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到達
楊茜倒也不是非要惦記那1000塊錢, 主要是陳家人太惡心, 她不太想放過他們。
沈明銳想了就說：“這個我來解決。”
楊茜就不管了。
第二天，楊茜繼續在家準備東西，沈明銳則出了門。
他先是去了一趟大隊部，說了讓陳誌軍幫忙照看一下木頭那幾個孩子的事，又把每年寄養老錢回來的事情也一並請陳誌軍幫忙弄了。
陳誌軍都一一答應, 知道他這次去的地方不一般，也囑咐了幾句。
兩人聊了一會兒，陳誌軍又說起來楊茜前段時間和黃草花提及的讓生產隊裡的人掃盲的事情, 問了問沈明銳的意見。
沈明銳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的, 就說是可行的, 讀書識字總比兩眼一抹黑的強。
陳誌軍就記在了心裡，說等過段時間不忙了, 就開始掃盲。
沈明銳又隱晦地說了外麵的一些變動，提醒陳誌軍不要盲目跟風, 還是要注意孩子的學習。
陳誌軍自然也隱晦地知道一些, 就點頭，表示明白。
到了下午，楊茜正在家裡麵準備路上要吃的東西, 就聽見生產隊裡麵哄地鬨騰起來，接著各種大吼大叫的聲音。
她搖搖頭, 一邊剁著餡料，一邊感歎從明天開始，就要進入全新的生活, 再也不用看見這些鄰居了。
好事一樁。
楊茜心情挺愉快的。
半下午的時候，沈明銳滿身汗水地從外麵回來了。
他在院子裡麵簡單清洗了一邊，就進去廚房，遞給楊茜500塊錢。
楊茜愣了一下，接著攤著兩隻滿是麵粉的手說：“你先拿著吧，我手沒辦法接，對了，這是，你要回來的。”
沈明銳就點頭，把錢收了起來。
楊茜想了說：“剛才鬨騰的，是陳老憨他們家？”
沈明銳又點頭，“公社那邊來了人。”
楊茜“嘖”了一聲，給沈明銳比了比大拇指。
就說：“這500塊，就給兩個丫頭留著。”
沈明銳沒有意見。
楊茜覺得沈明銳上道，就開始和他捯飭要帶走的東西。
沈明銳上一回去了冰城，不過是出任務，對那邊的很多情況說起來也是兩眼一抹黑，要是說起家，肯定也是家徒四壁，什麼也沒有。
楊茜就開始和沈明銳掰扯要帶走多少東西，包括家裡麵的鍋碗瓢盆，一些常用的籃子瓦罐什麼的，都念叨了一通。
沈明銳皺眉，“鍋帶著就可以了，其他就算了，不好拿。”
楊茜就說：“放我的空間裡麵，還能放下不少呢。”
沈明銳依舊拒絕，“不安全。”
楊茜說：“這些小東西也不起眼，咱們過去了肯定還要買東西布置，也不會有人真那麼計較，每天算計著我們帶了多少東西過去，然後又買了多少東西吧。”
沈明銳依舊不願意，他在戰場上浴血慣了，一點點的不對勁就能衍生出來很多東西，又是現在這個時候，任憑楊茜嘴皮子磨破了，他都不鬆口。
“那你說家裡麵的這些東西，怎麼辦？”楊茜把手裡麵的麵團往麵板上揣住，然後看著沈明銳，“彆的不說，光是那些棉被，就不好拿了，真就這麼帶過去？”
沈明銳就說是，楊茜簡直想要踢他。
她洗了手，拉著沈明銳在家裡麵轉悠，指著收起來的一堆堆的東西，就說：“過日子，衣食住行，彆的不說，光衣食兩樣就有這麼多，你回來之前我軋過兩床被子，我們自己蓋的這兩床，再加上你回來後的四床，這就八床了，怎麼帶？”
“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看著不起眼，但是真的收拾起來，就很占地方的東西。”
她見沈明銳想說話，就又開口：“你也彆想說郵寄過去，現在誰知道那邊到底什麼情況，但是冷是肯定的，這時候物流這麼慢，要是真郵寄，就等著凍死吧。”
沈明銳這才剛回來，也沒想到楊茜一會兒功夫竟然收拾了這麼多東西，他看了一會兒，說：“我先看看。”
楊茜隨他，反正那麼多，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帶過去的，彆忘了他們還有五個孩子一路上要看著呢，什麼都沒有孩子重要。
等到楊茜把麵擀好，再出來，沈明銳就把屋裡麵的東西分成了兩部分，他指著其中的一份說：“這些帶著，剩下的，你收起來。”
楊茜嘴角翹了一下，沈明銳這是不倔了。
她走過去看了看，沈明銳讓她收起來的有四床被子，外加一些零碎的，平日裡不是很常用的東西，以及家裡麵的一些吃的。
楊茜就說：“吃的不行，我那個空間功能奇葩，吃的要是沒有真空密封，三天就壞，吃的必須要拿著。”
沈明銳就把那些吃的又單獨提溜了出來。
楊茜把剩下的收起來，看著還有一大堆，就問，“這麼多，能帶走嗎？”
沈明銳說：“我來打包。”
楊茜隨他，當兵的，這點能力還是可以肯定的。
她就繼續去弄吃的了。
晚飯後，楊茜就拘著家裡麵的幾個小孩兒洗澡洗頭，不讓他們出去瘋玩了。
楊茜就和沈明銳把幾個孩子的衣裳洗乾淨，明早就能乾了，也不至於帶著臭烘烘的衣服趕路。
等到幾個孩子睡下，她就和沈明銳一起把剩下要弄的全部處理好，才歇息。
天還沒亮，沈明銳又把楊茜喊醒，兩人最後在家裡麵忙活了一會兒，燒了早飯喊了幾個孩子起來吃，然後頂著灰蒙蒙的天開了門。
陳誌軍和陳青柏還有黃草花竟然等在門口。
看見楊茜他們出來，連忙招招手，讓他們把行李放在趕來的架車上。
陳誌軍說：“你們自己不好走，我讓青柏送你們去公社坐車。”
沈明銳謝過，等到楊茜和黃草花說完話，才離開。
到公社還不到六點，太陽已經出來了，等沈明銳謝過陳青柏，楊茜就往他手裡麵塞了兩個雞蛋，然後一家幾口忙忙擠擠地坐上了往省城的長途汽車。
幾個孩子還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大清早迷迷糊糊的，這會兒見到車了，卻又立刻精神了，左摸摸又看看，滿臉的驚歎。
楊茜和沈明銳商量了一下，買了三張票。
沈明銳抱著雙胞胎，她抱著大丫，老海和小丫坐一起，正好也不用被人說小孩子一個人占座，到時候掰扯不清楚。
快開車的時候，楊茜就把幾個嘻嘻哈哈的孩子叫了回來，一人手裡麵塞了一塊橘子皮，生怕他們沒有坐過車，這個時候會暈車。
這個時候的汽車自然比不得後世的，外又有路況不好的緣故，一直搖搖晃晃，走走停停，時不時還顛簸幾下，不僅晃得頭暈，而且還膈的屁股疼。
車裡麵人又多，還有帶著雞鴨鵝的，又是大夏天，味道彆提有多“好聞”了。
家裡麵的幾個小孩兒果然有些受不住了，開始哇哇地吐。
楊茜自己也受不了，但又不得不強忍著和沈明銳一起照顧幾個小的。
到省城的時候，是下午四點，楊茜感覺自己像是死過一遭一樣。
家裡麵的幾個小孩兒早就麵色暗黃，一點精神也沒有了。
火車是七點開，還有三個小時。
楊茜和沈明銳商量了一下，最終帶著幾個小孩兒去火車站附近的招待所開了間房，給幾個小孩兒清洗一遍，又換上乾淨的衣裳，讓他們喝點奶粉，吃點東西，睡一覺。
楊茜這才和沈明銳也洗了澡，把身上被幾個小孩兒吐臟的衣裳換下來。
楊茜又趕緊趁著現在把贓衣裳洗了洗，也不管了，直接丟空間裡麵。
忙好了，也到了時間。
兩人又匆匆忙地叫醒幾個孩子，然後趕到火車站等車。
這個時候的火車站的熱鬨程度和後世沒兩樣，也都是人頭攢動，甚至因為每個人都帶著不少行李，大包小包的，再加上不少孩子吱哇亂叫或者嚎啕大哭的聲音，彆提多熱鬨了。
他們來得晚，候車廳早就沒有座了。
不過好在快要上車了，也不用等很久。
楊茜看著鬨哄哄的場麵，皺了皺眉，拉了一把沈明銳的袖子問：“這個時候，有偷小孩兒的嗎？”
這個問題，楊茜還真不清楚。
後世拐賣婦女兒童的新聞屢見不鮮，有人說這個時候窮，沒有人願意多養孩子，也有人說這個時候有，不少家庭願意買兒子回去。
楊茜就覺得還是有必要問清楚。
沈明銳點頭，“有的。”
楊茜立刻把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拿出來，給五個小孩兒的腰上都綁著繩子，然後一頭係在沈明銳的身上，一頭係在她的身上。
幾個小孩兒還因為之前暈車的事情沒什麼精神，看著麵前鬨哄哄的場麵，就不由自主地偎在楊茜的身邊。
老海拽著楊茜的袖子說：“娘，我不想坐車了。”
楊茜摸了摸老海的頭發，看著其他幾個，他們也都一樣，提不起精神，顯然對坐車這件事，有了陰影。
楊茜就說：“這個是火車，不是公共汽車，火車有專門的軌道，不會暈車了，放心。”
老海怏怏的，也知道不坐車是不可能的，就抱著楊茜的腿，臉挨著她。
快開車的時候，沈明銳就提著地上的行李，喊著楊茜他們準備走。
他彎腰，還想要抱孩子。
楊茜皺眉，抬手擋了一下，沈明銳身上大包小包全都是，要是再抱著雙胞胎，能行嗎。
她說：“你腰上的傷？”
沈明銳搖頭，“沒事。”
他又把雙胞胎抱了起來。
楊茜現在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人擠著人，得趕緊走。
她隻能拉著孩子，拽著他們跟著沈明銳跑。
找到地方後，沈明銳先護著楊茜和幾個孩子上去，然後才提著行李擠上車。
現在的火車可不是後世的多功能，一水兒的冬冷夏熱。
不過好在沈明銳買了三張臥鋪票，人也不像前麵那些硬座那麼擠，總算讓楊茜一直皺著的眉勉強鬆了鬆。
她給幾個小孩兒腰上的繩子解開，看著把行李放好的沈明銳，就問：“你腰沒事吧？”
這才一個月，沈明銳腰上的傷雖說結痂了，但是今天這麼大強度的運動，萬一傷口再次撕裂就不好了。
沈明銳搖頭，“我沒事。”
楊茜不放心，經過之前的事情，她對沈明銳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印象可謂十分深刻，就說：“你讓我看看。”
沈明銳：“……沒事，不用。”
楊茜才不理，拽著沈明銳的衣裳就去撩他的下擺。
沈明銳反手按住楊茜纖細的手腕，臉色愈發嚴肅，“楊茜。”
楊茜動動指尖揪住沈明銳手腕上的軟肉，“我說了我要看看，確認一下。”
沈明銳微微蹙眉，“我沒事，不合適。”
楊茜：“……”
她仔細盯著沈明銳，又發現他的脖頸處泛紅，像是不好意思。
楊茜心裡麵悶笑，沈明銳整天一本正經的，還以為他是個機器人呢。
楊茜故意說：“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就是幫你看看你的傷口，你不會想到彆的什麼地方去了吧。”
沈明銳：“……”
趁著沈明銳不注意，楊茜一把撩開了他前麵的衣服，低頭看了看，確實還好，沒有撕裂。
不過想到沈明銳滿臉嚴肅但是私底下有害羞的模樣，楊茜故意順手摸了一把。
沈明銳腹上的肌肉瞬間收緊，楊茜一本正經地放下衣裳拍了拍，“挺好的，傷口沒有撕裂。”
沈明銳渾身繃直，粉色都蔓延到了耳朵。
老海幾個上車後，看見有臥鋪，就爬著玩兒。
這會兒，楊茜和沈明銳在他們麵前對峙，幾個小孩兒都注意到了。
老海就從床上爬過來，拽著沈明銳的衣裳站直，仰著頭說：“我也看看。”
他說著，就去掀沈明銳的衣裳。
其他幾個也圍了過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沈明銳。
沈明銳皺著眉按住老海的手，“我沒事，不用看。”
老海就仰著頭說：“我可以幫爹呼呼，不疼。”
小丫就跟著點頭，雙胞胎還拍手，衝著沈明銳一直吹啊吹。
楊茜看著沈明銳，覺得他好像有一丟丟的委屈。
楊茜快要笑死了，沈明銳到底是什麼活寶，也太好玩兒了。
她故意逗沈明銳，“你就讓他們看看吧，幾個孩子也是關心你，你不讓他們看，他們心裡麵還擔心。”
老海就點頭，“爹，我擔心。”
小丫也跟著說：“我也擔心。”
雙胞胎也跟著說，唯獨大丫沒開口，不過也時不時盯著沈明銳的腰看著。
沈明銳的臉越來越嚴肅，可幾個孩子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模樣，也不怕，就主動去掀他的衣裳。
楊茜看著沈明銳還想阻攔，又說：“你可小心點，幾個小孩兒力氣小，你稍微不注意，就傷到他們了。”
沈明銳木著一張臉任由老海把他的衣裳掀開，然後又摸了摸、看了看。
“呼呼。”他吹了兩口氣，然後說：“爹，你還疼嗎？”
沈明銳：“……我不疼。”
老海皺著小眉頭盯著沈明銳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小腦袋瓜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噘嘴說：“上次青柏叔被割傷流了好多血，他也和爹一樣板著臉說不疼，但是黃嬸兒說青柏叔是故作堅強，爹也在故作堅強，我再幫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沈明銳：“……”
楊茜越看越想笑，沈明銳手足無措地站著被幾個孩子圍著吹來吹去的，實在是有損平日裡高大威猛的形象。
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走過去把幾個孩子拉開，故意在沈明銳的傷口傷戳了一下，說：“看，你們爹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不流血就不疼了，不用吹了。”
幾個小孩兒“哦”了一聲，又爬回去自己玩兒去了。
楊茜把沈明銳的衣裳放下，又拍了拍他，一本正經地說：“看來你這段時間恢複的不錯，那些魚蝦、王八沒白吃。”
沈明銳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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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這邊鬨，也沒注意到旁邊有人過來了，不知道看了多久。
楊茜拉著沈明銳給人讓道，來人就在他們對麵的臥鋪坐下了。
楊茜略略掃了一眼，是一對兒年輕的小夫妻，看樣子像是剛剛結婚，還挺如膠似漆的。
他們坐下後就朝著楊茜他們笑了笑，也沒搭話。
火車咣當咣當開啟，原本還在鬨著玩兒的小孩兒感覺新奇，就趴在窗戶往外麵看。
楊茜就讓他們小心點，不要把腦袋伸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