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很顯然,在我遇見的這兩人中,最後作出決定的主導者是帶著我逃跑的金發青年。

他冷靜地在逃跑間隙,有條不紊向幫助同伴進行分析:

“對。……雖然她不是蜘蛛,但把她單獨留在那裡,情況可能對我們不利,或者對她自己不利。暫時帶上她吧。”

……

逃亡過程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這兩人才在隱秘角落停下,對照著手中的地址,將我帶進了一棟位置隱蔽的獨立樓房中。

“抱歉,”關上門後,金發青年對我道,“如你所見,我和我的朋友遇到了麻煩,不小心把你卷了進來……等過幾天時機合適了,我們會把你送走的,在那之前,麻煩你先和我們待在一起。”

我一路上都很配合,直到此刻也沒有提出抗議。

他大概通過這些情況分析出來我不是莽撞的性格,乾脆鬆開手中的鐵鏈,隻沉默地站著,低下臉,抬起右手,拆開手臂上的繃帶——那裡有一道傷口,流出來的血液浸濕了大半白色的繃帶。

“裂開了嗎?”見狀,他的同伴著急地走上前來,同時在自己身上摸索著,似乎想要什麼東西,但最後失敗了,嘟囔著道,“糟糕,藥落在酒店了。”

我低頭,從自己手中緊握的手提包裡拿出了迷你的小藥瓶,在莫名其妙被抓走之後,說出了和他們交談的第一句話:

“……不介意的話,可以用這個,效果很好。”

最開始攔住我的高大男人——鼻梁上架著複古又有些滑稽的小圓墨鏡,此刻墨鏡略微下滑,墨鏡後的眼睛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看了金發青年一眼,神情猶豫,接著,在目光下移、觸及同伴手上傷口時咬牙下了決心——像是童年看過的無聲動畫片的主人公一樣,他提著手臂,竭力扮演出駭人模樣,挺直脊背走上前來,還不忘刻意地道: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所以不要動什麼歪主意。”

而我此刻的注意力,卻全然無法被他的威脅動搖。

我盯著他裝模作樣的姿態,越看越覺得自己的聯想合理,忍不住對著他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友好的笑意——

啊,是湯姆貓真人版本。

“湯姆”沒有讀心術,猜不到我此刻的想法,對上我的笑意,他怔了怔,顯然很是迷茫,接著無措地咳嗽了兩聲,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藥,道:

“謝謝啦——讓我先試試效果。”

說這話的同時,他轉過了身子,朝同伴走去,耳後露出一點紅色。

……咦?

情緒這麼容易受到影響,淺顯外露嗎?

好久沒有遇見這樣的家夥了。

我覺得有趣,忍不住盯著他多看了一會兒,一道冰冷而警惕的目光,無聲地從一旁傳來。

我稍微轉過臉,金發青年正神情冷酷地緊盯著我。

我對著他也笑了笑。

他不為所動,目光甚至更冷,臉上毫無波瀾。

哎呀,真可怕。

……

接過藥以後,帶著墨鏡的男人打開藥瓶搖了搖,又聞了聞味道,還在手背上禿了一小片,接著露出意外神色:

“是這個啊……”

“沒有什麼問題。”隨即,他爽朗地對同伴道,“太好了酷拉——”

似乎差一點就要暴露同伴名字,他倒吸一口涼氣,睜大了眼睛,及時止損,硬生生將話語最後的幾個音節吞入喉嚨之中,轉而生硬地道:

“……這是很特彆的藥水,你的傷很快就會好的。”

說著說著,他臉上忽然疑雲密布,嘴裡也自言自語起來:“咦?為什麼她會剛好有這種東西?”

我沒有說話,饒有興致地歪著腦袋看他的臉色變化,腦子裡正盤算著什麼時候抓住時機出來說一句“有毒哦“……他的同伴、金色頭發的俊秀青年,轉開了緊緊盯著我的冷酷目光,看向那個藥瓶。

“那個傳說中的艾德利安家的大小姐,身邊帶些特彆的東西,並不奇怪。”他道,“不過,那瓶藥還是不要用的為好,我的傷勢沒有大礙,把藥還給她吧。”

這回輪到我疑惑起來。

“你認識我?”我問。

他垂眸不語,用繃帶擦去手臂上崩裂的鮮血,放下袖子。

“還是包紮一下好吧。”我在他們重新投來的警告眼神中走上前去,一隻手取下耳釘,另一隻手拿過藥瓶,接著用尖細的耳釘末尾劃破手掌,塗上藥水,展示給他們看,“……我沒有下毒,你們不要緊張。”

“你在乾什麼?”出乎意料的,帶著墨鏡的“湯姆貓”一下就原地彈了起來,搶過藥水,並不急著給同伴使用,而是先往我手上又滴了幾滴,將藥水塗勻,“……這家夥隻是偶爾疑心病有點重而已,你沒必要用這種方法證明自己的!”

“真是的……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他嘟囔起來,然後擰著眉頭仔細觀察著我的傷口,好像他是醫生、而我是他必須拯救的病患那樣,臉色十分嚴肅。

……隻是一點小傷而已。

在枯枯戮山,這種程度的傷口早就是家常便飯了,沒有人會想著給我治療;

而回到家的時候,就算是暫時斷了一隻手,母親也隻會對此視若無睹。

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我這種程度的傷口緊張……真正的醫生來了大概也不至於做出這個反應吧。

好誇張。

“我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我眨著眼睛,看著他為我的傷口忙碌,“我隻是希望你們能用藥而已。”

這個想法,也不是出於好心,隻是一時興起,就和伊爾迷偶爾也會大發善心掃掉擋路的“垃圾”一樣。

……不過解釋太多,好像沒什麼意思。

說完這句話以後,我便不再說什麼。

藥水正好完全抹勻了,男人放下手,真的像個醫生那樣碎碎念地叮囑起我來:

“這幾天不要沾水、注意傷口……”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左耳進、右耳出,放空大腦,等到他把瑣碎的細節都交代完了,才問:

“所以你會給你的朋友用藥嗎?”

他一瞬沉默。

一直冷眼旁觀的金發青年終於有所動作,起身,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地抽走同伴手上的藥瓶。

“我不需要。”他說。

墨鏡男人露出一言難儘的複雜表情,似乎很是不滿、又帶著點憂心和焦慮,各種表情雜糅到最後——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隻用目光緊緊地跟隨著自己的同伴。

而他那容貌俊秀的金發同伴,則對他的擔憂視若無物,平靜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脊背筆直,坐姿端正,他甚至把兩隻手都放到了膝蓋上。

……啊。

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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