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見他媽還是一副歇斯底裡的樣子,就說:“兩位舅舅跟媽不是一樣的人嗎?媽這麼生氣做什麼?你作為他們的大姐,這些年也沒有幫襯過他們家,他們又為什麼要幫襯照顧你?”
梁杏子一愣,正要罵人,許菱雙說:“婆婆,我老師已經說了,你這樣的病症,要是一直生氣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掉了。”
“你少誆我!”梁杏子不相信。
許菱雙往外一指,道:“小叔家就在那裡,你自己去問啊。”
梁杏子還真的跑去問了,吳子華說的比許菱雙說的更加嚴重,他說梁杏子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以後可能會得腦梗,到時候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過了好一會兒,梁杏子渾渾噩噩的走回秦遠的院子,看著兒子跟兒媳婦說不出話來。
秦遠也不想跟她多囉嗦,就說:“先過來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他們都那樣對我了,我不回去!”梁杏子一扭頭。
秦遠說:“你現在已經遷出咱們雙井村了,以後你的工分都記在小廟村,你不回去,是打算餓死嗎?”
梁杏子是工分愛好者,一聽這話,她恢複了一點兒理智,坐下來說:“這倒也是,我得回去重新找白婆子跟老四,要是他們不還錢,我就跟他們拚了!”
秦遠說:“媽,你真的不是癔症嗎?那麼多錢,五百塊!以前爸打回來的野雞野兔你都舍不得吃,你會舍得拿五百塊給一個沒什麼血緣關係的遠房親戚?”
“我真的給他了!”
“為什麼給他這麼多錢?你對我們都沒有這麼好過。”
“我不是給他的,是他說五百塊錢拿過去,十五天就可以賺到兩千塊,我才把錢交給他的。”梁杏子漲紅了麵皮說:“你以為我傻啊?我還不是為了賺錢?”
秦遠還沒說話呢,坐在一旁喝稀飯吃鹹鴨蛋的萬剛就低聲說:“又不是神仙點石成金,怎麼可能有人十五天把五百塊賺出兩千塊?挖到金礦還是去搶劫了?這說出去怎麼會有人信呢?要是真的有這麼好的事情,嬸子,人家跟你非親非故的,不過一個遠親而已,為什麼要帶著你發達啊?人家自己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同學好友什麼的?怎麼就輪到你了?”
五百塊十五天可以賺兩千塊的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連萬剛都覺得梁杏子應該是癔症了。
梁杏子一聽這話,臉色由紅變紫,而且心裡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癔症。
“那我的錢呢?我去找過了,真的少了五百塊!五
百塊啊,我的五百塊!”梁杏子早飯也不吃了,兩手一伸開始哭。
秦遠笑了:“媽,那是我掙的錢,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再說你手裡不是還有兩百多塊嗎?村裡多少人家都拿不出這麼多錢,媽你已經很富裕了。以後好好做工分,不缺吃不缺穿,還有積蓄,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至於你以後看病的錢,我都會給你出的。”
作為一個兒子,秦遠再怎麼討厭梁杏子,但贍養老人這件事他是不會含糊的。
萬剛也勸道:“嬸子,您也彆哭了,這人年紀大了吧,就容易犯糊塗。我奶奶以前也乾過這種事兒,她怕錢丟了,就到處在家裡挖洞藏錢。可是藏的地方多了,她就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挖的洞了。後來那些錢就找不回來了,我奶奶也變得糊裡糊塗的。我覺得吧,錢沒了可以再掙,這人要是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許菱雙不說話,隻埋頭把自己的早飯吃完,就去吳子華那邊端了一壺中藥回來。
“婆婆,吃藥吧。”許菱雙把藥倒在一個大碗裡,說:“先吃稀飯,吃完歇一會兒再喝藥,不會傷胃。”
梁杏子不想吃飯也不想喝藥,她一直在拚命的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把錢拿去給了老四,又想自己是不是把錢塞到什麼洞裡去了。
許菱雙看著她,漸漸覺得梁杏子的眼神不太對勁了。
她心裡一驚,趕緊去喊來吳子華,可是梁杏子已經兩眼一翻,然後又昏過去了。
這一次,梁杏子醒來以後沒再提到錢的事兒,她好像已經忘記了這回事,但腦子也變得有些糊塗了,秦遠喊她一聲,她隔好幾秒才能回應,看上去有點癡。
“老爺子,我媽這是怎麼了?”秦遠說:“看著好像腦子出了問題。”
吳子華說:“我不是這方麵的醫生,所以不好說,但你媽看著確實像是受刺激過度,所以腦子變得有些糊塗了。而且,她似乎不記得五百塊錢的事情了。但對她來說,這是好事。你們要是擔心,可以帶她去省城的大醫院做個檢查。”
秦遠說:“我最近可能沒空,我媽這個樣子,會自己傷害到自己嗎?”
“應該不會,你看她該吃飯會吃飯,你喊她掃地她也會掃地,就是比以前慢了幾拍。”吳子華說:“日常生活應該是不受影響的。”
秦遠微微鬆了一口氣,道:“那隻能先送回小廟村,等過段時間我有時間了,再帶她去省城看看。”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萬剛一直待在秦家,見梁杏子沒事了,他這個客人都鬆了一口氣。=杰米哒XS
“隊長,那咱們今天還去縣城嗎?柳同誌還在縣城等著咱們呢。”萬剛湊過去小聲問道。
秦遠說:“還是去一趟吧,你坐一會兒,我去地裡喊我爸,讓他來照看一下我媽。”
吳子華說:“你去忙你的,我又沒事做,就在這裡看著你媽,你放心,她隻是糊塗了,不是瘋了,不會傷害自己的。”
“好
,謝謝老爺子。”秦遠說完就騎著自行車出去了。
到了地頭,秦遠把秦富貴喊出來,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
秦富貴歎口氣說:“你有正經事要忙,我去幫你盯著梁杏子。你放心吧,都說壞人活千年呢,你媽這種人,不會輕易有事的。”
秦遠點頭道:“那就拜托爸了,我現在去小學看一眼,今天他們期末考試批改試卷,我看菱雙什麼時候能下班,我要帶她一起去縣城。”
“你去吧,
我去登記工分。”秦富貴揮揮手,跑開了。
公社小學,老師們都在辦公室裡,互相批改不同年級的期末試卷。
比如許菱雙改三年級的,沈嫻改一年級的,有標準答案在,所以做起來並不難。
秦遠過去的時候,所有老師都已經批改好了,正在交換卷子檢查一遍,之後就要登記分數,寫成績單了。
“秦遠?你怎麼過來了?”許菱雙聽見敲門,回過頭去一看,趕緊站了起來:“是婆婆怎麼樣了嗎?”
“不是,老爺子說她就是糊塗了,反正變得有點不太正常,不過不影響正常生活。”秦遠說:“我過來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縣城?”
許菱雙聽說縣城還有秦遠其他的戰友等在那裡,她猜測秦遠這是在邀請她走進他那個什麼涉及機密的世界,便點頭道:“好,你等我一下,我跟褚校長請個假。”
褚建明說:“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把成績單寫完就行,這點事情又不著急。”
許菱雙謝過褚建明,收好自己的辦公桌,坐著自行車跟秦遠一起回去了。
院子裡,梁杏子正坐在那裡剝毛豆,秦富貴坐在不遠處,正在低聲跟吳子華說著什麼。
秦遠說:“媽沒怎麼樣吧?”
“她挺好的,什麼事情都會做,可見本能是沒有忘記的。”吳子華說:“剛才你爸跟我說,你媽這樣其實挺好的。不影響正常生活,也不會一點就炸時時刻刻罵人。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好,等你有空,帶去省城看看才是正經事。”
“老爺子放心,我肯定會帶我媽去省城看醫生的。”秦遠說:“我們現在要去縣城有點事兒,家裡就拜托爸了。”
秦遠把自行車推出來,讓許菱雙坐在前麵的大杠上,萬剛坐在車後座,長腿一邁,他就蹬著車騎遠了。
這會兒的二八大杠都會這樣帶人,就是比較考驗騎車人的體力。
不過秦遠可是練過的,加上許菱雙跟萬剛都屬於瘦子,所以很快他就騎著自行車到了縣城的公家招待所。
萬剛原本說好了上午回來,可這會兒都下午了,所以他跳下車就很著急的跑上二樓,敲開了其中一間屋子。
秦遠跟許菱雙倒是不慌不忙的,他放好自行車,然後才拉著許菱雙的小手,低聲說:“一會兒見到的柳同誌是個女同誌,她跟我屬於同一個部門,以前比較熟。”
許菱雙很敏銳,她說:“這話的意思是,以前你們倆之間有男女的意思?”
秦遠趕緊說:“我對她沒有這層意思。”
許菱雙明白了,又是一個喜歡過秦遠的人。
不過秦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呀,怎麼這麼招人愛啊?
他們倆慢悠悠的走到打開的那間房門前,萬剛迎了出來,笑著說:“隊長,嫂子,你們快進來,我剛剛給柳同誌解釋過為什麼上午沒回來的原因了。”
柳同誌確實是一個女同誌,而且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女同誌。
她跟</嬌豔的許菱雙不同,她是那種文靜清秀的美人,鵝蛋臉、丹鳳眼,有一種古典仕女的美。
她留著齊耳短發,用普通的黑色發夾彆在耳後,穿著一身軍裝,但不太像軍人,倒像個知識分子女大學生什麼的。
見到秦遠的那一瞬間,柳同誌很明顯的露出了喜悅之情,但她立刻看見了一旁的許菱雙,眼中剛剛亮起的光芒瞬間就熄滅了。
“秦遠,好久不見了。你這個病假休的時間可夠長的,大家都很想念你。”柳同誌微笑著伸出手。
秦遠走過去跟她握了手,然後說:“我之前傷得太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對了,這是我的愛人許菱雙。”
柳同誌立刻跟許菱雙握手,並做了自我介紹:“許同誌你好,我是柳飄絮。”
看來柳同誌不光長得古典美,連名字都挺古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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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打過招呼,萬剛泡了幾杯茶,就開始跟柳飄絮說:“隊長說他可能不會再回去了。”
柳飄絮一驚:“秦遠?難道你真的要離開部隊?你舍得嗎?再說了,部隊需要你!難道你真的要回來一輩子種地嗎?秦遠,你老師的去世隻是一個意外,他去世前也叫你要繼續報效國家的!”
秦遠說:“你們彆著急,我隻是說我不想回原軍區了,我給上頭打了報告,申請調來咱們省軍區。你說的沒錯,我確實舍不得離開部隊。但是我現在結婚了,我的家人也在這裡,我不想再去那麼遠的地方了。”
“可是……這怎麼能一樣呢?你要是回來,會埋沒你的才華!”柳飄絮激動起來了。
秦遠說:“有什麼才華不才華的?難道回到我們省軍區,我就不能報效祖國了?”
萬剛倒是抓了抓頭,說:“唉,我能理解隊長的心情,畢竟成了家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柳飄絮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用力說:“我沒覺得有什麼區彆,你成了家,可以帶著家屬一起過去!”
秦遠說:“那邊太苦了,菱雙是南方人,過去了恐怕適應不了。”
柳飄絮說:“我也是南方人,我還不是適應了?秦遠,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凡事都會想著集體利益,根本不會因為這種個人的小事情提出調離!”
“我確實不一樣了,我以前是一個人,現在我有愛人了,有自己的家了,以後還會有孩子。何況,老師去世之後,我知道就算再嚴密的保護,也無法防住
無孔不入的間諜。我自己可以冒這樣的危險,但是我的家人不可以。”秦遠也嚴肅起來了,他說:“說到底,這是我的私事,如果上麵同意我調來省軍區,其他人沒什麼指點的餘地吧。”
聽到“間諜”兩個字,許菱雙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當初秦遠那麼謹慎,又去查她的血型,又把她當成重點觀察對象。
柳飄絮倒抽一口涼氣,她原本就長得秀氣古典,這麼一吸氣一捂胸口就更像仕女畫上的捧心西
施了,看著叫人怪憐愛的。
這種動作,要是許菱雙去做就不一樣了,她長得太嬌豔了,又太甜,她要是捂著胸口,給人的感覺會像是在撒嬌一樣。
“其他人!好一句其他人!秦遠,我們公事六年,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分享那麼多成功的時刻!到了你的嘴裡,我們就變成了其他人!”柳飄絮眼中閃過一抹淚光,情緒稍微有些激動。
秦遠正色道:“柳飄絮,我們確實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但作為戰友,我沒有管過你的私事。現在我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你不接受我也沒辦法。”
柳飄絮難過的說不出話來,她知道秦遠不喜歡她,但她一直以為自己至少是他的好友,可是沒想到,秦遠居然說她是“其他人”。
萬剛見氣氛有些緊張,隻能尷尬的出來打了個圓場,他說:“你們先彆吵架了,能不能調回來,不是還不知道嗎?萬一上頭不允許呢?畢竟能代替隊長的人不多,我看政委就不會放人的。”
柳飄絮一聽這話,情緒稍微好了一點。
但秦遠就不怎麼喜歡聽到這種話了,如果他的調令下不來,那他就必須回到原軍區,到時候,許菱雙就要一個人待在家裡。
她又要工作,又要學習醫術,要照顧吳子華的身體,也要應付兩邊家裡那些不靠譜的親人……
隻要想一想這些事,秦遠就根本無法放心。
柳飄絮說:“算了,不說這些叫人難過的事情了。秦遠,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通知你,你的病假還有二十天就要徹底結束了。到時候,如果調令沒下來,你必須按時趕回軍部,要不然,就按逃兵處置。這是文件上的通知,你自己也可以看。”
秦遠看了一份紅頭文件,沒說什麼,隻是隨手折好了放進口袋裡。
他的調令在領結婚證之後就申請了,如果順利的話,最近應該也會出結果。
萬剛看了看秦遠的臉色,換了個話題說:“隊長,今天嫂子也下班了,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又有這個時間。我提議,一會兒晚上我們在國營飯店一起吃頓飯吧,你看怎麼樣?”
秦遠點點頭,說:“這個當然沒問題,我本來就應該請你們吃飯,儘儘地主之誼的。而且我們縣城雖然不大,不過飯店的味道還不錯。”
柳飄絮忽然說:“秦遠,你家離這裡遠嗎?”
“不遠,走過去一個多小時,騎車減半。”秦遠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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