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同誌!”薛蓉蓉拿著一個杯子走到了兩節車廂的連接處,看上去應該是來接水的。
秦遠有些頭大,不過還是點頭回應了,“薛同誌你好。”
“秦同誌,我就在三車廂,你有什麼事,儘管過來找我!”薛蓉蓉特彆熱情。
“恩。”秦遠說:“我跟我愛人要回車廂了。”
“好的,秦同誌慢走!”薛蓉蓉站在那裡目送他們離開。
等走過半個車廂,許菱雙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
“你剛才好像落荒而逃。”許菱雙說:“我頭一次見你這麼不自在。”
秦遠說:“我隨手做了一個小事,我以為很快就過去了,誰知道這個人居然找上門來了?這麼熱情,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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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她的包裡真的有很重要的東西吧。”許菱雙低聲說:“幸好我們的重要東西沒有放在包裡。”
家裡的錢都被她裝到空間裡去了,安全係數非常高。
至於那個白玉佩,許菱雙自己做了一個特彆樸素的小布袋子,然後穿了細繩子貼身掛在脖子上。
秦遠說:“對我來說,重要的隻有你,其他東西失去了也無所謂。所以,隻要你在就行。”
許菱雙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秦遠,她眼中帶著甜蜜的笑意,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美的驚人。
人太多,秦遠忍住了親她一口的衝動,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笑著說:“我們家最重要的寶貝,你可以繼續往前走了。”
許菱雙特彆高興的回到硬臥車廂,其實她也特彆想親秦遠一口,但火車上到處都是人,所以他們都得忍著。
到了晚上,初次坐火車的興奮感已經過去了,許菱雙開始覺出了疲憊。
好在睡覺前,列車到了一個小站,秦遠就帶著她在站台上活動了一下,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之後再回去洗漱睡覺。
“你睡中鋪,我睡下麵,晚上要是起夜,你下床我就知道了,不用喊我,免得吵醒對麵。”秦遠拉著許菱雙從開水爐子那邊走過來,“睡在外麵,又跟陌生人住一起,我怕你睡不著。”
許菱雙小聲說:“不要緊的,這種情況我很習慣的。”
他們倆回到鋪位前,何氏兄妹都已經躺好了,也是女的睡中鋪,男的睡下麵,這樣比較安全一點。
許菱雙正要爬上中鋪,薛蓉蓉忽然過來了,她手裡捧著一個搪瓷杯子,然後獻寶似的遞到秦遠的麵前,說:“秦同誌,有人給了我一些奶粉,我衝好了就給你送過來了,你喝了晚上比較好睡覺。來,你喝吧。”
秦遠朝後退了一步,然後表情嚴肅</的說道:“薛同誌,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請你拿回去吧。”
薛蓉蓉又不傻,她立刻發覺了秦遠的情緒變得生硬冰冷,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對不起,秦同誌,我……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何春生是個單身漢,他見人家清秀姑娘如此尷尬,便坐起來打了個圓場,他笑著說:“薛同誌,你總過來道謝,秦同誌肯定會不好意思的。要不然,你還是先回去吧,牛奶也端回去吧,秦同誌都刷了牙了,不能再吃東西了。”
“哦……那我回去了。”薛蓉蓉垂頭喪氣的端著杯子往回走。
何春苗說:“這個薛同誌看著有點傻,打擾到彆人了都不知道。”
“就你最聰明了,趕快睡覺吧。”何春生說。
“她本來就傻,秦同誌的愛人就在身邊,她這麼殷勤的過來送牛奶,也不怕人家愛人誤會嗎?”何春苗說:“哥,你不能見到一個好看姑娘就幫人家說話。”
“我沒有……”何春生無奈了。
“有沒有你心裡清楚。”何春苗翻個身,睡覺去了。
過了一會兒,秦遠跟許菱雙也睡下了,整個臥鋪慢慢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就響起了一些呼嚕聲。
許菱雙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有秦遠睡在下鋪,她知道這裡特彆安全,所以她睡得特彆香甜。
第二天早上,她精神抖擻的爬了起來,一落地就對上了對麵下鋪一臉無神的何春苗。
“許老師,你昨晚上睡得好香啊,真羨慕啊,我一夜都沒睡著。”何春苗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
“恩,我睡眠確實挺好的。”許菱雙道。
“隔壁那麼吵的呼嚕聲,你都聽不到嗎?”何春苗好奇的問道。
“我睡著了就聽不到了。”
“那真是太適合坐火車了,我每次坐火車都備受折磨。”何春苗往後一靠,“不行了,我要打個盹兒。”
許菱雙笑了一下,就被秦遠陪著去洗漱了。
他們一直坐到上午十點才下火車,許菱雙站在站台上,覺得踩著的地麵都有些不真實了,好像還在火車上晃蕩似的。
“秦哥,我回去了就給你寫信。”何春生兄妹倆也站在站台上送他們。
他到底還是跟秦遠交上了朋友,還互相交換了通信地址,這讓何春生特彆高興。
他們倆都是省城的人,父母都是當乾部的,秦遠是問出他們父母的姓名後才跟何春生變熟悉起來了。
因為他知
道何春生的父母都是好乾部,所以才放下了戒心。
這年月,朋友也不是隨便交的,一個鬨不好對方的家庭有問題,可能就會牽連甚廣了。
秦遠要是單身漢一個,他也不會擔心這種事,但他現在有了媳婦兒,凡事都比從前更加小心。
他們到達的是一個風景如畫的小城,放在若乾年後,這裡就是最好的旅遊城市。
小城保留了很多過去的建築物,連火車站都是幾十年前蓋的,維持的還很
乾淨漂亮。
走出火車站,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興衝衝的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他一邊跑還一邊喊:“遠哥!”
秦遠也笑了,跑過去跟年輕人擁抱了一下,“順子!”
許菱雙趕緊跟過去,秦遠拉著她介紹道:“順子,這是你嫂子。菱雙,這是我的好兄弟薑一順,他跟我同年的,但是比我小半個月,所以是小弟!”
“嫂子?遠哥你回家才幾天啊,居然結婚了?這也太快了吧!”薑一順朝許菱雙看了一眼,就立刻說:“啊,我懂了,遠哥你這是一見鐘情啊!”--
許菱雙笑了起來,“薑同誌你好。”
“哎,嫂子,叫我順子就行了,大家都這麼喊我。”薑一順把秦遠背上的背包接了過來,然後帶著他們朝路邊走,“車子在前頭,走,上車再聊。”
薑一順開了一輛軍用吉普車過來,秦遠有話要跟他聊,便坐在了前頭,許菱雙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後排,然後很悠閒的看著沿路的風景,倒也自得其樂。
小城水道多,石橋也多,很多橋的曆史都有上百年了,路邊也有很多百多年前的建築物,許菱雙看著烏發黑眸的年輕女子拎著竹籃子婷婷嫋嫋的走在石板路上,好像連心都慢慢安靜了下來。
車子開出去幾裡路,然後停在了一個巷子口。
“裡頭路太窄,開不進去了。”薑一順說:“遠哥,你們真的不去住我家裡嗎?屋子都是現成的,再說住我家,吃飯也方便啊。”
秦遠看著巷子裡的一個建築物,笑著說:“不了,我這次過來是專門收拾東西的,住你家怎麼收拾呢?再說,這屋子也要定期住住人,要不然壞的快。”
“我一直找人進去打掃的,房子保養的還不錯。”薑一順說:“其實,遠哥你可以帶著嫂子住在這裡啊。這院子寬敞,比你們鄉下總是舒服些的。”
秦遠說:“不了,我們在鄉下也有事,等以後有機會再過來住吧。”
薑一順背著大包走在前麵,秦遠拉著許菱雙的小手,輕輕介紹道:“前麵就是我老師的房子了,是祖宅,可他沒有親人,所以房子就留給我了。好在順子就在這裡,所以一直在幫我照看這個房子。”
許菱雙察覺到秦遠的情緒微微起了變化,便用力握住他的大手,然後輕聲說:“有我在呢。”
秦遠溫柔一笑,低頭親了親許菱雙的額角,“是啊,有你在呢。老師要是還在,肯定也會喜歡你的。你們都是直爽的性子,一定可以
說得來。”
許菱雙說:“我一直忘了問你,這位老師,是教你什麼的老師啊。”
秦遠頓了一下,說:“就是教了我很多知識,比如我去當兵前隻讀到初中畢業,但老師把我教成了大學畢業的水平。”
“這麼厲害?”許菱雙眨了眨大眼睛,“那你的老師至少得是大學老師啊。”
“他確實是。”
薑一順把院子門打開,然後在前麵喊道:“嫂子,快來看看,要是覺得這
裡不喜歡,就住我家去。我家有老有小,都跟遠哥很熟。”
許菱雙鬆開秦遠的大手,一個人跑了進去。
這是精致的園林式建築,小院子精巧極了,連房頂都具有藝術感,院內種了很多樹,從樹枝的形態來看,薑一順肯定找人來修剪過。
“遠哥,嫂子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啊?”薑一順拉住秦遠,很小聲的問道。
秦遠說:“我是想告訴她的,但是不知道怎麼說起。”
“那倒是,遠哥你的經曆太複雜也太傳奇了。”薑一順說:“對了,遠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複職啊?你這回去得有五個月了吧?”
秦遠說:“暫時還不想複職。”
“我知道,那次的事情對你打擊太大了。唉,我不說了,你陪嫂子去吧。”薑一順道。
秦遠走到許菱雙的身邊,從後麵一把摟住她,然後問道:“喜歡這裡嗎?”
“喜歡,這個院子太漂亮了。”許菱雙說:“這個地方也是,給我一種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覺,特彆美。”
秦遠說:“既然你喜歡,那這個院子我就留下來,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住到這裡來。”
“你原本不打算留下來的嗎?”許菱雙好奇的問道。--
“有想過賣掉,不過這種時候,賣這麼大的房子也沒人買,就一直耽擱下來了。”秦遠說:“走,去屋裡看看,順子說已經打掃過了。”
整座宅院已經有些年頭了,有些石板路被磨的非常光滑。
順著路走進正廳,裡麵空空蕩蕩的。
按道理,屋裡的家具應該都是那種中式古典家具,但這裡隻擺著非常簡陋的那種桌椅。
薑一順說:“這裡以前可漂亮了,後來都被人砸了。那麼好的黃花梨,被拿去燒火,簡直是暴殄天物。”
“反正老師也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秦遠說:“臥室裡麵布置好了吧?有個地方給我們睡覺就行,反正我們正月十四就回去了。”
“不在這裡過節嗎?我爸還想讓你跟我們一起過十五呢。”薑一順有些失望的說道。
“車票都買好了,我現在是民兵隊長,正月十六要帶著大家訓練,所以必須趕回去。”秦遠笑著說。
薑一順領著他們穿過正廳和一個小小的方形院子,去了臥室。
“隻布置了一間,東西都是我們家帶過來的,雖然不是新的,不過都洗曬過了,應該不會埋汰了嫂子。”薑一順笑著說:“嫂子,
我讓人準備了午飯,過一會兒會送過來。你們先簡單吃一點,然後洗個澡休息休息,晚上去我家吃飯。這是我爸親口邀請的,你們一定要去。”
許菱雙看看秦遠,秦遠說:“晚上是肯定要去你們家拜訪的,我連禮物都帶好了。”
“我們都像一家人一樣,要什麼禮物?”
“就因為是一家人,才要禮物的。”秦遠說:“臥室布置的不錯,辛苦你了。”
“嗨,我不辛苦,反正我也不會乾
活,花錢找人做唄。”
秦遠又帶許菱雙看了其他的空屋子,還有廚房等地方,廚房倒是放了不少東西,廚具都在,還有兩籃子蔬菜。
“順子辦事情還是很穩當的,我說要在這裡開夥,他連菜都提前備好了。”秦遠笑著說。
許菱雙小聲說:“你媽媽要是知道你有這麼好看的大房子,肯定會哭著喊著住過來的。”
“她不會的,她舍不得她的工分。她會哭著喊著讓我賣掉房子,然後把錢交給她。”秦遠說完,跟許菱雙一起大笑開來。
“笑什麼呢?也帶我笑一個啊。”薑一順從外麵跑進來,“飯菜送過來了,要不我們先吃飯?”
“好。”秦遠跟許菱雙洗了手,跟薑一順一起去了廚房隔壁的一個小屋子。
裡麵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有一個很大的草捂子,薑一順正從裡麵把鋁製飯盒一個一個拿出來。
一共是六個飯盒,四盒菜兩盒米飯,薑一順說:“遠哥之前也沒說嫂子要來,我隻準備了兩盒米飯,你們吃,我一會兒回家再吃飯。”
秦遠說:“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畢竟你們不是勸我早點結婚嗎?”
“你結婚了,我們肯定高興。”薑一順說:“不過,遠哥你們那個鄉下地方,居然有嫂子這樣的人,也真是叫我開眼界了。”
秦遠笑著說:“你不懂,深山出美人。”
“我記得你們家那塊地兒,也不是大山區啊。”薑一順調皮的笑了一下,說:“嫂子,你有沒有姐姐妹妹什麼的,最好是單身沒有對象的,可以說給我認識認識呀。”
許菱雙拿起竹筷子,說:“我有三個妹妹,二妹已經十九歲了,可以說人家了。”
“真的呀?那她長得跟嫂子一樣好看嗎?”薑一順眼睛一亮。
許菱雙說:“她很好看,但她跟我長得不太一樣。”
“你吃飯,彆聽他胡說八道。”秦遠說:“順子是出了名的情場浪子,不知道惹哭過多少小姑娘,二妹那種老實人要是跟了他,還不被欺負死啊?”
許菱雙立刻嚴肅道:“那就不合適了。”
薑一順說:“彆啊嫂子,以前我是年紀小不懂事,我現在也二十五了,該正經說對象結婚了。”
“那也不行,反正我二妹跟你不合適。”許菱雙低頭吃飯,覺得每道菜雖然做的很清淡但卻滋味無窮,可見廚藝極好。
“順子,這些飯菜是誰做的?真好吃啊。”許菱雙問道。
“我們家的保姆做的。”薑一順隨口道。
有保姆的人家,看來薑一順是大戶人家的兒子啊,怪不得能惹哭那麼多小姑娘呢,許菱雙越發覺得這個人跟二
妹是不合適的。
吃過午飯,薑一順把空飯盒放回草捂子裡麵,然後抱著它說:“遠哥,嫂子,那你們好好休息,我到四點半過來接你們。”
“好。”秦遠把他送到院門口。
“遠哥,嫂子的二妹,真的不能介紹給我認識嗎?你看嫂子這麼美,她妹妹肯定差不多哪裡去……”
秦遠嚴肅道:“二妹是個鄉下姑娘,隻上過掃盲班,跟你不是一個路子的人。光靠漂亮,你又能喜歡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