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的老家在一個鎮上,雖然是鎮,但比起袁安安的老家,這裡更為荒蕪。
家家大門落鎖,似乎主人已外出許久,鬱棠在鎮上走了十分鐘都沒看見一個人影。
在路的儘頭,鬱棠總算遇到一個身影,這道身影的主人是一個穿著棉裙的女生。
“你好,我找江月的家。”
“你有什麼事嗎?”
“我是江月的朋友,最近有些事想找她幫忙,但是聯係不上她,所以想問問有沒有江月的聯係方式。”
“我最近也聯係不上江月姐,你也聯係不上嗎?”女生氣急敗壞地說,“肯定是那個王敘乾的。”
王敘?鬱棠疑惑地看著棉裙女生,從棉裙女生的表情來看,棉裙女生和江月關係不淺。
“王敘是和她同層樓的租客啊,之前江月姐去幫她的鄰居出頭,結果和王敘起了矛盾,王敘說不會放過她們呢。”
不會放過她們?鬱棠愣了愣,她暗暗記下王敘的名字。
“那江月家……”
“她父母去世好幾年了,兄嫂也搬走了……”
“那江月兄嫂有沒有能聯係到江月的方式呢?”
棉裙女生搖搖頭,氣憤地說:“那兩個混蛋,之前欠了一大筆錢,結果連夜逃跑了,害得江月姐要去做……替他們還債,他們怎麼敢聯係江月姐?”
鬱棠歎了一口氣,袁安安有一個冷漠的母親,江月有一對坑人的兄嫂,人類的悲哀,並不相同。
和棉裙女生又聊了一會兒,除了王敘以外,鬱棠並未問到其他線索,留下棉裙女生的電話號碼,鬱棠看時間還早,便打算去冷庫見一次袁小寶。
袁母對袁安安和袁小寶的態度迥然不同,鬱棠本想從袁母身上得到名字或線索,但袁母對袁安安的事情極為抗拒。
或許從袁小寶身上,她可以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正如那天她見到的村民所說,袁小寶在一家屠宰場的冷庫負責安保工作。
鬱棠到的時候,袁小寶正蹲在冷庫門外的水泥桶上看某場遊戲比賽的回放,隔得很遠,鬱棠就聽見了遊戲解說主持人的聲音。
遊戲比賽的主角,鬱棠很熟悉,不是彆人,正是她的前男友,林九億。
“你是誰?”袁小寶疑惑地看著她。
袁小寶看著二十歲左右,他穿著時興的短袖和牛仔褲,看著十分時尚。
鬱棠自我介紹了一番,為免麻煩,她用的是和見袁母時一模一樣的說辭。
“你欠我姐姐錢?”袁小寶的眼睛裡閃著精光。
“對,不過那筆錢我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籌到。”
袁小寶點點頭,他忽然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地說:“你是不是去找過我媽啊?”
鬱棠點點頭。
“我媽提起過你。”他的臉上忽然有些疑惑,“你找過我媽了,為什麼還來找我?”
“剛好路過這裡,就想問問什麼時候方便上門拜訪。”鬱棠話鋒一轉,“對了,你是林九億的粉絲嗎?”
她和林九億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林九億的遊戲直播,她不僅場場不落,更會在賽後看回放,替林九億分析他的表現。
談戀愛果然使人多才多藝,無所不能。
“我當然是林九億的粉絲,你要不後天來吧,這兩天家裡要砌桌子呢。”
想起那天看到的院子裡的水泥桌,鬱棠愣了一會兒,笑著說:“真巧,我也是林九億的粉絲。”
難得遇到同好,袁小寶高興地說:“我喜歡林九億好幾年了,為了看他去年的比賽,我還想儘辦法去了S市。”
林九億比賽的現場票並不便宜,至少,不是袁小寶現在的收入可以支撐的,這就是說,即使在袁安安做著特殊職業,用著廉價化妝品,穿著劣質衣服的時候,袁小寶依然保持著這麼奢侈的愛好。
鬱棠的心暗暗發涼。
“我聽說林九億每場比賽的現場票很貴。”
“我媽媽對我很好,我想去看林九億的比賽,她會給我錢。”
“那你有林九億最新海報的親筆簽名版嗎?”
“我也想要……”袁小寶擰著眉頭,“姐姐也說過幫我找,可她還沒找到就沒了……以前她都會悄悄送林九億的周邊,把它藏在房子裡的某個角落……可惜……再也沒有這樣的驚喜了……”
鬱棠原來還以為袁安安的海報會在袁小寶這裡,可袁小寶的說法,倒是令她意外,不過,現在的袁小寶,也沒有在這件事上撒謊的必要,畢竟袁安安的死,已經被官方蓋棺定論。
“對了,怎麼村裡人都以為你姐姐是你叔叔的女兒?”
袁小寶的臉上浮出複雜的神色,他蹲在薄薄日光裡,沐浴著來自母親的關愛,和自畫像上的袁安安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慢慢地往後靠,最後落在日光陰影處。
“姐姐她……為這個家犧牲了很多……但她的職業始終是不光彩的事情……”
不光彩?鬱棠暗暗冷笑,在不光彩這件事上的觀點,袁小寶和袁母倒是出奇的一致,兩人都認為袁安安從事特殊職業不光彩。
可是,在說到袁安安的錢時,袁母和袁小寶從來沒有不光彩的自覺,靠著袁安安的供養,兩人才繼續維持著所謂富貴人家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