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沅到底為江寧父母官,也是為官多年,曆練頗多,雖則出身寒門,但行事也有自己的一套規矩,他雖然知道羅克用官位並非很高,卻是皇帝親信不好惹,故而有些忌憚,但也不會失了做人的體統。
知道他是羅克用的兒子,就諂媚巴結,那不是他的為人。
按規矩讓下人先奉茶,他再一派輕鬆的走出去。
程氏見丈夫走出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擔心,這世上小人最難防,羅釗之前答應了大伯的婚事,成親之日卻是不聲不響的跑了出去,可見是個有成算的。若是沒有後路,他和芳姐兒即便成了,日後也會圖謀更大,芳姐兒也是遲早會誒拋棄。
“娘,女兒陪您午睡一會兒吧。”妙娘當然知道程氏的擔憂,但是她也相信顧清沅肯定也會有對策的,即便是真的被人攔了前程,程家也不是吃素的。
大概這就是結一門強有力的姻親的好處了,也是顧妙娘性格形成的原因了,在書中她驕縱很大程度是因為顧清沅和程氏過度寵溺,又愛慕虛榮大概是某種程度皆因自家仰仗大族,所以總想攀權富貴,保存自家。
卻說羅釗此次前來倒是十分客氣,絕口不提舊事,隻是說明自己上門送請柬,他在去年中舉,因本籍在京城,是北直隸解元,還說了一門極體麵的親事,李鴻泰大學士的女兒李氏,開春就要從京中嫁到江寧來。
顧清沅仔細打量羅釗,他雖然才十八歲的模樣,個頭中等,但神色半分不露,好似真的來送請柬的,他越發覺得心驚,麵上倒是笑道:“隻消派個人送喜帖上門就成,何必讓羅公子親自送上門來,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你的喜酒我是必定會喝的,本官就先祝你們白頭偕老了。”
都是聰明人,羅釗的意思很明確了,我逃婚了是我不對,你顧家也不能報複的太過分,甚至首尾也要處理乾淨。
顧清沅如此說就是答應了。
“學生恭候大人了,若大人能過來,家父不知道多高興。”
“客氣這些作甚,我和羅大人也是打過幾年交道的,你很不必如此。”顧清沅也客氣道。
待羅釗一走,顧清沅才鬆了一口氣,連夜派人去了潯陽,他很清楚江寧這個地方他是不能久待了,否則怕是被斷前程,非他膽小,而是看出來羅釗這個年輕人不是好相與的,他不會想讓自己高升的,江寧是羅家的地盤。
雖然不知道怎麼羅釗變成了羅克用的兒子,但此子非池中物,卻又不是心胸寬廣的,這種人對自己狠,對彆人更狠,他不可能再讓人翻出曾經差點和一個小吏之女差點結親的醜事來,唯一就是好拿捏住顧家人,那麼顧家人就不可能往上爬。
在京中的老三倒是還好,他是範大學士的女婿,相當於是羅釗的表姐夫,自成一派人,老三一向親近範家人。可他就是必定要針對的,顧清沅已經做好決定了。
大人的事兒妙娘管不了,她們也不會讓她知道更多,妙娘依舊是跟著唐先生讀書,唐先生在女紅上教她就很嚴厲,還道:“姑娘家的手藝都在這上頭,姑娘你本身起步就晚些,針都拿不太穩當,更要勤加練習才是。”
“先生說的是。”妙娘並不自矜自傲,反而在空閒時候就做針線,她身邊伺候的彩雲琉璃針線活都做的很出色,尤其是琉璃,就是針線房出來的,妙娘平日裡也多請教她們。
就是這樣勤奮,才有無論是針線活還有規矩當真是一日千裡的樣子。
府上的人都知道姑娘是個有毅力的人,平素見人三分笑臉,規矩也好,就是相貌也越長越驚人,長了一歲之後,虛歲也十歲了。
程氏這一年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兄弟,分外可人,雙胞胎的滿月禮羅家也送了厚禮過來,程氏就教女兒些人情世故:“羅家到底是皇帝親信,羅克用看來是個恭謹之人,咱們家與羅釗的事情也算了結,好在你爹派的人回去及時,否則羅釗家中要是出了人命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再者芳姐兒的婚事也由你三嬸出麵,許給一個縣令做夫人,正經的官夫人。這就說明要人啊,總要留一線,不能太狠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