後,再後麵他也有一百種方式撇清關係。

可誰曾想……

現在可就要命了!萬一導致聯合西甌出了岔子,就算他是寇家繼承人也扛不住這個黑鍋!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東西!”

寇太師大怒,反手就給寇子文一個耳光!

寇子文不敢吭聲,捂臉閉嘴挨著一頓狗血淋頭的大罵之後,最後他急:“爹,現在怎麼辦啊?”

寇太師餘怒未消,勉強坐下把藥喝下去緩了一會兒,才止住了咳嗽,他惱怒盯了獨子一眼,寇子文年紀不大,才三十多,可寇太師已年過七旬了。

“日後,你凡事當三思而後行。”

寇太師恨鐵不成鋼,譬如這次,寇家已位極人臣權傾朝野,根本不需要遺寶錦上添花。

“行大事者,當有所取舍,豈可貪溺於錢財?”

寇子文跪在榻前,看老態龍鐘的父親,十分愧疚:“爹,我知道了。”

寇太師冷哼一聲。

可事情已經出了,寇太師老謀深算運籌帷幄一輩子,卻不得不設法給兒子擦屁股,把寇子文摘出來。

寇太師問明寇子文,把臨摹圖拿在手裡,對比片刻,垂眸思索。

寇子文不敢吭聲,安靜等著。

……

那廂,太師帳內寇氏父子二人大怒喝罵低聲商議,而不遠處的司馬超卻微微一笑。

——不枉他費心把那套陳墨送到寇子文手裡,果然財帛動人心,大鄭遺寶魅力無窮。

司馬超一笑過後,卻立即私下重返帝帳,叩見燕殷,在寇太師父子閉帳未出之際,他給燕殷奉上了他臨摹的那張藏寶圖。

“臣當時與大家走散,寶庫內機關眾多,唯恐寶圖有失,故臨摹一幅交予親衛隨身攜帶。”

要問司馬超和寇子文臨摹的圖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格式不同,這年頭,上表君王的奏本是有一套嚴格的格式的。

而司馬超所臨摹的,恰恰從起手到結束,都無一不是遵從這一格式,筆墨流暢,一氣嗬成,絕不是中途更改的。

他遲疑一陣:“臣本打算方才一並呈予陛下的,隻是,隻是……”他頓了頓,低聲說:“臣方才瞧著,那原圖,仿佛,仿佛,有些不同……”

燕殷記性很好,幾乎是臨摹圖一到手,他就立馬發現了那兩個不同的地方。

——而燕殷當初將司馬超薦於寇太師門下,未嘗沒有類似的意思。

燕殷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了,不過他並沒有發作,盯著那紙臨摹圖幾息,將其收起。

“你說的,朕知道了。”

“此事不可再宣於第三人之耳。”

“陛下放心,臣未曾與任何人說起過!”

“好!”

燕殷將司馬超扶起,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忠心,朕知曉,西甌,你也去吧。”

燕殷思索片刻,道。

司馬超有點遲疑:“呃,可是陛下,臣不擅外使之事。”

“無妨。”

燕殷不以為然,去的又不是隻有使者,“愛卿可兼統使團武衛。”

這是恩賞,代表著信重,是對於剛才一事的褒獎。

“臣領旨!”

“回去罷。”

“是,臣告退!”

司馬超利索單膝下跪,恭敬退出帝帳。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司馬超笑了一下。

他原先確實對大鄭遺寶有想法。

他想私吞。

但隨著情況變化,一見寇子文同行,他幾乎是馬上就改變了主意。

財寶固然讓人心動,可又怎及軍權和取代寇家?

兩者簡直如螢火和日月之輝相比較。

要知道,司馬超野心勃勃

,他的終極目標可從來都不是錢財。

至於軍費,他可不是燕長庭,有兵就會有費,哪怕退一萬步,他也多的是可設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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