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1 / 2)

顧誠身負重傷, 地宮裡被顧魏背出來,中間醒了一次,交待了幾句話, 何不憶滿口答應, 這才放心的暈了過去。

這一暈就昏睡了三天兩夜。

醒來的時候, 屋內很安靜,一抬眼就看到葉善坐在對麵繡衣裳。他一時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一會又覺得自己渾身疼得受不住, 他就想起來他第一世大戰梁軍時遭了暗算,那時也是這般感覺整個人都不行了。他盯著葉善亂七八糟的想,難怪我這麼喜歡她, 原來我這麼早以前就認識她了啊。一會又迷迷糊糊認出他自己的房間,他回了家,大家都告訴他,他母親給他辦了場冥婚,他現在已經是有妻子的人了。他覺得他娘真是胡鬨, 他死了,害了人家姑娘一生。他僥幸活了, 他也不可能和沒有感情的女子過一生,害得是他們倆個。

隨即,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啊, 是善善呐。是我喜歡的善善啊。

他開心的笑了起來。

真好啊。

房門開了又合上, 有人驚喜叫出了聲, “呀!少爺醒了,少爺醒過來了!善善,你看少爺醒了!”

葉善當然知道他醒了,她早就看到他醒了, 就是懶得管他。畫屏開心的叫了起來,她又不得不起身,裝模做樣,麵帶笑容:“是的呢!”

畫屏歡快的跑了出去:“我去叫大夫。”

顧誠被畫屏吵得徹底清醒了過來,想說話,口乾舌燥的難以成調。他渴得不行,艱難道:“水。”

葉善歪了歪頭。

顧誠看著她:“善善,水。”

葉善牽起嘴角,不動。

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大夫先一步跨了進來,他的藥箱都在屋內,不一會顧老太太,侯夫人等等都進來了,屋內頓時擠的滿滿堂堂。

葉善站在人後,看著這副喜極而泣的場景,心想,如果我也受了傷,她們會這樣子嗎?

她不知道。因此她又拿起針線繼續繡衣裳。

她的靜和屋內的忙亂像是割裂的一幅畫,如果這些忙亂的人能靜下心來,仔細觀察這詭異的場景,大概會頭皮一涼,毛骨悚然吧。

顧老太太就在這混亂中,忽然看向了葉善,本就是隨意一瞥,見她安靜的坐在角落繡衣裳,這本也沒什麼,可是當她的目光停留了那麼兩息,葉善忽然抬頭。

那一瞬間,老太太隻覺得心臟都停了。

也就那麼一小會,快得像是她的錯覺。

葉善已臉上堆滿了笑容,輕輕放下衣裳,朝她走了過來,乖巧道:“奶奶,有事嗎?”

顧老太太定定看著她。

葉善扯了扯她的袖子,嘴角慢慢拉下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奶奶,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顧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沒事,年紀大了,容易眼花。”

葉善順勢扶住她,“那我陪奶奶休息去吧。”

葉善會在顧誠的房間,是因為顧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她,這本是會叫人想多的。

太子說:“赤王將善善姐綁了當人質,千鈞一發之際,善善姐自行掙脫,表哥一定是受了極大驚嚇,才神魂難安。”

何不憶說:“我們在地下宮殿時,幾次走失,密道漆黑,顧誠就會不斷的叫善善,善善,所以……喏。”

太子說:“如果表哥是因為善善姐神魂難安,不如讓善善姐在屋裡陪著,也許就好了。”

何不憶說:“我覺得太子說的有理,總不能一直讓他睡不踏實。要是顧誠叫一聲,葉姑娘應一聲,也許就好了。”

二人說完後,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懂了“表哥/好友有違人倫的秘密”。

大夫說:“或許可以一試。顧大人一直不能得到徹底休息,對他的恢複極為不利。”

後來侯夫人請來葉善,顧誠再叫她,她答應了一聲。來回答應了三聲。顧誠就再沒亂揮亂抓說胡話,徹底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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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太太握著葉善的手,二人先回了老太太的房間。

葉善說:“奶奶,我給你捶捶腿吧。”

老太太放平了腿,“那好呀。”

葉善側身坐下,力度適中,手法精巧。

舒服是真的很舒服,也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學會的,因為看似簡單的吹捏,其實對穴位力道的掌控要極為精準。很多宮裡伺候了幾十年的老師傅都不見得有這手藝。

老太太說:“我記得以前問過你,你父母是誰,老家哪裡。你說你不知道。”

葉善:“不知道。”

老太太:“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葉善仰頭:“奶奶當我的父母好不好?奶奶的家當我的家好不好?”

老太太頓了頓一時沒有回答。

葉善麵帶微笑,片刻後,略顯失望的低下頭,更用心的捶腿。

老太太:“善善?”

葉善抬頭:“嗯?”

老太太發現,她的笑容跟之前低下頭時一模一樣,不增不減,像是戴了一副麵具。老太太呼吸一窒。很多事情,當你不去關注的時候,一切如常。一旦留心了,很多小細節就會接連冒出,而後串聯到一起,無端讓人頭皮發麻。

然而人非冷血之物,並不是一切都能靠理智判斷,就像老太太現在拉住葉善的手,就會覺得這手又小又軟而且暖暖的,又用力回握了自己。

她用甜甜的聲音問:“奶奶,你怎麼啦?”

老太太說:“從來沒問過你,你為什麼對奶奶這麼好呢?”

葉善:“因為你是奶奶啊。”

老太太:“?”

葉善:“因為我喜歡奶奶啊。”

老太太:“那你也喜歡你嬸嬸嗎?”

葉善:“喜歡的呢,非常喜歡。”

老太太:“所以你才會不顧危險,折返密道,幫你嬸嬸找回狐裘披風?”

葉善:“我不許彆人搶走奶奶和嬸嬸的東西。”

老太太不知心裡是何感受,又拍了拍她的手:“乖。”

而後,她過了好一會,才艱難的問出了她從開始就想問,而一直沒好意思問的問題:“那你為什麼想做我們的家人?是……是因為顧誠嗎?”

葉善爭著一雙不解的眼。

老太太意識到不對,索性直接問出來,“你喜歡顧誠嗎?”

葉善的表情有一瞬間比不好了起來,不過她很會收拾情緒,又麵上堆笑,溫溫柔柔道:“奶奶希望我喜歡他嗎?”

顧老太太察人入微,雖然葉善像一團謎。很多地方都讓她不解。但她可以確信,善善對她的依戀信任是發自內心的。而她也可以肯定,她對顧誠沒有男女之情。

“時候不早了,你也去隔間休息吧。”老太太摸了摸她的頭。

最近因為顧誠的緣故,葉善住在顧府老太太的院子。原本她和畫屏一起在守夜,後來畫屏出去了下,才暫時剩她一個在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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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整整睡了兩天三夜,醒來後,就有些睡不著了,但他實在受了很嚴重的傷,脊椎都有損傷,為了儘快恢複,隻能聽大夫的話,一動不動。

窗外寒風呼嘯,他寂寞的想,要是成親了就好了,就能有個人不分白晝的陪著自己,說說話了。

他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是有幾分失落的,因為在他腦子不受控製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時候,他心裡已經認定善善是他的妻了。虛幻和現實的差距讓他備受打擊。不過他很快又相通,恢複鬥誌昂揚。

也沒有什麼不好,不是前一世。說明他的腿還是好好的,他有一副好身體,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的家人。

他不懊悔過往,隻看重現在,描繪未來。

窗戶“哢嚓”一聲輕響。

顧誠似有所感,朝那邊看去。隻見一道輕巧的人影落了進來。

潑猴兒還在屋內,今晚他守夜。四隻眼睛一起看向她。

潑猴兒一時糾結了起來,他作為一個內應,不知該表現的吃驚還是吃驚?好吧,他現在已經很吃驚了。

顧誠又驚又喜,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善善。”

潑猴兒謹記大夫的叮囑,撲過去,“少爺,您不能起來。”

顧誠聽不見,眼睛一直追著葉善動。

潑猴兒:“少爺,老太太和夫人讓我看著您呢,您快躺下。”

葉善腳步一頓,看過來:“躺下。”

這話就像是仙人的術法,顧誠當即躺下。

顧誠滿臉寫著高興:“善善,你來看我啦?”

葉善將落在他屋裡的衣裳抱在懷裡,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就這麼走了。

顧誠:“善善……”

貼了個冷臉的顧誠訕訕的閉了嘴,然後他看到了杵在屋裡的潑猴兒,他想,善善是不想讓我知道她為了知道我的情況安插了潑猴兒在我的屋裡才故意裝作冷漠還要假裝不認識潑猴兒。他的心理活動委實複雜。卻又自己給自己整忘了,潑猴兒分明是他自己安排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