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證明她的猜想,需要足夠的殺人動機支撐,比如莊真的殺人動機,可以是分手後的不甘心,可以是假扮她人和前男友談戀愛的不滿足。
那何暢的動機是什麼呢?在宋雨的主觀感知裡,她似乎對變質的感情一無所知。
感情裡並不缺負心人,但在負心人和殺人犯之間,隔著一條鴻溝,什麼能讓何暢越過這道鴻溝生出殺意呢?
何暢今年大四,也是S大的學生,在校外租了房子準備考研。
他租的房子在S大附近的一個老小區,老小區鬱棠倒是十分熟悉,原因無他,她在宋雨的視頻裡看過許多次這老小區,何暢租的房子鬱棠也同樣熟悉。
甚至是視頻裡何暢細微的表情變化,她都曾經一一揣測過。
鬱棠看見何暢的時候,他正在樓下扔垃圾。鬱棠找了一個學姐,借著找資料的名義,讓學姐幫忙牽了線。
“說起來,何暢你算是我的學長。”
“你喊我名字就成,喊學長多見外。”
何暢看著消瘦了許多,但鬱棠相信,何暢的消瘦與宋雨的死沒有半點關係,因為,她在何暢的眼裡沒有看到半點憂傷。
“我那裡有好多之前買的資料,還有我整理的電子筆記,我還沒收拾好,你要不上去等我?”
“那就麻煩學長了。”
何暢租的是兩室一廳的房子,空蕩蕩的房間,桌子上隻有何暢的單人照,完全看不出宋雨在這房子裡存在過的痕跡。
鬱棠愣了愣,她明明記得,在宋雨的照片裡,何暢的房間裡都放滿了她精心布置的小裝飾。
何暢手上空無一物,他沒有戴著宋雨送他的手表。
“學長的房間好簡單,我以為會放滿各種東西……”就像宋雨照片裡的她和何暢的家一樣。
“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朋友基本不過來,所以我喜歡簡單一點。”
鬱棠問起陸衡的事,不論她問什麼,他隻答不知道。
“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鬱棠微笑著點頭。
何暢離開後,她繼續觀察客廳,鬱棠撿起垃圾桶裡的果皮,在果皮之下,鬱棠看見被撕碎的宋雨的照片。
在垃圾桶的底部,宋雨微笑著望向她,白皙的臉龐上畫著鮮紅的叉。
鬱棠後背一涼。
在沙發下,散落著幾根頭發,鬱棠皺著眉頭,她拿起幾根頭發細細觀察。
首先,這不是宋雨的頭發。
除非何暢是口味獨特的女裝大/佬,不然這些花花綠綠、長短不一的頭發隻能說明一件事:何暢劈腿了,並且劈腿的對象不止一個人。
當然,也不能排除何暢的劈腿對象是一個假發狂魔或者朋克少女的可能。
鬱棠巡視一圈,沒有再發現其他東西,她在客廳裡看何暢的照片時,卻聽見廚房裡傳來何暢的低語。
“宋雨這殺千刀的淫/婦……”何暢一邊咳嗽一邊罵著。
□□?鬱棠思索著這兩個字,一般會用這種帶侮辱性詞彙的人……都對女性懷有某種偏見。
至於偏見的緣由,要麼是被女朋友在頭頂種過草原,要麼是生活不順隻能靠罵人發泄戾氣。
鬱棠在何暢的身上看到了仇恨的光。
冷風拂過,想起宋雨那張畫著叉的照片,鬱棠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
她發現了一個秘密:由於某種原因,何暢似乎十分討厭宋雨。
她記得在宋雨視頻的早期,何暢並不抗拒接觸宋雨,而現在……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忽然響起敲門聲,鬱棠心跳險些漏了一拍。
鬱棠自告奮勇跑去開門。
“何暢……原來你點了外賣?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她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濃妝豔抹的女人靠在門口,她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手裡夾著一根煙。
外賣?鬱棠愣了愣,看見女人的頭發後,她忽然明白了女人的身份。
這名濃妝豔抹的女人,應該是何暢家沙發的常客,或者,這名女人,與歌唱家沙發底下的那幾根頭發多多少少有些關係。
鬱棠怒目圓睜,問她:“你什麼意思?”
“你是何暢的新女朋友?還是他的情人?”女人笑著問她,“他花了多少錢?”
“你是誰?”
“何暢欠我朋友錢,我朋友發燒了,最近缺錢,我是來幫她要賬的。”
鬱棠沒有說話,女人的手腕上紋著遺一串數字,11位,看起來像是電話號碼,隻不過,鬱棠不太明白紋電話號碼在手腕上的意義。
萬一手機換號,不會很麻煩麼?
鬱棠擰著眉頭,她隱隱有一個猜想,隻是不敢確定。
“怎麼了?”身後傳來何暢的聲音。
何暢走過來,看見門口的女人,他問了一句:“你是?”
“我朋友叫阿飄……”
聽到阿飄的名字,何暢的臉上浮出厭惡的神色,很快,他的臉又恢複了正常,他從褲兜裡摸出錢,塞在女人手裡。
女人接著錢,一張一張地清點過後,她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既然這麼喜歡金屋藏嬌,彆耽誤人家姑娘了,”說著,女人看向鬱棠,“可惜我不做女孩子生意……不然像你這麼漂亮的女生,我可以給你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