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今天是阮醫生坐診的時間,所以許菱雙一直陪著她忙前忙後,最後給一個骨折的小孩子上好夾板,倆人才算下班。

“走了,回辦公室。”阮醫生喝了一口熱水,招呼許菱雙一起回住院部。

回到骨科辦公室,就見秦遠坐在門口附近的椅子上。

“你什麼時候到的?等很久了嗎?”許菱雙高高興興的走過去。

“就等了一會兒。”秦遠說:“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吃水果。”

說著,他指了指角落裡放著的一大箱櫻桃。

許菱雙高興極了,忙過去看了一眼,道:“你去我櫃子裡麵拿飯盒,我把這些給大家分一分。”

這種都是土櫻桃,皮薄個頭小,口味酸甜,不怎麼經放,最好當天吃完。

許菱雙給科室的每個人都分了一點,又往護士站送了一些,剩下的約莫還有一大碗,夠她自己今天吃的分量。

分好櫻桃,許菱雙就拉著秦遠去食堂吃小炒。

大師傅都很喜歡她,見她帶著愛人過來吃飯,連小炒的分量都比彆人的多一些。

天氣晴好,許菱雙跟秦遠打了兩菜一湯,專門挑了食堂外麵的石頭桌子坐下,一邊曬太陽一邊吃飯。

“上午我被徐政委叫過去了。”秦遠說:“辛梅去他那裡告狀了,不過我又沒做錯什麼,所以徐政委隻是問了我幾個問題,就讓我回去了。”

“問了什麼問題?”許菱雙有點好奇。

“就是問我對這件事的看法,我當然是實話實說,覺得哪怕是看人情,都不能縱容這樣的事情發展下去。之後我就回去了,徐政委估計要想一想。你下午要被調查組的人問話了吧?”

“恩,我是當事人嘛,從送來醫院到他斷氣,我都在場。”許菱雙說:“你下午做什麼?”

“做飯,然後接你回家吃飯。”秦遠溫柔的看著她。

許菱雙眉眼一彎:“真好,我愛人這麼賢惠。”

下午,調查組將許菱雙叫了過去,同一時間,小竇也來醫院複診了。

等換過藥之後,他就被劉院長喊去了辦公室,給他看了病曆本、驗傷報告和那天的照片。

看完之後,劉院長做出了自己的建議,小竇卻低著頭不說話。

“你不願意?”

小竇說:“老陳到底剛剛才走,大家都是戰友,他又是老大哥,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去告他的家屬呢?那我成了什麼人了?”

劉院長笑了起來:“喲,你這個小同誌倒是挺善良的。不過你怎麼不問問你爹媽,同不同意你這麼善良啊?”

“啥意思?”小竇說:“劉院長,我咋聽不懂?”

“你爹媽雖然沒把你生成一個美男子,但你好歹五官端正,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可現在你這張爹媽給的臉被毀成這樣了,你以後怎麼見人?我聽說你們家就你一個兒子,你變成這樣了還怎麼找媳婦結婚生孩子?你就沒替自己的家裡人想想?”劉院長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竇其實挺難過的,他低著頭說:“我都不敢告訴家裡人,就怕他們知道了著急……我的臉變成這樣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怎麼辦?聽我的,拿著這些證據,去告辛梅故意傷人。你縱容惡人,惡人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可他們說我撞死了老陳。”

“上頭已經下來調查了,法醫也過來解剖過老陳的遺體了,之後會出一個詳儘的報告證明跟你無關。”劉院長說:“我還問過你們秦營長,他說會全力支持你去告狀。所以,現在就看你自己的態度了。”

“秦營長支持我去告狀?”小竇總算抬起頭來了。

“是的。”

“那我……我回去想想。”

“好,你回去想想吧,等法醫的報告出來後再去告也不遲。”劉院長把小竇送了出去。

辛梅帶著一群人在醫院門口鬨事的事情還是造成了不小的壞影響,報社那邊得到了風聲,也跑過來拍了照片要做采訪。

不過這會兒的報社是不敢亂寫東西的,所以他們把素材整理好了之後,先去問了領導的意見,得到同意後才去訪問沈主任。

沈主任在被調查組問話之後,建議他請假回家休息了。

沈主任請假的事情也讓院裡其他醫生感到憤怒,這樣一個兢兢業業的好醫生,被一群潑婦刁民鬨得班都上不了。

要是以後個個都這樣鬨,那大家乾脆不要上班了,讓醫院關門好了。

劉院長見影響了士氣,趕緊開了一個大會,表達了醫院的立場,並堅信正義一定會勝利。

最近,整個大院兒討論的就是這件事,連三歲小孩都能順嘴說上幾句。

“聽說辛梅去找徐政委要工作了,工廠不去,嫌辛苦,辛梅說要去機關坐辦公室,還要工資高的那種。”李桃一邊咬著嘎嘣脆的油桃,一邊說:“她胃口可真大,字都不認識還想坐辦公室,坐著乾啥?白養她嗎?聽說她還威脅徐政委,要是不給她一個坐辦公室的工作,她就去告小竇殺人。還說軍人殺死戰友是大事,京市都要管的。”

“京市才不會管呢,調查組不都調查清楚了嗎?跟小竇沒有任何關係,老陳是因病去世,死因是先天畸形的腦血管爆裂。”許菱雙也咬著一個嘎嘣脆的油桃,吃的津津有味。

走廊的桌子上還有半盆水靈靈的油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李桃說:“可是他們都說,要是老陳沒跟小竇撞在一起,也不會爆血管。”

“那老陳自己就不該去打籃球,小竇還被他撞成骨折了呢。”許菱雙說:“小竇不無辜嗎?”

“我是不懂這些的,不過許老師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李桃又說:“我隻要想到五哥馬上就可以回來了,我就特彆高興。對了,五哥給你寫信了嗎?”

許菱雙說:“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收到過。”

“我倒是收到他的信了,我哥也有。”李桃說:“五哥現在恢複的很好,之後隻等張老再過去給他做最後一次檢查,就能回家了。我明天就去打掃衛生,再把床單被子都洗洗曬曬,讓他回來可以住的舒服一點兒。”

“真是好姑娘。”許菱雙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將吃剩的桃核丟掉,埋頭繼續看書。

高考複習的進度在她的掌握之中,隻要孩子也在預產期附近出生,她就能在高考後坐完月子,九月份順利去上學。

秦遠和董清泉他們那次的大任務立了大功,表彰大會早就準備好了,隻等董清泉康複回來就會召開。

這一次,如無意外,董清泉應該是一等功,秦遠是二等功。

秦遠的獎章太多了,如果不是年紀實在太輕,年底就可以再升一級了。

好在秦遠對現狀還是很滿意的,再說他沒有家庭背景,如果真的年底就升副團,反而會有反效果,所以再等一等也挺好的。

李桃見許菱雙開始學習,她就不再說話了,隻安安靜靜在一旁吃油桃。

這是禮拜天的下午,所以許香萍跟李冰出去約會了,秦遠在屋子裡麵寫文件,許菱雙坐到外頭來看書。

大概看到下午三點多鐘,許菱雙合上書本站起來在院子裡活動身體,沒一會兒就聽到隔壁的小孩子興衝衝的回來喊道:“快去看熱鬨啊!有人在徐政委家門口上吊啦!”

李桃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兩眼放光:“許老師,我們也去看熱鬨呀!”

許菱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知道你要去,你等一下,我喝口水就去。”

許菱雙喝了水,秦遠也從書房出來了,他穿上薄外套,道:“我跟你們一起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還能是什麼事?這種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手法,一看就來自辛梅辛大姐啊!”許菱雙俏皮的看著秦遠,道:“跟你媽媽是不是有點兒像?”

秦遠說:“差不多,就是我媽沒她那麼混,她這個人,連徐政委都敢惹,膽子也太大了。”

鎖上院子門,三個人隨著跑出家門的人群走到了徐政委的家門外。

人圍的太多了,他們被堵在外麵,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見一群人哭喪的聲音,還有一個老年婦女跟唱歌似的哭喊道:“我的梅子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啊,我的梅子啊,誰來給你償命啊……”

這種像唱歌一樣的哭喪在鄉下是經常可以見到的,基本上隻有幾個音調,但是一般人還不會唱,得是那種中老年婦女才能唱的繪聲繪色。

許菱雙說:“你看,在哭梅子呢,我就說是辛梅吧。不過她真的死了嗎?上吊要是被發現的及時,還可以救一救的。”

前麵的人聽見許菱雙說話,回頭看了一眼,見是大院最美的那位美人醫生,那人就吼道:“醫生來啦,讓醫生進去看看呀!”

那麼密集的人群,聽見這句話居然也讓開了一條縫。

許菱雙硬著頭皮跟秦遠和李桃擠了進去,直接到了徐政委家的院子門口。

辛梅一動不動的橫躺在大鐵門的下方,她的身邊圍著她的那群家人,簡直恨不得叫個樂隊過來吹奏喪樂了。

徐政委跟他的愛人就站在院子裡麵,因為大鐵門被閂上的關係,所以外人倒是進不去。

不過徐政委麵色鐵青,他的愛人更是一臉害怕的抓著他的胳膊。

“小許,你來了?你快看看,這個人到底死了沒有。”徐政委說:“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們好好的跟他們講道理,這個辛梅居然掛了根繩子,就在這裡上吊了。”

大領導們的院子都非常寬敞,不但可以停車,還能種很多樹。

徐政委家有一棵大樹長得枝繁葉茂,枝丫高高的伸到鐵門外頭來了,辛梅就是在這裡上吊的。

許菱雙打算朝辛梅那邊走,可是兩個老太太忽然抱住她的腿不給她過去。

那個唱歌的老太太哭的更大聲了:“我的梅子啊,你死都死了,居然還有人要對你動手,我的梅子啊,世道沒有天理啊……”

許菱雙翻了個白眼,秦遠已經一手揪著一個老太太,丟到旁邊去了。

這裡都是軍隊的人,見秦遠動了手,其他一開始不敢動的人也跟了上去,幫著把辛梅的家人驅散開。

許菱雙蹲下去按住了辛梅的脈搏,然後她就更加無語了,這人做什麼不好,非要來這裡裝死,之後打算怎麼辦?真的用棺材抬走嗎?

許菱雙笑了笑,道:“脖子上的勒痕不重,應該是剛吊上去就救下來了,呼吸雖然很淺但脈搏還是正常的。我給她紮幾針,應該就沒事了。不過要是不放心,可以送去醫院再看看。”

說著,她從口袋裡摸出吳子華留給她的便攜版銀針包,眼看就要紮到辛梅的臉上,她卻大喊一聲滾到旁邊去了。

“詐屍了詐屍了!”蹲在最前麵的小孩子叫了起來。

徐政委氣的臉都變成豬肝色了,他這麼溫文爾雅的一個領導,這些日子生生被這些人氣出了高血壓。

徐政委大聲道:“秦遠!給我把這個人送到公安局去!我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秦遠笑著點點頭:“是。”

辛梅抱住大鐵門不放:“你們誰敢碰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那你撞啊,說這麼多廢話,你倒是撞啊。”許菱雙又翻了一個白眼。

秦遠懶得跟這種人囉嗦,一個手刀劈下去,辛梅就暈倒了。

他喊了周圍幾個戰士抬了個門板過來,大家一齊把辛梅和她的家人扭送到公安局去了。

徐政委這才敢打開院子大門,他愛人都快哭出來了,握住許菱雙的手就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真是嚇死我了。”

“辛梅怎麼突然來這裡上吊?”許菱雙問道。

徐政委說:“調查組那邊已經給出最終結果了,結果說明,手術過程沒有失誤,沈主任也不存在失職的問題,小竇更是沒有責任。所以,我拒絕了辛梅要求工作崗位的無理條件,並告訴她小竇會在醫院的支持下告她故意傷人。之後辛梅就急了,在我家院子裡大吵大鬨,我把她趕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小孩子在外頭喊,有人在我家的樹上上吊了。真是豈有此理!”

許菱雙說:“這個人真是太奇葩了,比我婆婆還奇葩。好在事情已經了結了,辛梅數次聚眾鬨事,加上故意傷人,那群人都會被關起來了。”

“就是可惜了老陳,他可真是個好同誌,沒想到居然娶了個這樣的媳婦兒。”徐政委說:“也苦了兩個孩子,孩子他媽要是去坐牢了,倆孩子怎麼辦啊?”

“交給福利院吧。”許菱雙說:“跟著那樣惡毒的媽,還不如去福利院,說不定還能學點兒倫理道德。”

看熱鬨的人漸漸散去,許菱雙也跟李桃回去繼續吃油桃了。

一個小時後,秦遠也回來了,說辛梅全家人都被關起來了,之後根據小竇的傷勢來判斷是否提出起訴。

許菱雙點點頭:“惡人有惡報,這才對嘛。”

沈主任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他看上去容光煥發,仿佛年輕了好幾歲,大家都說他是因禍得福了。

眼看董清泉就要回來了,許菱雙跟秦遠也特地請了假,打算到時候跟李桃他們一起去接火車。

可是沒等董清泉他們回來,秦遠就接到了家裡的電報,說梁杏子要再嫁,需要他這個兒子回去給她做主。

許菱雙拿著那張電報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還是不敢相信:“秦遠,這真的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嗎?你媽媽誒,誰那麼有勇氣居然要娶她?”

秦遠說:“隻能回去看看才知道真假了。”

“你彆慌啊,等我收拾兩件衣服,我跟你一起去。”許菱雙壞笑道:“這種好戲,你怎麼能錯過我?”

“好好好,帶你一起去。”秦遠捏了捏許菱雙的小臉,道:“你坐著吧,我進去給你收拾衣服。”

他們隨便收拾了一個短途出行的行李,給許香萍留了個紙條,就開車回去了。

因為是為著梁杏子的事情回來的,所以秦遠直接把車開去了小廟村,停在了梁家的門外。

這會兒大家還在地裡掙工分,秦遠有些著急,便帶著許菱雙去地頭找人。

“小遠回來啦!”梁母頭一個看見了高大的秦遠,趕緊喊了起來。

“外婆。”秦遠走過去看了看,道:“我媽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乾活?”

梁家大弟奚落道:“你媽?你媽可出息了!我們要種地,你媽隻要給生產隊放牛就行了!多輕鬆的活計啊,旁人可是想都想不來的!”

秦遠跟許菱雙對視一眼,問道:“這麼好的差事,怎麼會落在我媽的身上?”

“問她的相好啊,她相好可了不起了,是咱們公社的會計呢!”梁家大弟冷笑道。

秦遠一愣:“媽真的有對象了?”

梁母有些訕訕的說道:“是啊,就是前陣子才在一起的,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月了。他們倆吧,處了一段時間了,還給你媽買了很多東西,新衣服新鞋子什麼的,又讓她去放牛。你媽前兩天回來就說,要跟古會計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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