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單跟齊墨鶴兩人一起回了外堂,齊墨鶴到了宿舍門口正要跟喬單告彆,卻發現喬單站著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試探著問:“你……要不要進去坐一會?”
喬單說:“我其實挺忙的,不過好呀。”
齊墨鶴:“……”
喬單比他還早的進了房,齊墨鶴隻好也跟上去。林茂比他們先回來,這會正坐在小凳子上看書,見到齊墨鶴回來,登時跳下地來,飛快地撲了上來。齊墨鶴趕緊伸手接住他:“慢點跑。”他問林茂,“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林茂說:“複習功課……”說著卻打了個哈欠,頓時便有些理不直氣不壯了,低下頭磨蹭了半天才說,“我……我想等你回來一起睡嘛。”
齊墨鶴突然就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喬單坐在他宿舍的桌邊狀似無事地喝著茶,林茂困得要命還是不肯睡,說穿了都是怕他走吧。齊墨鶴歎息了一聲,說:“你們放心,我不走。”
“真的?”林茂馬上仰起臉來,興奮地說,“真的不走嗎,不騙我?”
齊墨鶴想了想說:“至少今晚是不會走的。”
“啊?”林茂一下子又沮喪了,他說,“那以後……以後還是要走嗎?”
喬單看向齊墨鶴說:“明世,我說過你不願意的話我就不問,可是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這麼著急要走?明明之前還好好的,莫非是因為剛才撞見的那人?”喬單很敏銳,兩相一對照自然發現了齊墨鶴行為變化的原因。
林茂說:“啊?哪個人?”
喬單說:“就是剛才我們三個一起出去撞見的那個男的。”
林茂說:“那位師兄?他挺好的呀,他幫了我還說以後有事都可以去找他呢!”他頓了頓,爽快地說,“不過黑鳥不喜歡他的話,那我也決定不喜歡他!”
齊墨鶴被這兩個傻傻的朋友所感動,心裡也開始升騰起希望,現在回過頭去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刹的驚嚇已經過去,又或者是因為碰到了那個長相酷似朱磊卻性情完全不同的少年的緣故,此時他越想那男人就越覺得自己說不定隻是弄錯了。朱磊這時應該是穩坐著人上人的位置,怎麼可能出現在這朱明學堂裡,又怎麼可能換了容貌身份呢?
齊墨鶴悄悄鬆了口氣,說:“我不是討厭那個人,隻是……他有點像我的一個仇家。”
“仇家?”喬單驚訝道,“你……就你這脾氣還能有仇家?”
齊墨鶴苦笑,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此事說來話長。”他想了想,把自己前世的經曆換了種說法講給喬單他們聽。齊墨鶴說:“我是個孤兒,父母雙亡……”齊墨鶴想,陸無鴉的身世不論有沒有對學堂裡的人透漏,至少這一點是無可懷疑的,也是拜兩人相似的命運軌跡所賜,並不善於扯謊的他說這些事也不容易露出馬腳。
齊墨鶴說:“過去,我也曾經有過一個美滿的家庭,但是我爹以前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後來仇人找上門來報仇,我爹死了,我娘也因為受了驚嚇一病不起,不久後撒手人寰。”齊墨鶴頓了頓,將自己兄長和小妹的部分省略了道,“我家破人亡,流落在外,但是那個人卻不想放過我……”
喬單低聲道:“他想斬草除根?”
“嗯。”齊墨鶴說,“我曾經被他抓住過,後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雖然是以死亡為代價來換取,“剛才那個人,讓我覺得有點像他。”
“像你那個仇人?”喬單驚道。
齊墨鶴點點頭。
“難怪你要走了。”喬單說,麵上的神情頓時顯得警戒起來,他說,“明世,你確定那個人和你的仇人很像嗎,你大概有幾成把握?”喬單說:“我倒不是懷疑你,隻不過聽你所言,你父母過世的時候想必你年紀應該不大,有沒有可能記錯了?”
齊墨鶴搖搖頭:“我的記憶應該沒有問題,但剛才那人的麵孔和我的仇家其實不同,我隻是覺得他的神情舉止和那人都十分相似。”
喬單仔細想了想說:“臉是可以用易容術改變的,倒是行為反而沒那麼容易變,如果你真的覺得他的言行舉止像那個人的話,那確實很危險。”
林茂嚇得捂住嘴巴,小小聲地問:“所以那個人是壞人嗎?他、他想欺負黑鳥?”
齊墨鶴摸了摸林茂的腦袋說:“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害怕。”
這下小家夥生氣了,一把拉開齊墨鶴的手說:“怎麼跟我沒關係了,我們不是兄弟嗎?不是都說好兄弟要同患難共進退的嗎?!”
喬單說:“二茂說得對。明世,我覺得這事得分兩方麵來看,第一你儘量不要太緊張,令尊去世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人未必還記得你這麼個人,如果我們碰到的真是他,他也發現你了,想必一早就已經動手,絕不會拖到現在你下了山又回來都毫無動靜。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他對林茂的注意力似乎還比你多點,所以很可能並沒有發現你。”
齊墨鶴點點頭。他也知道這個理,但是或許真的是被朱磊嚇怕了,他對自己關於那個人的判斷已經一點信心都沒了。喬單說:“第二,換一個角度,我們做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已經發現你了,那麼為什麼他還沒有動手?”
“因為……”
“因為朱明學堂裡有許多的靈修和煉器師,他不敢貿然出手。也就是說,你在這座學堂裡其實是安全的,獨自出門反而危險。”喬單下了結論。
齊墨鶴一驚,因為他知道喬單說的是對的。他早該想到這一點。那人當年逼得他爹身敗名裂暴斃而亡自己卻未曾沾染太多血跡,更何況是如今,如果不出意外,他定然已經是嘯風城城主,哪裡會自己落場來動手殺人呢?他今晚莽莽撞撞地跑下山去才是真的找死,真是幸好!想到此,齊墨鶴不由驚出了一頭的冷汗。
喬單看他表情便知道齊墨鶴自己也想通了,於是道:“所以我的意見是這幾日你就跟往日一樣過,但是儘量避免獨處和去學堂裡那些比較偏僻的地方,我哥在學堂裡的人脈比我廣多了,剛剛那人看著麵生得很,想必是新來的外人,我讓他幫我打聽一下那人的身份,這樣我們也好有所準備。”
齊墨鶴站起身來抱拳行禮:“那就有勞無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