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黑色的人影在狹長的走廊裡飛奔而過。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整個總部處於斷電狀態,走廊裡唯一的光源便是外麵的日光,安室透跟在夏油傑的身後在走廊裡穿梭,同時也不忘追問著對方會即使出現的原因。
雖然夏油傑的確是幫他脫離了禁閉室,可他沒有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夏油傑就算因為白羽綾希的原因和組織有所牽連,但到底也還是普通民眾,這麼可能會在警方行動的日子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
“有人給綾希發了一條短信,說你身份暴露被抓住了。”
夏油傑早就知道安室透會有這麼一問,他偏過頭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無聲地譴責安室透將白羽綾希帶入了這危險的境地。
他知道其實就算沒有安室透,白羽綾希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夏油傑對安室透的出現和存在,多少還存著些許的埋怨。
“綾希?這怎麼會……”
安室透一雙貓眼瞪得渾圓,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他原本正想說自己想問的不是這些,可一聽見夏油傑提起白羽綾希已經知道自己被抓,他連忙追問道:“那她……”
“她很好,起碼比你安全。”
夏油傑哼了哼,但言語間還是難掩怨懟。
白羽綾希不願安室透知道自己也來了這裡的事情,當了二十多年好哥哥的夏油傑自然會為她保密。可麵對著把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妹妹拐走的“壞男人”,夏油傑覺得自己現在能忍住不揍他一拳,已經是很為大局著想了。
指望他對安室透好聲好氣?
等他什麼時候和綾希分手了再說吧。
安室透知道夏油傑厭惡自己,也不計較他的態度。
眼見著岔路口就在麵前,安室透皺著眉正準備與夏油傑分頭行動,卻見對方忽然頓住腳步,反手就向自己拋來一個黑色的東西。
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抓住,卻發現那是一支槍。
——hk7。
他慣用的槍。
安室透愣了愣,猛地抬頭朝眼前的人看去,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夏油傑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東西,就看見對方又朝自己丟來幾盒彈夾。
“托我帶的東西我都已經帶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丟完了危險物品的夏油傑滿臉的輕鬆隨意,似乎自己並不是在敵人的老巢,而是在禦花茶神社的後花園;他丟給安室透的東西也不是什麼管製武器,隻不過是逗弄小朋友的玩具。
可安室透並不是這麼想。
他迅速地將槍與彈匣收起,盯著夏油傑的眼神警惕中難掩困惑:“到底是誰讓你來這裡的?”
“已經猜到答案的問題又何必多此一問?”
夏油傑不覺得安室透看見了這些東西還猜不到自己的來意,自己雖然討厭這個男人,卻知道他是個聰明人。
——雖然偶爾會在綾希有關的事上犯傻。
“這不過是我和警方那邊的交易罷了,”夏油傑說得風淡雲清,似乎並不覺得和警方做交易這件事聽起來有多離譜,“你不需要知道具體的交易內容,隻要做好你該做的事就可以了。”
他指了指通往地下室的岔路口:“這裡才是你現在真正應該關心的事,不是嗎?”
安室透臉色一肅。
按照計劃,他在打通總部的後門將警方的人引入之後,接下來應該去的地方就是這裡。
這裡是僅次於供電庫外,組織最重要的一個地點。
裡麵藏著組織經年來的罪證。
安室透有些相信夏油傑出現在這裡的確是因為和警方的合作了。這次的行動每個人都分工明確,除了當時在會議室的相關人員之外,哪怕是他的部下也不知道他的任務。
“那後門那邊……”
“我來的路上已經打開了。”
夏油傑擺了擺手:“也有人堵在那裡,放心,組織的人一個都逃不出去。”
時間緊迫,安室透縱使還有一肚子的疑惑此刻也好再繼續追問。
他衝著這個與自己相看兩厭的青年點了點頭,隻丟下一句多謝便扭頭直奔地下室而去。
“你也不必謝我……”
夏油傑既沒有離開也沒有跟上去,直到安室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轉角,奔馳而去的腳步聲也隱於空曠的樓道時,他才轉過身,看著與樓梯相對的窗戶輕聲開口。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聲,夏油傑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接通了電話。
“是我,你來得正好,可以開始了。”
電話那頭的人厲聲說著什麼,可夏油傑卻沒有露出一點被嚇到的模樣,反倒是低笑了一聲:“我答應你,等你完成這次的工作之後就會想辦法除去相葉鈴身上的詛咒、讓她蘇醒。”
這淡定的語氣讓電話那頭的人又罵罵咧咧了幾句,夏油傑渾不在意,隻淡然回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這一次回應他的是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夏油傑聽著那忙音嘀咕了一句真不經逗,視線卻一秒都不曾從窗外移開。隔著大片的玻璃窗,逐漸明亮的天空忽然出現一團黑色的漩渦,那漩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落下,眨眼間那粘稠漆黑的夜便籠罩在組織總部之外。
這是橋本黎生降下的帳。
限製了所有組織成員的自由離開。
確認帳完全落下,夏油傑又再度看向剛才安室透消失的方向,重複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語:
“你不必謝我,我會幫你不過是因為你答應了她會回去罷了。”
白羽綾希在等安室透回去。
夏油傑不願意讓她空等。
組織實驗室門口是一片肅殺之氣。
白羽綾希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可琴酒看起來卻像是早就知道她的來意、並且非常篤定第一個出現在實驗室的人一定會是白羽綾希,所以一早便在這裡等她一般。
他身後的燈光亮如白晝,隱約可以看見刷著白漆的牆壁與天花板、鋪得整整齊齊的米色地磚,第一眼望去的確會讓白羽綾希想起小時候去父母工作的場所看見的景象。
——如果牆壁和天花板上沒有飛濺的紅痕、地麵上也沒有流淌著猩紅的液體的話。
就算自己現在將琴酒放倒闖入實驗室,恐怕也找不到什麼活口了。
搞不好就連最重要數據也被處理得一乾二淨,不留痕跡。
不愧是琴酒,下手果然快。
白羽綾希心中歎了一聲氣,又對上麵前這人的目光。
琴酒在白羽綾希的注視下又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見白羽綾希隻是盯著自己卻什麼都沒做,男人啞著嗓子發出一聲低笑,頗為在意地詢問道:
“為什麼不動手?”
“裡麵還有活口嗎?”
雖然已經知道是什麼結果,但白羽綾希還是不報希望地問了這麼一句。
琴酒怕是已經猜到今天組織成員都是凶多吉少,白羽綾希猜測他提前殺了實驗室的成員並不是為了幫他們解脫,不過是因為隻要他們死了、再毀去實驗室內的數據,警方就永遠都不知道組織做了些什麼。
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是為了組織。
這一點從未變過。
白羽綾希的詢問讓琴酒索然無味地彈去懸而欲墜的煙灰:“你可以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