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多的我們也不知道,但小的當年聽閔姑說,那人,和景安軒有些關聯。”
那人,什麼人?
當年五旬上下,高瘦,男人,先後幾次與閔姑聯係,其中最多是在前朝行宮十四皇子天花養病期間,回宮後又有至少一次。
那人沒看見對方正臉,但他很肯定回宮後,閔姑曾偷偷溜出香雲宮和對方見過一次。
嗯,出香雲宮,但沒出皇城。
宮女嬤嬤是不能私出宮廷的。
那意思就是說,對方能進宮,且是光明正大進來的。
這年紀和體貌特征,都和昂州剛送來信,和灰衣人對上了。
那麼,這灰衣人的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
還有,景安軒。
這個景安軒,是後廷一個不起眼不出名的宮殿,住的是太.祖後宮身份地位最尷尬的一個人,太.祖真正意義上的原配,開國後卻沒能被封後,最後還是燕殷登基用得上才被扒拉出來安個太後名頭丟到永安宮後殿的那位,最尷尬最透明最沒有存在感的——梁太後。
當年的靜妃。
活了一輩子,尷尬了一輩子的梁太後。
“梁太後嗎?”
司馬超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隻差一點,他就可以把所有的線索連接在一起了!
他也是個異常敏銳,他當即下令心腹返回皋京,把能弄到的,所有和景安軒梁太後有關的,還有,所有當年開國前後,太.祖陣營的,各個敵對陣營的,頂級高手,不管符不符合條件的,都給他弄過來。
他甚至借了那個“西域商人”手,通過寇子文,把宮中秘檔都弄了出來。
很多很多,眼花繚亂,亂七八糟,司馬超都1親自一一閱看,不遺漏半點不假手於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終於發現了第一個線索。
——梁太後,在燕長庭和燕殷出生的當年,也得了一個孫子。
唯一的一個孫子。
說來可憐,作為太.祖原配,前有負心薄幸的男人,後在她失蹤期間有新迎娶進門的新夫人,最後還有個才是真愛的初戀。
梁太後生有二子一女,長子,在她遇兵亂失蹤期間死了,年僅九歲。
女兒,好不容易養大,最後遠嫁和親,也英年早逝。
最後一個小兒子,卻注定出了不了頭,封了一個最末等最不起眼的雙字王,就被遣出京去就藩了。這個小兒子雖然在兵禍中僥幸活下來,但當年年紀太小,受了驚悸,就藩途中一場風寒也沒了。
家眷原路折返,最後在皋京的王府生活,基本沒人留意。
同年,小王妃產下遺腹子。
說來可悲,龍子鳳孫,當年是有三個出生的,兩個赫赫耀目,而最後一個卻甚至沒人知曉。
“當年,出生了一個,梁太後。”
看完了宮中的玉牒秘檔,司馬超開始花費大量的精力去尋找這個符合條件的絕頂高手。
最後,司馬超終於找到了!
那非正載,卻有非常高的可信度,早年多次襄助太.祖、開國後卻婉拒官爵,回歸鄉野當遊雲野鶴的白雲道人李釋道,他晚年寫了一部風雲錄,主要記載了當年他認識的風雲人物。
有太.祖陣營的,也有其他,從瑣碎出身,都形象觀感,反正就是他了解的各種事跡。
太.祖這邊很多人都上冊,其中就有太.祖當年麾下的三大謀臣。
占據很長的篇幅,寫得很詳細。
其中,有衛國公沈敖的,有一句,“……沈公名敖,出自祁山冰嶺,師從百智老人,祖籍琢州,母姓梁,十四歲拜入祁山門下,苦練……”
“母姓梁!”
“母姓梁!!”
這就如同一個鑰括,電光火石,瞬間把所有一切都串聯在一起!
司馬超拍案而起,他哈哈大笑:“好啊,好極了!!”
真的是太好了!
一直以來,他對如何應對燕長庭及盟軍都充滿了猶疑,一方麵想借對方的手除掉異己,自己快速上位,而另一方麵卻十分忌憚燕長庭在這過程中成長的太厲害了,將來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
可如今,不必顧忌了!
他暗中握在手裡的籌碼,足以解決一切後患了!
司馬超哈哈大笑,好極了!
他煩惱一掃而空,可以全力以赴了,讓朝廷快點倒台吧,他等得也夠久的了!!
……
而回到了昂州這邊。
沈雋心事重重,勉強撐著精神送走了榮王,他自己進帳,慢慢扶著手杖,已經在案前站了超過一個時辰。
他心裡的驚疑,實在無法與外人道。
哪怕是沈箐,他也不敢說出口。
實在是匪夷所思,茲事體大,他作為沈氏子孫,在沒有一點證據的情況下,豈敢往外胡言亂語。
可沈雋太聰明了,作為曾經親身與灰衣人有過一次接觸的人,那個“老年人”,幾乎是馬上擊中了他。
沈雋曾經在手裡漏過一次消息,就是他中針昏睡那次,這讓他耿耿於懷。越是聰明的人,就越容易鑽牛角尖,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但他反複思考無數次,究竟是什麼人?才能無聲無息接近他的帳篷,對方當時的內應又是誰?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身邊的人,可是沈雋身邊的,要麼是沈箐親自安排的,要麼是出身沈家的人,都是非常可信的。
不可能背叛啊!
可這個“老年人”,就猶如夜色中的一道閃電,刹那劈開了什麼?!
——沈家的人,可不獨獨聽命於他的。
說來,其實他隻是個小主子,而他們真正的主子其實另有其人,隻不過,他去世了。這些人,都是他去世前或去世後,直接或間接傳給他們父子兄妹的。
譬如,他身邊不管多困多難,都不離不棄的王漢李平,這兩位帶著一點殘疾的親兵,其實都是沈祖父當年的心腹親衛。
如果二選一,你說,他們會聽誰的?
甚至,可能,他們跟在他身邊,其實是一早就奉的命!
沈雋越想越深入,他手緊緊抓著手杖,他霍地坐下來,快速轉動輪椅,往帳外挪去。
可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待在帳內的王漢李平,卻轉身跪了下來,“大公子,您不能出去。”
“你們!!!”
沈雋霍地抬頭。
可就在他抬頭的瞬刹那,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這是要去哪呢?”
沈雋此刻的思疑,和日間的追問,並沒有瞞得過身邊的人。
他身軀一僵,慢慢轉身,一個身穿親衛布甲、臉上用了沈箐給自己的人.皮.麵具的高瘦男人就站在他身後。
無聲無息,不知什麼時候就在的。
沈雋來不及對上他的眼睛,忽頸後一痛,眼前一黑。
……
沈箐是絕對沒有想到,僅僅分彆半天。
她卻接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你說什麼?!”
“大哥失蹤了?!”
由於當時還有榮王,她都沒顧得上和大哥多說話,誰料兄妹分彆的僅僅幾個時辰之後,沈箐竟然接到了沈雋失蹤的急報!
她簡直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在哪裡?!”
“怎麼會失蹤的?!”
沈箐跳了起來,一把揪住來報信的人的領口,連燕長庭都驚了,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怎麼回事?!快說!!”
“是在營中!”
“沈將軍出府回營,乘車,可回到營中後,人卻不見了!!”
沈箐急道:“怎麼會不見的,怎麼會突然不見的,這麼多人,都沒一個發現嗎?!”
開玩笑吧,怎麼會這樣?!
沈箐急死了,顧不上廢話,立馬就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