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第28章

薑一順眯著眼睛點點頭,“遠哥這麼說,那嫂子的二妹果然是漂亮的。”

秦遠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再漂亮也跟你沒關係,反正不會介紹給你認識的,快回去吧。”

“彆啊,遠哥,我早就改邪歸正了。你看你都結婚了,我們倆同年的,我也打算這兩年結婚呢。再說鄉下姑娘怎麼了?嫂子不是鄉下的嗎?”

秦遠說:“菱雙不一樣,她是家裡唯一讀過書的孩子,而且她現在還跟著一個老中醫在學醫術。將來,不管我走到什麼地方,菱雙都能跟上我的腳步,說不定以後比我更厲害。但二妹真的就是最普通的鄉下姑娘,能寫自己的名字,去供銷社可以認得東西上的商標,在家能記下自己的工分,但再多的,也就不行了。你的性子我太清楚了,你骨子裡那麼驕傲,天生慕強,隻有漂亮外表的女孩子絕對不是你的另一半。”

薑一順見秦遠說的這麼鄭重,便歎口氣說:“遠哥倒是比我還清楚我自己,你說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所以都這個歲數了,一個能成的姑娘都沒有。”

“這種事嘛,看緣分的。”秦遠說:“以前大家都催我找對象,但我根本不感興趣,誰能想到我回一次家,就遇到菱雙了呢?你也彆心急,興許過不了多久你也能遇到了。”

“遠哥結了婚,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啊,你以前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薑一順說:“我得趕緊回家提醒我爸,要不然晚上把他嚇一跳,血壓又要變高。”

說完,薑一順就抱著草捂子出去了,秦遠關上院子門,回去找許菱雙。

“菱雙?”

許菱雙正在院子裡欣賞精心修剪的樹木,有一些是常綠植物,有一些已經光禿禿的,許菱雙站在落光葉子的枝丫後,衝著走過來的秦遠露出一個又嬌又甜的微笑。

秦遠微微愣了一下,隻覺得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好像一瞬間都變得生動活潑起來了。

秦遠從來不是隻看臉的人,但這個時刻,他還是由衷的為眼前的美麗感到歎息。

同時,他也覺得自己運氣特彆好,如果許菱雙不是生在鄉下地方,如果她不是結婚那天穿了過來,那麼秦遠現在估計已經恢複單身了。

“順子回去了?”許菱雙從樹後款款走了出來。

秦遠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輕聲說:“是啊,他回家了。坐了這麼久的火車,身上肯定不舒服吧。我去燒水,你洗了澡就先去躺著放鬆一下。”

“好。”許菱雙說:“我還想洗頭,我覺得頭發上一股香煙味。”

秦遠拉著許菱雙一起去廚房燒水,薑一順讓人準備了煤球爐子,秦遠很熟練的用鐵桶裡備好的舊報紙跟刨花引燃了煤球。

許菱雙裝了一壺水放在上麵,然後問道:“這麼燒水,得燒到什麼時候?我都看不到火苗的。”

秦遠說:“這個水壺就放這兒不用管了,我們還是用灶膛來燒水。”

這個院子以前一定住著不

少人,所以廚房也很大,燒柴火的灶雖然已經熏黑了,但鐵鍋看上去卻是新的。

刷好鍋,秦遠就用木柴煮了一大鍋水讓許菱雙先去洗澡。

許菱雙是第一次用那種半人高的浴桶洗澡,她整個人泡在熱水裡,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變鬆弛了。

“秦遠,找人做一個這樣的大木桶要花多少錢啊?我們回家也做一個這樣的好不好?”許菱雙衝屋外的秦遠喊道。

秦遠隔著木門說:“一個木桶而已,花不了什麼錢,等回去了就找人做一個。”

其實他挺想跟進去幫許菱雙擦擦背的,但就怕自己收不住手,到時候可能就要胡鬨一個下午,影響晚上出去做客的事兒,所以他才沒敢跟進去。

不過坐在外麵跟許菱雙這樣聊著天也不錯,畢竟在村裡的時候,他們很少有這樣悠閒的時刻。

“你真好。”許菱雙笑眯眯的說道:“這樣泡澡太舒服了,一點兒都不冷。”

秦遠微微有些汗顏,他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細心,許菱雙身體弱,他早就應該準備一個這樣的浴桶給她用了。

許菱雙泡的渾身熱乎乎的跑出來,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來,可見是洗的舒服了。

“現在洗頭嗎?東西都準備好了,順子家的保姆還拿了洗發膏過來。你可以試試看,這個聞著挺香的。”秦遠伸手捏了一下許菱雙熱乎乎的小臉蛋。

許菱雙往他懷裡一撲,聲音變得軟乎乎的,“我好像有點想睡覺了。”

“那就先去睡覺,醒來再洗,或者明天洗也行啊。”秦遠說:“我覺得你頭發上沒有味道,你要是介意,我看臥室的抽屜裡有檀香,我點一根在臥室裡,等你睡醒了,就渾身香噴噴的了。”

“好,聽你的。”許菱雙覺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就跑去臥室睡午覺了。

秦遠沒有說錯,坐火車雖然什麼都沒做,但還是會覺得疲倦。

許菱雙這一覺睡得特彆香甜,等她醒來的時候,屋外的太陽已經西斜了,屋子裡有一股冷清的香氣,聞著讓人內心安寧。

她穿好衣服走出臥室,秦遠就坐在臥室外麵的小院子裡,膝頭放著一大本相簿,正在慢慢翻看。

許菱雙好奇的走到他身邊蹲下,看了一眼影集上的黑白照片,發現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是你老師的照片?”許菱雙問道。

“對,這是老師跟他家裡人的照片。”秦遠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一張單人照片說:“這就是老師,這

是他去世前三年拍的。”

照片上是一個消瘦清雋的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幾歲的年紀,五官端正,戴著一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但笑容卻非常溫和慈祥。

“老師一看就是知識分子。”許菱雙說。

秦遠笑了一下,說:“外表看上去確實是這樣的,但你跟老師接觸過就知道了,他火爆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膽子大的嚇死人,我都比不過他。”

“老師是怎麼走的?”許菱雙問道。</秦遠頓了頓,聲音變低了一些:“因為一個意外。”

許菱雙沒有追問是什麼樣的意外,因為秦遠看上去並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

她抱住秦遠的胳膊,把腦袋靠了上去,然後說:“我看照片,老師應該也有孩子的,怎麼會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呢?”

--

“你是說這張照片吧?”秦遠指著一張小合影道:“這是老師的侄子,原本,他應該是老師最好的繼承人,但他身體不好,長到十幾歲就沒了。老師一輩子沒結婚,最後大哥一家也相繼離世,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所以,老師的房子啊、財產啊,都變成我的東西了。”

秦遠苦笑了一下,許菱雙把相簿翻了翻,看到一張秦遠跟老師的合影,便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有你這個學生,他應該也很高興的。我看你們合影的樣子,就像父子似的。”

照片上的秦遠比現在更年輕一些,看上去還比較青澀,表情也遠沒有如今這麼柔和。

他嘴角緊繃、眼神倔強,看上去有一點點愣頭青的意思,但他身側的老師卻一臉慈祥的扶著他的肩膀,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對父子。

秦遠扭頭看了看挨在自己身上的媳婦兒,她漂亮的大眼睛滿是關切,便笑著點點頭,說:“你說的沒錯,其實老師去世前,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說,能教出我這樣的好徒弟,他特彆高興。”

許菱雙說:“你是他的驕傲呢。”

“是啊。”秦遠長出一口氣,忽然說:“菱雙,我以後可能不會一直待在雙井村,就算是為了老師,我都會走出去,把他教給我的東西派上用場。我們一直沒有聊過這件事,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秦遠不是不想聊這件事,他其實有點兒害怕,他怕許菱雙隻想留在雙井村。

許菱雙說:“那就離開村子啊,等吳老師把我教出來,我們把他的後事辦好,你要去哪裡,我就跟你去哪裡。你忘了嗎?我不是雙井村的許菱雙,我是外麵來的許菱雙。隻要你在我身邊,哪裡就是我的家。”

秦遠的心裡放下了一個大石頭,他抱住許菱雙親了她一口,說:“菱雙,我真是一個幸福的人。”

許菱雙笑起來,摟住秦遠的脖子也親了他一口,她說:“那你要一輩子都做一個幸福的人。”

兩個人看完相簿,薑一順就到了。

“遠哥,嫂子,走,去我家吃晚飯了。”薑一順手裡拎著一個布袋子,把它交給了許菱

雙。

許菱雙打開一看,裡麵裝著一兜橘子。

“這會兒也就橘子最好買了,嫂子先吃著,過兩天要是買到彆的果子了我再拿過來。”薑一順說:“我們家的女人都喜歡吃果子,反正我不怎麼喜歡吃。”

許菱雙道了謝,很高興的收下了,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水果了,上一次吃水果,還是秦遠在山上找到了一些山楂帶回來。

縣城雖然賣水果,不過他們很少過去,偶爾去一次菜市場,

也都趕著去搶豬肉,對水果反倒不怎麼在意了。

秦遠拿上給薑家人準備的禮物,帶著許菱雙一起坐上薑一順的吉普車。

薑一順的家離這裡並不遠,開車過去隻花了十分鐘,他們家的院子更大更漂亮,一出院子就對著一條河,風景絕佳。

薑家是一個大家庭,從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到下麵的四個子女,確實像薑一順說的那樣,一屋子熱熱鬨鬨、和和氣氣的。

薑一順是家中長子,下麵的二弟二十二歲,正在讀工農兵大學,老三二十了,是個女孩兒,會唱會跳,剛成年就去做了文藝兵,老四才十四歲,還在讀初中。

秦遠一進去,老四就跑出來熱情的歡迎他:“遠哥,你看我是不是長高了?”

秦遠用大手比了比他的頭頂,笑著說;“確實高了不少,體格也變好了。”

“那當然,我每天早上都跑步的,我要跟遠哥一樣,高中畢業了也去當兵。”老四一臉驕傲的說道。

緊接著,屋子裡就走出來一大串人,看的許菱雙有些眼花繚亂。

薑一順指著所有人給許菱雙介紹了一遍,她分得清誰是誰,但四兄妹的名字還是沒記住。

“你就是小遠的愛人吧?”薑母特彆熱情的握住了許菱雙的手,把她上下一打量,然後笑著說:“這麼標致的人兒,連我們這裡都很罕見。我就說小遠這種木頭樁子怎麼會突然結婚了,原來是遇到了你,木頭都能開花了。”

“媽,你也誇的太過火了吧,我看這位許同誌也就是一般人水平,哪裡有大哥說的那麼誇張?”老三薑玲玲撇撇嘴說道。

薑一順說:“嫂子,你彆聽這個小妮子胡說八道,她喜歡我們遠哥,之前告白被拒絕了,所以看你不順眼呢。”

許菱雙趕緊看向秦遠,秦遠低聲說:“回去再跟你解釋。”

薑玲玲翻了一個白眼,一個拳頭打在薑一順的身上:“大哥,沒你這麼拆台的!我可是你親妹妹,你怎麼幫著外人?”

薑一順說:“我主要是勸你死心,你也看到了,嫂子生的這麼美,你沒機會的。”

薑玲玲氣的一扭頭跑回屋去了,薑母就拉著許菱雙說:“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女孩兒,所以養的嬌慣了一點,她脾氣不好,你彆跟她一般見識。走,我們去屋裡說話。”

薑玲玲跟薑母生的很像,都是那種小巧玲瓏的身形,個子不高,頭臉也小,皮膚細白,是典型的水鄉女子的模樣。

薑母說話也特彆好聽,輕聲細語、溫

溫柔柔的,許菱雙覺得這大概就是成熟女人味的表現,而她自己還差得遠了。

大家全都打過招呼後,就一起去了正廳。

薑家的正廳布置的古色古香,清一色深紅色的家具,看上去絲毫沒有受過影響。

薑一順大概是看出了許菱雙的迷惑,就解釋道:“當初鬨事的人來我們家鬨過,不過我爸把qiang都拍在桌子上了,那群人又灰溜溜的跑了。”

薑父也是部隊的,級彆還不低,所以<才能在這種時候護住這個家。

薑父顯然很欣賞秦遠,大家坐下後,他就一直拉著秦遠單獨說話,把其他人都給忘記了。

薑母怕許菱雙覺得被冷落了,就跟薑奶奶一起跟她聊起了家常話,又問起她老師的工作,兩邊的氣氛都很融洽。

晚上五點半,晚飯開始了,因為人太多,所以爺爺奶奶沒有參與,他們晚上隻吃清淡的白粥,便回屋自己去吃。

其他人坐了一張大圓桌,桌子上滿滿當當擺了十道菜,薑一順開了一瓶茅台,一瓶當地自產的甜米酒。

薑玲玲一直到吃飯時間才走出來,不過她還是看許菱雙不爽,就故意離她遠遠的。

其實,被秦遠拒絕之後,薑玲玲就對這個人死心了,隻不過秦遠回家鄉後迅速結了婚,這讓薑玲玲有點接受不來,所以看什麼都不順眼。

許菱雙陪著薑母喝了一點甜米酒,雙頰微微泛出粉色,越發顯得嬌豔欲滴。

薑母喜歡女兒,便伸手捏了捏許菱雙嫩嘟嘟的小臉,笑著說:“以前讀書的時候,有個詞叫麵若芙蓉,我總覺得這個詞有些誇張。今天看到菱雙的臉,才知道古人說話是實打實、不騙人的。”

薑一順說:“媽,嫂子家裡還有三個妹妹,聽說都長得好看。”

“真的嗎?你們家就好了,有這麼多女兒。”薑母一臉羨慕的說道:“我們家全是男孩子,真是吵死了。好不容易老三是個女孩兒,偏偏她性子跟她大哥比較像,半分不像我。你快跟我說說,你最大的妹妹幾歲了?說了人家沒有?”

許菱雙說:“十九了,以前談了一個對象,不過幾個月前已經吹了。”

“那就是單身啊,要不,可以說給我們家老大啊。”薑母很高興。

許菱雙看了一眼相貌端正的薑一順,低聲說:“我家二妹跟順子不太合適,差太多了。”

薑一順家裡條件這麼好,連薑奶奶都是當年讀過女校的人,許香萍一個隻有掃盲班水平的人,估計進了薑家大門,連話都不敢說的。

--

薑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她見許菱雙不讚成這件事,便立刻改了口,換了其他話題跟她繼續聊。

薑父跟秦遠在對飲,他一邊喝一邊說:“小遠,你打算什麼時候銷假回去?”

秦遠說:“還不知道,反正那邊暫時不缺人,我在不在,也沒有太大影響。”

“怎麼會沒有影響呢?”薑父說:“老汪都打電話跟我說了,你

不在,對大家的影響都很大。我知道你老師離世對你的打擊很大,但你早晚要回去的。”

秦遠笑了一下,說:“那就晚一點回去吧,反正沒人直接催我。”

“行吧,你自己想好了就行。”薑父看了一眼許菱雙,又說:“你到時候應該不會帶家屬隨軍吧?”

“為什麼不帶?”秦遠說:“我早就到隨軍的資格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