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我重新倒回他身上,“飯都沒得吃了,大哥也沒了,你總不能覺也不讓我睡吧?”
“那邊的小情侶!”司機大哥的聲音遠遠傳來,“已經到終點站了,隻有你們還沒下車了!要談戀愛下車再談!”
金發青年的臉色變得青黑。
我假裝沒看見,決心假裝一隻樹袋熊,一動不動。
最後,迫不得已、被司機催促得彆無他法的青年,隻能認命地再一次抱住了我,帶著我往車外走。
在動作之前,他先扯掉了那根發繩,我著急地“哎呀”了一聲要阻止他,他反過來質問我:
“綁著手,我要怎麼扶你?”
我:“……好吧。”
隻能接受了。
“你平時是怎麼健身的?”走到一半的時候,我悄悄在他耳邊問,“肌肉形狀和西索完全是兩個風格,但是力氣好像一樣大。”
他:“……不要在我耳朵旁邊說話。”
我吹了口氣,看著他耳邊的發絲飛起又落下,露出圓潤秀氣的耳垂。
他動作一滯,隨後作勢要把我丟出去。
我連忙抱緊了他,求饒:“我錯了,我不搗亂了,你抱著我、讓我睡會兒吧。”
一眨眼,我們就已經下了車,他立刻放手:“下來。”
我還抱著他的脖子,頭抵在他肩膀上。
他長長地從肺裡呼出一口氣,我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
“下、來——”他又重複了一遍,隻不過這次拋出了誘惑,“……我給你找晚餐。”
我抬起頭。
他鬆了口氣。
我把腦袋又放了回去。
“找到再說,”我機警地道,“萬一你騙我呢?”
他:“……”
沉默了一會兒,等到我差點要再次陷入夢境的時候,金發青年才表示道:
“你這樣太顯眼了。”
我:“你不懂,越黏糊的‘小情侶’、彆人越覺得傷風敗俗,不好意思看,我們這樣反而不容易被發現。”
“……你還知道什麼叫傷風敗俗?”他問。
“沒關係,我們之間有多清白、你和我心裡清楚就好,清者自清,”我佯裝驚訝,“你不會是心不正影子歪吧?”
他:“……”
因為詭辯不過我,金發青年最後提著我去覓食了。
他好像真的很有逃跑的經驗,雖然戒尼花光了,但是從儲物櫃裡拿出來的袋子裡還有一塊表。
暫時把表賣掉以後,我們吃了一頓遲來的晚餐。
“如果沒有我的話,”在美食享用到一半的時候,我發出疑問,“你原本打算做什麼?”
“不做什麼,”他說,“暫時等待一段時間……”
後麵的話,就沒有再說出口了。
看上去是不適合和我交談的話題。
於是我也沒有再問。
解決了溫飽問題,一隻腳剛從餐廳踏出來,我又想到新問題:
“現在、是不是該休息了?”
他低下臉和我對視。
“住旅館嗎?”我問,“你還剩多少戒尼?”
……最後不僅考慮到戒尼,還考慮到他可能丟下我這件事,我們住在了同一間房裡。
房間裡有兩張床,他收拾完就躺下了,我在他背後那張床上,問:
“你要睡了嗎?”
他:“……”
我又問:“明天怎麼辦?你真的要去找工作嗎?我還沒有找過工作……找工作有什麼秘訣嗎?我們可以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嗎?”
他用枕頭捂住了耳朵。
我:“對了,你之前在拍賣會的侍應生工作是怎麼找到的?你當時還不到工作年齡哎!”
他問:“……你能安靜點嗎?”
“不能。”我很遺憾地回答。
他這次把被子拉過了頭頂。
我問:“你真的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我已經刻意用了比較友好的語氣詢問了,但他無動於衷。
我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最後實在無聊,跟著也投入了睡眠的懷抱。
第二天,我是被門開關的聲音驚醒的,從床上猛的爬起來之後才發現,那不是大門的聲音,隻是洗手間的聲音。
我還沒有被丟下。
我又躺了回去。
金發青年連頭發都整理完畢、終於出現的時候,我朝他伸出手,可憐兮兮地道:
“我想喝紅茶,要杜托勒亞產的那種。”
“沒有那種東西。”他在鏡子前打領帶。
“那我要喝牛奶,巴托奇亞牧場的就可以了。”我退了一步。
“也沒有。”他說。
“那你有什麼?”我問。
“送你回去的車票。”他回答。
我不說話了。
趁著他還在打領帶,我爬起來也去整理了一遍儀表,然後坐在床邊等他給自己嶄新的西裝扣扣子。
“你為什麼有新衣服?”我道,“我也要買衣服。”
“我沒有多餘的戒尼,艾德利安小姐。”他說。
“你每次想挖苦我的時候,就叫我‘艾德利安小姐’,”我模仿著他的口吻,“我明明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萊伊。”
他假裝沒聽見。
等到他徹底收拾完自己準備出門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站了起來,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問:
“你真的不管我了嗎?讓我就這麼出門可以嗎?……我可是女孩子。”
他停住腳步:“……”
雖然這時候利用性彆優勢很無恥,但對方的道德底線看起來很高,正好適合用上這一套。
我再接再厲:“我真的沒有這麼邋遢過,好難過。而且是你先說要對我負責的……說到底,如果不是你朋友抓錯人,我也不會被卷進來,後麵雖然算我自找苦吃,但不能因為我有錯,你們倆就一起變無辜了吧?”
他微微側過臉來:“……”
我連忙低頭看腳尖,假裝難過。
他抬起腳。
我等了一會兒,門關上了。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臉——我的念能力又出錯了嗎?他竟然舍得不管我?
這念頭才動了沒多久,門又開了。
他的腦袋從門後探出來:
“你的衣服,通常是什麼尺寸?”
我:“!”
沒有被丟下!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踩上鞋子,忙不迭地衝出了門外。
他似乎有話要說,但握著門把手,嘴巴微微張開又合上,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於是,我就這麼跟著這位陌生的青年又去了一次服裝店。
“我很少這樣直接出來購物呢,”一邊在店裡挑衣服,我一邊對他道,“我的母親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總是直接讓人把做好的裙子送到家裡來……有些朋友會約我出去玩,但我和她們其實沒什麼話好說,所以……”
他麵無表情地專心看著衣架上的衣物。
我打住了話語,特地湊到他麵前,輕盈地轉了個圈,期待地問:
“好看嗎?”
導購找準時機,誇讚道:
“小姐的身材非常好,這條裙子與您完全是相得益彰!”
“嗯……可是有人對它根本不感興趣呢。”我裝模作樣地對鏡子歎氣,“既然他不喜歡的話,我們就再換幾條吧,等到認可之後,我再結單。”
一直扮演木頭人的金發青年終於有了反應。
他不滿地抬起頭來:“快點。”
我問他:“所以這條裙子好看嗎?……你答不出來我就不走了。”
“隨你,”他冷漠道,“反正我不缺衣服。”
我:“……”
又忘了,他時不時地會突然展現出一點微妙的攻擊性。
我頓感失策,改口裝可憐道:
“我隻是想你誇誇我……”
他不接我的話。
我轉眼看向導購。
她原本旁觀的姿態,在被我用求助的眼神攻擊後,變得不安起來。
“呃……”我聽見她絞儘腦汁地對金發青年道,“您的夫人的確非常美麗呢,先生,隻不過是誇誇她而已,既然您都專門抽出時間來陪她逛街了,如果您能誇她一句,她會更高興的。”
“夫人?”他錯愕極了。
“不是嗎?”導購無措地反問,欲言又止,“我看夫人手上……”
明明有戒指。
她想說的,大概是這個吧。
出於“善意”,我出聲替他辯白:
“不是哦……我們不是夫妻,我的未婚夫太忙了,他隻是來替他帶我散心的。”
導購的眼神立即變得微妙了。
金發青年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作勢就要往外走。
我連忙拉住他。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然後我對導購道,“其實,這位就是我未婚夫,我們還沒有舉行婚禮,所以他不能接受你那句‘夫人’,正在糾結之中呢。”
導購:“原來如此……”
金發青年就這麼在詭異的氛圍裡結了單,一出門,就迫不及待地甩開了我的手。
“乾嘛呀,未婚夫?”我追上去問,“給你名分你不要,不給你你又不開心,你怎麼這麼麻煩?”
“艾德利安小姐——”他又開口喊起這個稱呼。
“我叫萊伊。”我再次強調。
他改口:“萊伊小姐。”
“怎麼了?”我問。
“這種玩笑並不好玩,”他嚴肅地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為什麼?”我問,“被誤會和我在一起,會讓你覺得丟臉嗎?”
“……不會,但沒有必要。”他說。
“那麼,”我問,“如果被問起來我們是什麼關係,實話實說‘是和綁架犯與人質差不多的關係’,我是綁架犯,而你是人質——就有必要了嗎?”
他再度沉默。
“被揭發、或者乾脆假裝出什麼其他關係來,”我問,“你覺得應該選哪一個呢?”
某個他與幻影旅團團長相似瞬間的片段,在腦海中再次來襲。
我順口問道:“其他關係的話……兄妹嗎?”
“我們長得不像。”他說。
“又不是雙胞胎,為什麼要像?”我道,“姐弟也行。”
“就不能是普通朋友嗎?”他提出異議。
“當然可以,”我笑,“早上、從同一個房間裡出來的普通朋友?”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的……普通朋友?”我接著問,“……我是什麼都市怪談嗎?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就會被我吃掉的那種?”
為了配合話語,我做出鬼臉,敷衍地假裝了一下怪談女郎。
他臉色一變,竟然真的往後退了半步,隻是很快重新站定。
“從前提條件來看,你的確符合。”他道。
我不能理解:“……這是哪門子前提條件?你後退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我朝他走近,他卻又退了半步。
我疑惑:“?”
“拋開怪談不提,”他嚴肅地表示,“你的確可能是某種念能力的化身。”
“……那是什麼意思?”我不能理解。
“你身邊的時間流速,和周圍不一樣。”他一本正經地道。
我努力思考了一下他在說什麼。
好高級的說話方式。
沒點腦子還真的不能理解。
我的腦子就不太夠用。
“……我沒有製造幻覺的念能力,”我隻能向他聲明,“我不是念能力的幻影,你一定是被彆的東西影響了。”
他若有所思,擰著眉頭,喃喃起來:“是嗎?……可是你身邊的時間,的確會比周圍慢。”
我沉默片刻。
“你罵人真的很高級,”我問,“直接說和我在一起很煎熬不就行了嗎?”
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