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跟在後頭,正偷偷蹲在大樹後麵的阿照阿康等人麵麵相覷,怎麼回事?!
阿照趕緊牽著馬追上去了,阿康和阿正對視一眼,連忙跑出去,在蘇瓷跟前手足無措站了一會,阿康說:“夫人,那……”咋辦啊?怎麼了?
蘇瓷還提著那盞精致的走馬燈,燭光映著琉璃璀璨奪目,天空爆響一朵最大的焰火,是豔藍色的,滿街嘩然驚歎,而剛才站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一起看燈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也有些興致索然,提起那盞漂亮的走馬燈湊近盯了會,可惜了,廢了這麼多功夫的一盞燈,虎頭蛇尾了。
“行了,走吧,晚了,我們也回去吧。”她笑笑說。
“哦,哦哦,”阿康他們忙應了一聲,又想起一事,撓撓頭:“那夫人,咱們回哪啊?”
額,照理說,主子很可能負氣回陽都了。
阿康說得小心翼翼的,蘇瓷卻不介意說這個話題,她想了想:“回陽都吧。”
反正早晚都回,回綏平明早還得給顏氏請安呢,還是算了吧。
她吹熄了蠟燭,將那盞漂亮的走馬燈交給阿正幫她拿著,翻身上馬,笑笑:“那咱們走吧。”
阿康阿正幾個偷偷對視一眼,不敢吭聲,忙應是趕緊上馬,阿正小心把走馬燈先給阿康幫忙拿著,等自己上了馬後才接回來。
主子為了這盞燈廢了多少功夫,他們都知道,都不敢說話了,更不敢摔了它。
……
若說阿康阿正他們是小心翼翼的,有點點自帶低氣壓的感覺,那阿照這邊就絕對慘多了,暴雨雷鳴,直麵狂風閃電。
等他苦哈哈撥開人流,好不容易在城門前追上楊延宗,楊延宗一把抄過他手裡的韁繩,一躍上馬,直接狠狠一揚馬鞭,大棕馬吃痛長嘶一聲,箭般飆了出去。
“主子,主子!”
阿照七手八腳追了幾步,好在門口等著的同伴看著馬,趕緊趕過來,大家慌忙跳上馬追上去!
這好好的八月十五,焰火放完之後沒多久,竟然來了一片烏雲,淅瀝瀝下了點小雨,阿照忍不住心裡爆了句粗口,媽的要不要這麼應景啊!
阿照他們披風帶雨拚命急追,卻無論如何還是趕不上前頭那乘怒騎。
楊延宗平時也算是愛惜馬的人,畢竟它們是將士沙場的好夥伴,但今夜,馬鞭又重又急,竟然又幾分失去理智般的疾重。
大棕馬是西域與河套交.配的名種,全力疾馳如同禦風,但不管風還是雨,楊延宗都仿若不覺。
旋風式的以最快速度回了陽都,他直接提韁縱馬一路直入前院,那駭人的臉色,守院親兵個個膽寒,麵麵相覷,趕緊看阿照:怎麼了怎麼了?
阿照哪裡敢說話,連爬帶滾下了馬,急忙跟著衝了進去。
還未進院門,就聽見一聲霍勒停馬的長嘶聲,沉重的腳步聲“哐當”一聲整個書房大門被踹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又反彈回來,緊接著裡頭劈裡啪啦一輪.暴響,整個外書房猶如狂風過境,入目都能摔都被摔了個粉碎。
外書房裡外落針可聞,人人繃緊神經,噤若寒蟬。
但偏偏這種時候,還是有人敢來捋虎須。
來的是綏平楊家的內宅大管家,阿照硬著頭皮領過來的,小心翼翼站在門口,小小聲:“楊管事是今日午後奉老夫人之命來的。”
他叫苦不迭,但顏氏的吩咐他也不能不稟,麻溜說完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這新提拔的內宅管事是個中年婦人,梳了一個油光水滑的發髻,忙福身回話,她是顏氏昨天就下令過來的,顏氏給二兒子挑通房,並未忘了其他兩個兒子,尤其大兒子,給挑了一個顏色最好的,但楊延宗一直沒有回家,中秋很可能也不回來過節了,於是顏氏直接讓管事把人送回來。
管事一大早套車,下午到,剛好和楊延宗蘇瓷錯開了,等了半下午加一晚上,本來以為今兒沒戲,不想臨睡卻聽楊延宗回來了,正好夜晚,趕緊過來交差。
管事媳婦說完,沒聽見回答,反而一安靜,她聽到楊延宗沉重的喘氣聲,莫名有一種凶獸的感覺,她心裡無端一慫,趕緊學著阿照那樣閃開兩步。
她一閃開,就露出身後一個苗條俏麗頭發抿得油光水滑的丫頭,丫頭低著頭,碎步往前,福身,嬌滴滴道:“奴婢綠腰,見過……”大公子。
大公子三個字還未說完,裡頭暴怒的楊延宗霍的轉身,幾步上前,直接一腳踹中那個剛要含羞帶怯抬頭的丫鬟心窩,後者慘叫一聲,直接倒飛出去,被踹飛了七八丈,飛下回廊,重重掃過花壇,砸到庭院中心,捂著心口嘔出一口血,直接暈厥。
“滾!!”
“統統給我滾!!”
楊延宗利眼一掃,那管事媳婦當即嚇屁滾尿流,楊延宗森然:“拖出去,杖二十!!馬上去!!!”
立即有人上前捉住嚇得半死的管事媳婦,還有那個已經暈厥的丫鬟,毫不憐香惜玉拖了出去。
阿照本來不用打的,但他想了想,還是麻利決定去領二十杖算了,打個擦邊球,然後就可以回去躺著養傷,等傷好了,風頭應該過了。
於是,他趕緊跟上去了。
……
蘇瓷回到陽都府邸的時候,已經後半夜了。
好端端的還下雨,淋了一個落湯雞,不是說八月十五不會下雨的嗎?又不是端午!
抬水,兌水,洗澡,洗頭,擦乾,等弄好都快四更天了,她揉揉眼睛,有點發困了。
誒,還是睡覺吧。
蘇瓷趴在桌子上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吹燈上床睡覺了。
拉上薄被卷吧卷吧,大床少了一個人,顯得格外寬敞,不過她倒也不會不習慣就是了。
現在蘇瓷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前院鬨的那碼子事,她已經知道了。
聳聳肩,實話說吧,顏氏這操作真沒啥出乎意料的,關在內宅一輩子的女人,給人添堵無非就是那兩路板斧。
其實她也不是第一例了,隨著楊延宗步步高升一再掌權,也有不少女人送來的,這年頭送女人就像後世送禮品一樣,這是其中一個品種,比顏氏的板斧還常見。
但楊延宗待她正是情濃,見到沒見,轉手就賞下去了而已。
誒,你看吧,掏心掏肺,這合適嗎?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種模式也不符合她的人生觀和感情觀啊。
蘇瓷搖搖頭,攤平了,為什麼要這麼較真呢。
快快樂樂過日子不好嗎?
楊大佬真難伺候!
她吐槽了楊延宗一番,困意上湧,不管了,先睡吧,不睡解決不了問題,船到橋頭自然直。
很困了,蘇瓷打了個哈欠,拉過被子蒙住頭,翻了兩個身,沒多久就睡著了。
……
她倒睡得香。
楊延宗卻兩宿沒合眼了。
他是真的動了情,入了心,正如他所想的,愛是中深入骨髓的情感,期待崩塌,他又怎麼能闔得上眼去睡覺呢?
極度的憤怒之過後,他感到悲涼,在這段感情裡,他真的用了心去經營的,兩人耳鬢廝磨,相偎相依,互相托之已後背和生死,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明明感覺得到,她也很快樂的。
可為什麼她就是不走心呢?
當一份真摯的感情付出,卻沒有得到回報,除了憤怒之外,他更感到悲涼,為兩人曾經甜蜜渡過的日日夜夜,當漸漸冷靜下來之後,他抑不住感到難過,他是那麼真心的喜愛她。
說一句為她挖空心思也不為過。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對待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