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禮酒量很差,在他初二那年第一次喝酒時,他就知道了。
俗稱的半杯倒。
他醒的時候天早亮了,外麵在下雪。他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是誰給他蓋的。蓋也不好好蓋,都他媽沒抻開,估計是隨手一扔。
沙發不小,但對他的身高來說,睡的實在憋屈。
他按著肩膀活動了一下身體,那種久違的拉扯痛感讓他情不自禁爆了句粗。
想到昨天在周晉為麵前喝趴下這事兒就覺得丟人。
啤酒!半罐!甚至都他媽不是半瓶!
客廳裡沒人,廚房傳來動靜,他頓了頓,隨手把旁邊的外套拿來穿上,走過去,掀開半簾。
窄小的廚房,此時站著兩個人。
江會會身上係著圍裙,正將手中的麵條下鍋,她問周晉為:“吃幾個雞蛋?”
後者在旁邊給她打下手:“一個吧。”
她看了眼他受傷的手背:“一個夠嗎?”
聞言,他笑了笑:“是我吃,又不是我的手吃。”
“不是......”她解釋,“多補充點蛋白質對傷口恢複有好處。”
還有這個說法?他掀了掀眼眸,見江會會正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於是他點頭:“那兩個吧。”
江會會往鍋裡打了四個雞蛋,周晉為兩個,周宴禮兩個。
或許是在家裡被忽視習慣了,她竟也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這種習慣。
做任何事情都考慮不到自己。
雖然提前找了保潔把家裡打掃過一遍,但周晉為的潔癖讓他沒辦法隨意地靠在廚房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默默注視著她手裡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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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禮個子高,站在門口擋了一半的光,此時耷拉著眼皮,慢悠悠地打著哈欠。
周晉為頭也沒回:“醒了?”
“沒。”周宴禮陰陽怪氣,“夢遊呢。”
麵條煮好了,周晉為說:“那就夢遊把它端出去。”
冷淡的命令口吻。
周宴禮不服氣,脫口而出:“你特麼吩咐兒子呢?”
周晉為一言不發,回頭看了他一眼。
周宴禮被看的啞口無言。
行,他還真特麼是他兒子!
他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憋了一肚子火,進來把碗端出去。
周晉為沒有離開,他接過江會會剛摘下的圍裙,沉默了會,又遞還給她。
然後轉身背對她:“幫我係上。”
不同於剛才和周宴禮說話的口吻,現在的他明顯平和許多。
江會會愣了愣:“你係圍裙做什麼?”
他顯然不想過多解釋:“係上就行。”
“哦。”江會會甕聲甕氣,走上前來,將圍裙從他身前繞過,係帶沿著腰係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
結。
她沒有把控好力道,係的過於緊了。
不像是在給他係圍裙,更像是在為他測量腰線。
他低聲悶哼,回頭看她,神情有些無辜:“怎麼了?”
像是在問:我是哪裡得罪你了?
江會會的臉一下子就爆紅,一半是羞愧,一半是歉意。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著急忙慌地鬆了鬆。
周晉為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看麵料很柔軟,她剛才替他係圍裙的時候,手背不小心觸碰到。
觸感也很柔軟。
他的肩很寬,想不到腰卻意外的勁窄。聽說有些男孩子的身材是倒三角形,逐漸往下,腰線會內收。
這樣的人平時都有健身的習慣,
他......也是這樣的嗎?
“怎麼了?”少年帶著磁性的低沉聲線響起,江會會停止了胡思亂想,搖了搖頭,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好了。”
“嗯。”他收回視線,重新開火。
江會會好奇:“還要做什麼嗎?”
他沒有回答她。
吃了個閉門羹,江會會抿了抿唇,也沒繼續問下去。識趣地去了客廳。
周宴禮正在裡麵洗漱,像是泄憤一樣,刷牙的力氣很大。
這家屋子的主人很早就搬出去了,這裡閒置了很久。平時總是很冷清。
今天卻莫名有種平淡的煙火氣。
廚房傳來的聲響,以及洗手間內的聲響,這些都在清寂微暗的冬季早上,顯得分為溫馨。
江會會先是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打開窗戶朝外看了一眼。
這個點天剛蒙蒙亮,出門的除了需要早起上學的學生,再有就是出門買菜的人。
她看了一圈,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又將窗戶關攏,外麵風實在太大。
等她再過來的時候,周宴禮已經將麵條盛好了,三碗。
江會會那碗都快堆出來了,整整四個雞蛋全在她碗裡。
她瞪大了眼睛,這碗麵比她的頭還大;“我吃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