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城,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但在京城,卻不對。”宋案道,“官場不比戰場——這裡沒有我要殺的敵人,隻有我要效忠的君王。”
翟臨似是被這句話觸動了一下,而後生硬轉身,“隨你吧——反正我今日來是向你辭行的。”
“你要回守城了?”
“是。”翟臨還在嘴硬,“我翟臨此生,都學不會低頭二字。我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在這官場之上與人蠅營狗苟。”
“……”
“我走了。”翟臨說完這一句便徑直走了。
他說他學不會低頭,隻不過是他想要效忠的人,不需要他低頭,更不需要他而已。
……
看賢王將皇上接出皇宮,帶他去了那一日南城的弄梅彆院,林明霽一路跟來,見二人走進門中,隻覺心中躁鬱不安。
賢王這般,是急於拉著年輕的天子耽於聲色嗎。
就在林明霽立在彆院外時,牆上一片折扇狀的牖中,隱隱綽綽走來一道人影。林明霽後退一步,定睛一看,出來的竟是那位花楹姑娘。隻她不是在與皇上私會嗎,又為何會出現在院子裡。
林明霽看著她自一片樹影中走了過去,而皇上與賢王卻都是不知所蹤。
不是與她私會?
那是和誰?
林明霽仰頭看去,院子裡蔥蘢樹蔭,伸出到院子外來了。林明霽伸手覆住牆壁,輕巧一躍,在樹葉的颯颯聲響中上了房中的屋脊。這一下他看的更清楚了,那位花楹姑娘從院子裡走過後回了房間,隻她的房間門窗皆大開,林明霽看她一人扶桌坐下,手中拿著方才曬在院子裡的一條絲帕。
她確實不是與皇上在一起。
林明霽武藝傍身,入朝之後卻很少顯露,旁人隻道他文采卓絕,卻不知他武藝更是高強。眼看著他才屋脊上行走,腳步輕巧踏過瓦片,而後俯身下去,揭開了腳下的一片青瓦。
這間房裡光線就要暗淡不少,似是故意為了避諱人了,窗戶上還掛著件衣服擋光。因為是下午時分,陽光刺眼,林明霽才望進去時什麼都看不清,等到眼睛適應了昏暗,他才看清翻滾起伏的床帳。
床榻上半掛垂地的衣服,正是樓西朧所穿。
……
翟臨已經走到了城門口。
他隻身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雙手緊握成拳。
他不想走。
可心中傲氣,又讓他不願意在留書一封,負氣離開了這麼久後,低頭去回到他的身邊。
緊攥的雙拳顫抖著,邁出一步後,他的腳步又停滯住。
“翟家曆代都是效忠天子的忠烈。”
“天子若能看到你的忠心,自然會重用你。”
“是你太任性妄為,難堪大任。”
翟將軍在他躲回邊陲時勸說他的話,忽然在腦海中回響。與今日宋案的那一句‘這裡沒有我要殺的敵人,隻有我要效忠的君王’混在一起。
他在同樓西朧置氣,他在盼樓西朧能公允對他,可他若不將頭低下去,他連天子眼角的一絲餘光也難以奢望。
收回腳步,翟臨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他到了京城府衙外,擂擊鼓槌,等到府衙中的官員在衙役的簇擁下走出門來,翟臨忽然鬆手丟掉鼓槌,長舒一口氣道,“我乃三等侍衛翟臨,當初擅離職守,如今前來領罰。”他並出雙手遞出去,想起自己為引他關注離開京城,卻又因被他徹底遺忘和冷落的這兜兜轉轉的半年,覺得有些卑微的可笑。可早在樓西朧救他於為難時,親手為他的墨竹劍鑄造劍鞘時,他就逃不了了。
衙役詫異互望,無人上前。
“把我抓起來吧,我願聽候皇上發落。”
年少傲氣,到最後仍是不敵芬芳心動。
……
“咚——咚——”
一枚銀鈴從帳中落地,滾出去幾尺後,仍嗡鳴震顫不休。鈴身上係著一道紅繩,似是牽著這枚鈴鐺,怕它陷落到哪個拿不出的地方。
伏身在屋脊上的林明霽看著這枚荔枝大小的鈴鐺,牽出一行水漬後停下。濕透紅繩,蜿蜒黏在地麵上。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很順?果然一寫這種劇情我就很順很絲滑【顫抖點煙
小劇場:
渣讀者:你能日更嗎?
渣作者:你能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