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張蘭沒什麼時間去搞信仰,她自己也沒有,所以對帶這些神靈也隻是帶著敬畏之心,卻也沒有特意來拜過,這一次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燒香求佛。
這會兒她也顧不上熱了,身體極度不舒服腦子卻也是清醒的,菩薩說隻要她能做十五件善事就能成願,張蘭硬撐著下山的時候就在想,這善事應該怎麼做才好?
剛走到山腳下電話就響起來,張蘭拿的還是十年前的那種老爺機,如果不是賣不上錢的話這會兒八成也已經被孫全順走,怕是連一個聯係工具都不會給她留下。
看到來電顯示是她姐,張蘭就趕緊接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先問:“你怎麼還不離婚?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這個男人靠不住,讓你回來大不了我來養你,你離了他就算是租個房子也能過日子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離?”
基本上每一次的開場白都是這樣子,張蘭的鼻子又開始發酸說:“姐……”
“你又想說是他不肯離是吧?他當然不肯和你離婚了,抱著你這麼一棵搖錢樹,就算是在沒錢每個月也有工資給他揮霍,換個人誰會這樣讓他拿錢花?他就是要撿著你這個軟柿子捏,然後吸乾你的血,直到有一天你拿不出來一分錢的時候,他要麼一腳踢開你,要麼還能厚著臉皮給我打電話!”他姐張紅就像是吃了彈藥一樣突突突的說個不停。
“他給你打電話了?”
“對,打來借錢的!我呸!他是個什麼東西?還敢來跟我借錢,就這種人你還跟他過個什麼勁兒?你怕不是腦子有病!”
張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天都快塌了,她完全沒有想到竟然孫全還能給她姐姐打電話借錢,這算是踩到了張蘭的最低底線。
以前再缺錢的時候,他也沒有對自己唯一的親人伸過手,當然張紅也知道孫全是個什麼樣的人,每次打電話來叫她離婚,叫她回家最後都會不了了之,張蘭自己也明白,她不想回家給姐姐添亂,自然是不肯的。
罵完了之後張紅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氣張蘭的不爭氣,也氣她怎麼把日子過成了這樣,可是氣完了之後剩下的就是心疼了,口氣也緩和了許多問道:“你就真的不打算離婚?”
“他不會和我離婚的,就算離婚也絕對不會放過那套房子的,現在手頭一點錢都沒有,我不能去和他爭那套房子,哪怕是我們一人一半,要麼就是他給我錢我給房子,要麼就是我給他錢我要房子,哪個我們兩個人都掏不起,他拿了房子會立馬賣掉去賭,我輸不起啊姐,我沒有辦法……我就這麼一套房子,一個女兒,我必須要給她留條後路啊。”
現在他們的房子唯一的家產,孫全根本是掏不出來錢買另外一半的,如果讓他先賣房子也不可能再給她錢,清官難斷家務事,遇上這種死皮賴臉的人法院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最後離婚不過就是把這套房子也填到那個賭博的窟窿裡麵,孩子怎麼辦?
張蘭寧願就這樣過,也不能一點東西都不給孩子留下。
這些年她是頭一次說出這種話來,今天在廟裡的時候張蘭的內心都是絕望的,她爬上山的時候就在想不如回去就和孫全一刀兩斷,她什麼都不要了,隻希望能擺脫這個人渣,可是想到孩子,想到房子,她又妥協了。
“你啊,就是糊塗,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再買一套有多難?”張紅聽了這話也不再罵她,隻是歎氣問。
“我知道你覺得我糊塗,可是你想想,市裡房價不低,我一個月拿不到四千塊錢,我再去租個房子這樣上班,孫全不一定就會不纏著我,我還要去廠子裡,我還要做人啊!他這個人離婚也不一定就會放過我,我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省吃儉用存下來一套房子?”
她說的沒錯。
張紅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想到她無法擺脫那個人渣,張紅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張蘭則是坐在公交車站想,這好事兒應該去哪做?
她記得聽故事的時候有聽彆人提起過去養老院之類的,張蘭也就沒有急著回家,直接就去了養老院。
***
明媚很少會有特彆上心的事兒,除了開始的時候李老太來求願的時候明媚關注了一下,到後麵都是等著提醒的,或者是無意之間打開看一眼完成到哪一步了。
不過對於這個中年婦女的願望,她基本上是每天都要看一下的,好像是養成了習慣一樣,每天早晨起來都要點開看一眼。
眼看著任務就快完成了,明媚也跟著稍微鬆了一口氣,畢竟家裡有個賭徒的日子可見不是那麼容易的,儘管不理解她也希望香客能達成所願。
這一天算是七月份難得碰上的陰雨天,明媚打著傘下了山,去買香火蠟燭的地方添了一些之後還去了一趟超市,回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下來,山間清爽的泥土味兒在鼻子跟前來回遊蕩,明媚很喜歡這個味道,特意放慢了步伐。
就是這個時候係統的提示聲音響起來,明媚打開心願麵板,中年婦女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勾起嘴角來,浪子回頭金不換,就是不知道這個浪子是怎麼回頭的?她還是真的有些好奇。
隻想著回頭婦女來廟裡還願的時候,倒是可以多問上一句。
***
孫全這個人平時沒有什麼愛好,就一個字——賭。
平時不管是打麻將也好,老虎機也好,孫全基本上是玩個遍,那個賺錢就玩哪個,一點也不含糊,沒錢反正回去伸伸手總歸是有辦法解決的,再不濟就去借錢,他一心向賭,心裡也沒有什麼彆的念頭。
周末打了一天的麻將手氣都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壞,剛到手的張蘭的工資可以說是沒虧沒賺,給出去多少又拿回來了多少,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是虧本的一天了,因為沒有贏錢,這心裡頭總歸是不太舒服。
大概六點多鐘他回了家,發現家裡麵冷冰冰的沒點人氣,去廚房裡麵繞了一圈想找點吃的,不管是冰箱裡還是灶台上,那都是啥都沒有,這完全不像是張蘭的作風,看起來家裡好像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開過火了。
“這婆娘也不知道乾啥去了。”孫全嘟嘟囔囔了一聲,然後翻出手機來給她打了個電話,結果就是關機。
肚子餓的不行,又懶得再跑出去,他就乾脆躺下來準備睡個覺,等到晚上起來的時候再去刷個夜,給平時一起打麻將的幾個朋友發了短信,得到了回信就安穩了睡了。
平時孫全的睡眠質量可以說是很好,他這個人一年下來也做不了幾個夢,睡個四五個小時就能撐上一天,要是能在麻將桌上,那是一天一夜都能抗住,並且還能精神百倍。
這一天倒是很稀奇,孫全睡著沒多久之後,就夢見自己到了麻將桌上,他平時喜歡坐西北方向的位置,他覺得那是他的幸運位,每次去了都會第一個就把那個位置給搶下來,他今天依然是坐在那個位置上,上左右都是自己平時一起打麻將的那幾個。
這一天就和每一天一樣平常,孫全磨刀霍霍的打了一夜的麻將,結果竟然把身上帶著的錢全部都輸了進去,三千塊錢一分不剩,最後走的時候他的老友還在開玩笑說不要把褲衩都輸掉了。
孫全說不可能,於是就跟麻將館的老板問問看能不能借錢,老板竟然大方的借給他了,他又上去摸了兩把大的,把借來的幾千塊錢全部都輸了進去。
孫全正心煩呢,老板就帶著人把他按到桌子上麵說要是今天家裡人那不來錢去給他,就要把他壓在麻將館。
夢到這裡他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全身都是冷汗,直到看到熟悉的環境之後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一個夢,他起來洗了把臉,看了看時間和消息,就趕緊趕往了麻將館。
張蘭十點多鐘的時候才回到家,她已經習慣了回去之後是一個人,在養老院已經吃過了她也不覺得餓,隨便洗漱一下插了手機就躺下準備睡覺,這才剛睡下電話就響了起來,她一看是孫全打過來的就掛斷,不到一分鐘那邊又打了過來,張蘭沒辦法就接了起來,緊接著就聽到孫全在電話裡嚷嚷。
“你快點找兩千塊錢帶到麻將館來,要是今天帶不來,我就要死這了!”
這還是頭一次張蘭看到他這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