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也都出去後,許菱雙說:“媽你也看到了,奶奶這麼寶貝小寶,你不用這種手段,肯定是沒法把小寶要過來的。”
“這事兒以後再說吧,我看你奶奶被教訓之後老實了很多,之後應該不會這麼大意了。”姚翠花含糊其辭的說道。
許菱雙點點頭,換了話題:“香萍,這幾天你就不要下地乾活了,在家養幾天,等腳踝徹底好了再去。我中午和晚上回過來給你塗藥,你在家的時候儘量把腿架起來休息。”
“我知道了,多謝大姐。”許香萍說:“對了,大姐,姐夫是不是這個禮拜天要回來看你?”
提到秦遠,許菱雙原本緊繃的臉上露出一個由衷的笑容,她點頭道:“是啊,他禮拜六的晚上就會回來了。”
“大姐,隻要提到姐夫,你就會立刻笑起來呢。”許香萍忽然道。
許菱雙說:“是嗎?我自己倒是沒注意,不過我一提到他,心情就會變好,這倒是真的。”
“真好啊,我什麼時候也能找到一個這樣的人啊……”許香萍忽然有些神往的說道。
“二姐,你不是說要在家裡多留幾年,幫媽媽掙工分的嗎?”許四妞忽然說道。
許香萍被鬨了個大紅臉:“哎呀,我知道啊,我就是說說而已嘛,你這個小孩子,彆理大人的事啊。”
許菱雙說:“你要是真的遇到喜歡的對象,那就儘管去結婚。隻要以後我們多給口糧,媽這邊倒是不用擔心的。”
“大姐,我真的不著急找對象的。”許香萍趕緊強調道。
不過她的腦子裡忽然閃過趙文森的模樣,還有他脖頸處傳來的友誼雪花膏的氣味,不由整個人一怔。
許菱雙這會兒卻已經拎著包回去繼續學習了,吳家跌打損傷這一塊她已經學的很好了,現在找到吳子華的傷者也都是她在看,吳子華會在一旁小聲提點,但大多數時候,他是不需要開腔的。
許菱雙好幾次給吳子華把脈,都能感覺到他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雖然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每天幫他熬藥的時候,許菱雙心裡還是會隱隱難過。
吳子華自己倒是越來越想得開了,他總說:“田七現在有爸爸了,人長高了,變黑了,也變壯實了,我看著他,心裡實在沒什麼牽掛了。”
秦安康是一個特彆負責任的人,他並不會因為吳田七是領養的就不敢教訓他,隻要田七犯了錯,秦安康也會批評他,還會罰他幫忙一起乾活。
許菱雙回到家裡,先燒水洗澡,然後回房看了一小時書才去睡覺。
禮拜六的下午,秦遠就開車從省城回來了。
許菱雙閂上院子門,跟秦遠在臥室好好膩歪了兩個小時,才一起出去洗澡做飯。
秦遠說:“我開車回來的時候,看見二妹好像從知青點那邊出來,她不是很在乎工分的嗎?怎麼乾活的時間跑去閒逛了?而且她什麼時候跟知青點的人混熟了?”
許菱雙說:“二妹的腳受傷了,我叫她待在家裡好好休息的,沒想到她居然跑出去了。她之前跟知青好像都不熟,不過那天找小寶的時候,我看見趙文森背著她回來了。”
“趙文森?”秦遠說:“二妹不會看上他了吧?”
“這個就不清楚了,如果看上了會怎麼樣?”
“會很慘吧。”秦遠說:“趙文森家裡可不是一般家庭,他還是個高中畢業生,二妹要是看上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許菱雙炒好一個菜盛起來,才慢慢說:“可是這種事,咱們也管不了的,隨她去吧。”
許香萍在家休息了幾天,腳踝已經好多了,所以她趁著大家都在地裡乾活的時候去了一趟知青點,把自己做的雞蛋餅裝在一個鋁製飯盒裡麵,然後包了好幾層,留上一張“趙同誌收”的紙條,她就回來了。
她倒是沒有彆的意思,主要是為了感謝那天趙文森主動出手幫忙。
等知青點的人收工回來,楊誌就在窗台上發現了這個包了好幾層的飯盒,剛巧知青點隻有趙文森一個姓趙的,他便拿起來說:“老趙,這是給你的。”
趙文森好奇的打開一看:“是雞蛋餅,不知道是誰拿來的。”
楊誌還沒說話,朱愛玲就興衝衝的跑過來說:“我知道是誰,肯定是許老師的那個妹妹拿來的。”
“你怎麼確定?”楊誌不信。
“肯定是她啊,那天趙文森不是幫了忙嗎?還背了她呢。我分明看見那姑娘的耳根都紅透了,估計是有些心動的。”朱愛玲津津有味的說道:“那姑娘雖然不像她大姐那麼嬌美,不過也是個很好看的人,外形上看,跟老趙還是相稱的。”
楊誌沒說什麼,趙文森卻說:“小朱不要亂說話,人家是女孩子,要是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出去了,豈不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我又不會出去亂說。”朱愛玲說:“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明天你去問一句就知道了。”
趙文森合上飯盒,直接遞給了楊誌。
楊誌不明所以:“做什麼?這麼好的雞蛋餅你不吃嗎?”
“我不吃,我晚上想吃米飯。”說完,趙文森就去煮飯了。
朱愛玲笑著拿過飯盒,撕了一塊雞蛋餅嘗了味道,她很欣喜的說道:“手藝真好,比我強多了。來,楊誌,他不吃,我們兩個吃。”
她跟楊誌兩個人真的把雞蛋餅吃完,然後刷好飯盒又放回了窗台上。
第二天上午,許香萍又一個人去了知青點悄悄拿回自己的飯盒。
屋門忽然被人打開,趙文森從屋裡走了出來,剛好對上許香萍驚慌失措的雙眼。
“趙同誌……你……你怎麼在家?你沒去掙工分?”許香萍慌張極了,她甚至把飯盒藏到了身後,整一個欲蓋彌彰的樣子。
趙文森還是那樣一臉平靜,他說:“是啊,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想要休息半天。這個飯盒是你送過來的?”
“是……是我。上次你幫了我,我想感謝你一下。”許香萍低著頭說:“也不知道我做的雞蛋餅合不合你的胃口……”
“不合胃口。”趙文森說:“許同誌,我幫你是舉手之勞,你不用這麼客氣,以後也不用再感謝我了。”
“可是……”
“許同誌,我沒有在鄉下找對象的打算。”趙文森說:“我遲早要回京市的。”
許香萍的臉漲得通紅,比那天在趙文森的背上時還要紅。
好一會兒,她說:“我……我知道了,不過,我想解釋一下,我沒想過跟你處對象。真的!我知道你是高中畢業生,我跟你不一樣的,我知道的……”
趙文森看著她慌張的解釋這些,便道:“好的,既然是這樣,那大家就都說通了。很感謝你送雞蛋餅過來,我們互相幫忙的事情也扯平了。”
“哦……我知道了。”許香萍抱著飯盒朝外跑:“我下次不會再過來了。”
她一口氣跑到老屋的院子外,才渾身一鬆,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許菱雙今天不上班,加上兩個人小彆重逢,所以不光昨天晚上親熱了好久,早上醒過來,兩個人又在臥室裡膩歪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許菱雙腿都軟了,秦遠才把她抱出去洗澡。
這會兒,她在浴桶裡泡著放鬆,秦遠出去給她拎熱水,走到院子那頭就聽到外麵有人在哭。
秦遠拎著熱水瓶出去看了一眼,就趕緊去了洗澡房:“菱雙,香萍蹲在路上哭。”
許菱雙說:“我知道了,等我洗好了出去看看。”
許菱雙泡澡泡的渾身軟綿綿的,秦遠把她從浴桶裡麵拉起來,給她用毛巾擦乾,又親手幫她穿好衣服,這才抱著人在堂屋坐下。
“你歇著,我去把香萍叫進來。”秦遠笑了一下,跑出去了。
許香萍被秦遠帶了進來,她這會兒已經不哭了,不過眼睛還是紅通通的。
許菱雙靠坐在鋪了軟墊子的竹椅子上,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小臉白裡透紅,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嬌豔之色。
“大姐?你……你真好看。”許香萍忽然道:“要是我跟大姐一樣好看,我是不是也能……”
許菱雙笑了一下,說:“也能什麼?”
許香萍歎口氣,道:“我還是在胡思亂想,就算我跟大姐長得一樣,我不像大姐讀過書,沒有用的。”
“你看上趙文森了?”許菱雙開門見山。
許香萍一愣:“大姐怎麼知道?”
“我猜的。”許菱雙說:“趙文森長得白淨斯文,高高大大的,應該是你喜歡的那種。”
“我確實有點喜歡他,不過他剛才跟我說,他不會在鄉下找對象。所以,我不會再亂想了。”許香萍說:“大姐,我這樣沒讀過書的人,是不是一輩子都配不上他那樣的人?”
許菱雙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如果你很介意自己沒有讀過書,你可以從現在開始自學,我可以教你。”
“我?自學?真的可以嗎?”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許菱雙說:“我好歹也是小學老師,教你語文數學是沒問題的,就看你自己想不想學。”
許香萍深吸一口氣,然後握著拳頭說:“大姐,我想學!”
“不過,你要知道,就算你能學到三四年級的水平,以後去城裡能認路,能看報紙,能自主買東西,你跟趙文森都是兩個世界的人。”許菱雙說:“他不光是城裡人,他在城裡,也是人上人的那一種,你明白嗎?”
許香萍頭一回聽說這種事,她想了半天,總算弄清楚了許菱雙話裡的意思。
好一會兒,她說:“大姐,我明白了,我跟趙同誌是沒可能的。不過,我還是想多認字,我想以後能自己看報紙。”
“好,那以後我會每天教你。”
許菱雙是一個趁熱打鐵的人,她當下就寫了幾個比掃盲班程度要深的字出來,開始教許香萍學習。
秦遠做了一碗臊子麵端出來:“菱雙,你一邊吃一邊教吧。”
“大姐還沒吃飯嗎?現在都要十點了。”許香萍有些詫異。
“她今天休息,起來晚了。”秦遠笑著說:“鍋裡還有,二妹要不要吃一點兒?”
許香萍搖搖頭道:“我不餓。”
許香萍學了一會兒,等許菱雙吃完臊子麵,她就抱著飯盒回去了。
許菱雙拉住秦遠的手,說:“二妹的對象怕是不好找,整個公社,像趙文森那樣的男同誌可不多。”
秦遠說:“你也不用擔心,等你搬去省城了,有機會就叫二妹過去玩,我可以給她介紹部隊的小夥子。那麼多人,總有被她看上的。”
“好。”許菱雙靠在秦遠的懷裡,輕輕問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舍不得我?”秦遠輕吻她的額角,低聲說:“下次還是半個月後才能回來,你想不想去城裡看我?”
“我不能去。”許菱雙說:“老師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我現在已經不管他會不會察覺,每天都用異能幫他治一會兒。不過也隻能緩解他的疼痛,起不到治療的作用。我要是去城裡好幾天,老師這邊怎麼辦?”
秦遠微微皺起眉頭:“這麼嚴重?”
“是的,這麼嚴重。”許菱雙說:“吳田七都比之前更聽話了,因為他告訴我,晚上他經常會被老師的呼通聲吵醒。”
“怪不得老爺子已經很久不給人看病了。”秦遠說:“我知道你很難過,我有時間會儘量多回來陪你的。”
“恩。”許菱雙在他的肩頭蹭了蹭,輕聲說:“不知道是不是跟你相處久了,我覺得自己好像變軟弱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秦遠揉揉她的小腦袋,柔聲說:“有我在,你本來就可以軟弱。”
“我之前還跟我媽說,女人靠自己一個人也能活呢,你卻叫我靠你。”
“我當然知道你一個人也能活,但是有我在,你就不用那麼辛苦,我想讓你偷偷懶。”秦遠笑著說:“大家不是都這樣說嗎?誰叫你命好呢?”
許菱雙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道:“你這是在誇我命好,還是在誇你人好?”
“都誇。”秦遠想了想又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帶老爺子去軍區醫院看一看?”
“我提議過的,不過老師說,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就算去京市的大醫院,結果都是一樣的。”許菱雙說:“老師還說,到了最後,他想回到鎮上那個吳家的老宅子去,連後事都在那裡料理。”
“我明白了。”秦遠握緊她的手:“有任何事,你就立刻發電報給我。”
秦遠第二天天沒亮就開車回省城了,到了禮拜四下午,村裡又開進來一輛吉普車,停在了秦家的門口。
許菱雙原本以為是秦遠,等她跑出來一看,卻發現是江凱和江玉兩姐弟。
“你們怎麼來了?”許菱雙好奇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們有事相求。”江玉說:“許老師,我們想請你去省城看一個病人。”
“我?”
“是的,是看骨頭。”江玉說:“我們的一個叔叔骨頭出了問題,省城那邊查不出什麼毛病。我弟弟想到了你,我們就開車過來找你了。”
江凱說:“許老師,可以請你去一趟省城嗎?”
許菱雙道:“我走不開。”
“如果是學校那邊的事情,我們可以幫你請假的。”江玉說:“治病比較重要,相信你們學校的領導能理解的。”
許菱雙說:“不是學校的問題,是我自己有私事走不開。”
江玉微微皺起眉頭:“許老師,你以後可是要做醫生的人,你這樣是不是太冷漠了?”
江凱趕緊把他姐姐朝後拉,然後自己笑著說:“許老師,你真的走不開嗎?”
“是的。”
“我能問問原因嗎?”
“我老師已經病的很嚴重了,我一天都不敢離開。”許菱雙淡淡道。
江凱跟江玉都是一愣,過了一會兒,兩姐弟商量了一下,江凱說:“我們知道了,那如果我們把病人送到這裡呢?”
“那就沒問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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