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四個藏寶點,撬動燕殷對寇家的信任,而他進一步簡在帝心,太值得了!
至於西甌,司馬超挑了挑眉,他可不打算蹚渾水,他乾好護送的活兒就行了。
……
這個消息,榮王很快就知道了,他同時得訊的還有大殷聯合百越西甌成功後續將對岑嶺的一係列針對性計劃。
層層困鎖,步步緊迫,將魏氏逆黨絞殺在離水之西。
大將軍鄭伯邑聞言很高興:“等解決了魏氏,就能調轉槍頭去對付那小鄱陽王了!”
等把這兩個心腹大患都除去了後,七王欲想動,恐怕也得再三斟酌,朝廷也能更從容有把握去解決。
如此,大殷又將重新恢複平靜。
燕殷笑道:“鄭卿所言極是!”
帝帳內,從君到臣,從上到下,無一不欣然鼓舞,人人對魏太妃一黨那是毫不留情的絞殺態度。
若聯合西甌百越成功,也確實很可能就此將其絞殺!
唯獨一個榮王,心裡極不是滋味。
他強撐著應對完,隨眾人退出,回到自己的王帳,蓮太妃已經等了他一段時間了。
這個妖嬈豐腴的美豔婦人,在細細端詳自己剛染的豔紅色丹寇,一左一右跪著兩個俊美少年,輕輕給她捶著腿,一邊捶一邊說著些什麼,逗著蓮太妃花枝亂顫。
又有一美少年端著切得細細的果盤而入,倚在蓮太妃身邊,以嘴哺以蜜瓜,蓮太妃哈哈大笑,捏著他下巴親了一下:“賞你。”
惹得另兩二個美少年連聲不依,帳內嬉笑討賞不絕於耳。
榮王剛回來,未曾進帳,便看見侍立在外一水兒的美貌美少男美少女,沒錯,蓮太妃不獨喜歡美少年,她還喜歡美少女,也就進了營帳收斂一些,榮王曾經不止一次撞見她與美貌少年男女共狎取樂的場麵。
他當場青筋就跳了跳,陰著臉進了帳內,蓮太妃見了他,便隨手揮退膝下的美少年。
——這並不是因為忌諱榮王,隻是因為接下來她的傳話並不適合這些人旁聽。
蓮太妃坐正,用絲帕擦了擦嘴,吩咐:“太後娘娘給你來信了。”
虞太後給榮王送信,蓮太妃是奉命傳信的。
她抽出一封加蓋了火漆的信函,遞給榮王,榮王去了火漆一看,正是虞太後字跡,虞太後吩咐他要全力輔助燕殷,將魏太妃一黨殲滅。
二,就是命他密切留意燕殷,包括其起居旨意什麼的,一切。
——這兩年,燕殷翅膀硬了,越來越不聽虞太後的話,母子關係比從前差得遠了,讓虞太後既生氣又鬱悶,此舉意在找出原因並密切掌握兒子言行。
但,這可是窺視帝蹤啊!
可蓮太妃道:“太後吩咐,你依言照辦就是了。”
她連對虞太後吩咐了什麼都沒興趣了解,卻語氣強硬直接了當吩咐榮王照辦。
話罷,毫不在意起身,蓮太妃並不打算宿軍營,她留下來並不合適,她也避之唯恐不及。
蓮太妃呼啦啦帶著一群人走了。
榮王臉色鐵青。
可從來都是這樣的,蓮太妃根本毫不在意,他這個兒子對她而言,更像一個工具。
母子二人為了她的私生活大吵過不止一次,但她從來都不會顧忌他的顏麵,照樣我行我素。
而對於虞太後和燕殷母子而言,蓮太妃本身是虞家送進宮裡給虞
太後固寵用的,榮王一生下來,定位就是為虞太後和燕殷服務的,甚至前者還占了一個養育之恩,吩咐使喚張嘴就來,沒有半點顧忌。
榮王在外高高在上,但在這對頤氣指使的母子麵前卻天生要低人一等。
所謂養母,從未曾儘過母責,也沒半點母子之情:所謂皇兄,也從來未曾有過分毫兄弟之義。
以前也就算了,虞太後是太後,燕殷是皇帝,為子為臣,也過得去。
可隨著這對母子似乎鬨了矛盾,連窺視帝蹤都出來了!
蓮太妃水紅色宮裙的長長下擺在他眼前搖曳而過,並沒回頭多看他一眼,母子分離多時,她更沒問過他身體如何吃得好不好,他手裡卻還捏著一封讓他窺視帝蹤的信函。
榮王心一陣冰冰的冷,這座皇城,有時候壓得他喘不過氣,更像一個囚籠。
而說來實在可憐,難怪他眷戀魏皇後,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了,魏太妃是唯一給他公平,給了他真正皇子待遇,真正儘了嫡母之責的人。
他發自內心尊敬魏太妃,也將對方放在內心父母的位置上。
蓮太妃虞太後等人讓他越心冷,那段難得的時光就越顯得珍貴。
榮王把信函甩在桌上。
他暗惱,又夾雜著焦急,來回踱步,垂目思索許久,卻最終還是伏案飛速寫下了一封短信,裁下,將密信交予心腹,耳語幾句,令其立即送出。
——他終究是無法眼睜睜看著魏太妃窮途末路被圍困至死。
再一個,還有沈箐。
身處王師陣營,卻做出暗自傳信之事,榮王心理壓力是極大。
但當目送這封信送出去,他的心卻陡然一鬆。
他發現自己比自己想象中要舒服多了。
問心無愧。
如此,便可!
……
這封信是借著沈箐的名義,實際給魏太妃的。
很快,就輾轉到了岑嶺。
“和我們昨天猜測的一樣。”
鄧洪升磕磕煙杆:“去百越和西甌,該儘快出發了。”
先前緊趕慢趕,護著魏太妃回到岑嶺,等她傷病徹底穩定下來之後,他們有討論過大殷接下來的行動。
聯合百越和西甌,他們就有猜想過,但同時也有些不信,西甌是前朝血脈,怎可能和大殷聯合?
“無所謂不可,隻要利益足夠。”
燕長庭當時是這麼說的。
果真被他一語中的。
好了,接下來也不必多說,立即遣人前往百越和西甌吧,絕對不能讓大殷的聯合計策成功。
“百越問題不大,百越幼主在位,太後攝政王聯合輔政,雙方既互相依靠又互相防備,聯合不聯合,他們必會見機行事。”
鄧洪升說:“我去一趟吧,如無意外,會很快去西甌和你們彙合。”
百越是前鄭屬國,好不容易趁中原混戰宣布獨立,肯定不願意再回去的,但對中原王朝的忌憚也肯定很深。
大幾率見機行事,先和稀泥,倘若後續情況有變,他們再見機行事和其中一方聯盟。
所以現在關鍵是西甌。
燕長庭說得好,而這大殷能給出的籌碼實在太多了,就譬如……剛剛得到的半張藏寶圖。
“西甌,難度很大啊!”
畢竟他們唯一最大的籌碼藏寶圖是絕不能給出去。
派一般二般人去是不行。
最後定下,燕長庭沈箐親自去,還有陳嬰陽、沈正崧、左執、張
煥之、曾權還有沈雋李瓚陳思等等,不管是舊魏氏人還是新加入,所有能言善辯或當過言官或者其他其他,年紀大和年輕一輩,或文或武足足點出了二十多人,再帶上足夠護軍,反正能想到的都想了。
下午就出發。
商量完畢,眾人立即起身回去收拾,爭取下午前就出發。
沈箐也回去了,她爹也去,岑嶺如今的門麵擔當非曾經的衛國公沈正崧莫屬了,隻是沈正崧不免有些黯然,他曾經忠君為國,君主卻毫不在意,還害他長子囚他愛女,聖人都有火氣,但畢竟大半生為大殷,最後決心立足叛軍,心潮起伏肯定有的。
沈箐小聲安慰老爹,推著沈雋輪椅的李瓚也湊到另一邊,用自家的例子生動舉例,兩人一左一右,漸漸走遠。
燕長庭目送沈箐,瞥了這李瓚一眼,唇往下撇了撇。
不過他已得知沈箐的打算,雖然不喜歡,但也沒再太放在心上。
他轉頭來,魏太妃正在喝藥,燕長庭沒吭聲,晏修主動說:“小主子,今兒小姐好多了,早起喝了一碗粥,胃口開了,精神頭也好多了。”
可見是傷病大有起色了。
燕長庭“嗯”了一聲,他看見了。
魏太妃輕哼一聲,不過沒說什麼難聽話。
自從寶庫出來,這對祖孫雖然還彆扭著,但相處間和以前相比還是有了一些變化。
魏太妃瞥了一眼燕長庭,後者身姿挺拔,經過鮮血戰場洗禮,成熟飛快,眉眼已漸漸看不見少年稚氣了。
“你也長大了,該娶妻了。”
她不知道想到了誰,恍惚了一下,如此說道。
燕長庭不吭聲,沈箐不打算嫁人,那他當然是不算成婚的,不過燕長庭想想,暫不告訴魏太妃。
可他的心思,哪怕不說,魏太妃就不知道了嗎?
都不用抬眼看,她這孫子的心思她至少能猜中八分,還不是沈箐!
好個不爭氣的!
她哼了一聲:“你想要和她在一起,隻怕是不容易。”
燕長庭不解。
“蠢!”
魏太妃想說什麼,但權衡一下,說破未必好,還是先瞧瞧吧。
“行了行了,回去罷。”
燕長庭人在這裡,可心已跟沈箐飛了,魏太妃都懶得看他,揮手讓人趕緊走,彆杵在這。
燕長庭皺了皺眉,不過魏太妃已經打住話頭了,他站了半晌,最後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兩人相處,可比一開始的針尖對麥芒,不懟死對方不留情的狀態好太多了,也終於有了一點淡淡的祖孫溫情,哪怕兩人都不承認。
晏修高興得不行,被魏太妃罵過他不敢說這個,於是樂嗬嗬道:“小姐,你怎麼和小主子說一半就不說了呀?”
魏太妃斜睨:“要你多事?”
她哼了一聲,低頭看下來,手中的信紙,臉上那抹難得的極淡極淡的笑意卻斂了。
——手上這封信,正是榮王給她報訊和問平安的密信。
魏太妃心情十分複雜。
方才沈箐特地湊過來,說:“你瞧,當年也不是沒人記住你的好。”
沈箐這人,確實人品過關,哪怕魏太妃這麼壞脾氣那麼尖刻,她也不放在心上,還開解她。
“哼。”
魏太妃哼了一聲,也不知哼誰。
她沉默了許久,最後叫晏修鋪開紙筆。
又執筆了很久,她最終給榮王寫了一封回信。
——若大殷不容,
汝可至岑嶺。
最終還是寫下了這句話,魏太妃扔下筆,把信紙往晏修一扔,“去去去,給送回去。”
她有些煩躁,有些難受,把剩下的紙筆墨硯一撥,眼不見為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