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鶴有點尷尬,清了清嗓子說:“你如果有什麼困難自然可以隱去自己的秘密,但是至少得讓我們知道你是什麼人吧。”
那少年便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剛剛對著喬單還冷冰冰的一副拽樣子,對著齊墨鶴雖然也是一副冷表情,眼神卻要生動多了,此時他眼睛裡就滿滿寫著委屈,他低聲說:“我真的記不起來了,不是不想告訴你。”
喬單說:“那這樣,我們就如實把你的情況稟報上去,讓先生們決定你的去留。”他對齊墨鶴說,“明世,這次你可得聽我的,你跟他素不相識,救他一命已經是你心好,多的無需再做,再說了如果此人真的失去了記憶,想必也有人正在尋他,我們這也是在幫他。”
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齊墨鶴很難反駁,點頭道:“你說得是。”
喬單說:“既是如此,我這就去跟清懷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派了人來交接一下這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說著,他對林茂道,“二茂,你先跟著明世回去休息,這裡我會處理。”
齊墨鶴說:“你帶二茂回去吧,順便通知清懷找人過來,這裡總也要有個人看著。”
喬單狐疑地看了齊墨鶴一眼,齊墨鶴說:“你放心,他身體還沒好,不會做什麼的。”得了齊墨鶴的再三保證,又估量了一下在學堂行凶的危險性,喬單才帶著林茂先走了,他說,“我把二茂送回去就帶清懷他們過來,你等著。”說完,便匆匆拉了林茂走了。林茂臨走還要揮著手說:“黑鳥,黑鳥,你要記得我們舊人,不能始亂終棄哦。”
齊墨鶴:“……”到底這孩子最近複習功課的時候都看了些什麼!!!
兩人走後,屋子裡再度安靜下來,齊墨鶴倒是不擔心那冷麵少年會對他做什麼。雖然他跟朱磊有著一樣的容貌,卻要比朱磊簡單好懂多了。雖然努力維持著冷麵冷口的樣子,但是一不留神就還會流露出少年人的心思模樣來,比方說現在,他低著頭不說話,但是滿臉都是委屈。齊墨鶴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何況喬單說的確實是正理,要不是如今是太平盛世,隨隨便便把一個受傷昏倒的人帶進學堂都搞不好會惹出麻煩來。
齊墨鶴坐到一旁,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到自己剛才繳械收了的那把匕首,便拿起來看了一眼。那匕首看著不過是尋常物事,短短小小的一把,極易隱藏,難怪他之前都沒發現。
“你要把我交出去嗎?”那少年突然開口問道。
齊墨鶴愣了一下,才發現少年抬起頭來,眼圈有點紅地看著他。齊墨鶴發現自己對於這種小動物受傷一般既警戒又委屈的表情真的沒轍,在心裡歎了口氣道:“剛才無雙說的你也聽到了。你不知怎麼闖入了迷蹤林受了傷,身上沒有任何證明又丟失了記憶,這是最好的安排,你難道不想找回自己的家人?”
誰想到那少年竟然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沒有家人!也沒有人在找我。”
齊墨鶴皺起眉頭說:“你不是說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怎麼這會又……”
“我的確什麼也不記得了,但是感覺還有。”那少年說,“感覺、知識、常識,我懂煉器,但我應該不是煉器師,你提到家人,我內心也沒有任何感覺,所以我應該沒有家人,並沒有……”他頓了頓,“並沒有什麼人在等我回去。”
齊墨鶴說:“也許你隻是不記得了,失去記憶的同時,感覺也就沒有了依賴的基礎,也許正有人在苦苦地找尋你呢?”
少年搖搖頭:“你不想收留我就不要找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齊墨鶴奇道:“怎麼,你想我收留你?我以為你還挺討厭我的,剛才還對我揮刀弄劍呢。”
少年頓時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道:“沒有。”他說,“我沒有……討厭你,我隻是……”
話說到這裡,卻被打斷了,喬單回來的速度很快,顯然是不放心齊墨鶴一個人待著。這次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學堂隨衛和一名高大的男布生,他說:“雷州師兄,這就是了。”
雷州和水靈的名字在這學堂哪裡都是如雷貫耳,齊墨鶴聞言趕緊起身行禮,雷州爽快地一擺手說:“陸師弟不必多禮。”他大步跨前,而後站在床沿前幾寸端詳了那少年一番道,“水靈剛才也跟我提起過你,既然受了傷,你就先在這兒歇著,一概事情都等明天你養足了精神再說。你也不必太過緊張,我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身為學堂值守,事情還是得按規矩來辦,不論是你還是彆人哪怕是十三城來人都是一樣的,再者也是為的保障你的安全起見,畢竟不知道你是如何受的傷,今晚我和兩名師弟會在外頭陪著你,要是哪裡讓你心裡不痛快了,我先向你說聲抱歉,等改日事情都弄清楚了,我再上門致歉。”
齊墨鶴聽了不由感慨雷州水靈果然是這學堂的出色人物,水靈醫術無雙落落大方,雷州則是粗中有細行事周全,這一番話換成誰聽了都很難開口辯駁,果然那少年聽了也沒法發作。他最後看了齊墨鶴一眼,便躺下身,似是賭氣一般捂了被子側身向裡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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