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見胡靈予問:“沒事吧?”
淡淡收回視線,路祈站起來,拍拍身上土:“打不過就揚沙子,揚完了就喊老師,流程還挺緊密。”
“人獸大戰,勇氣還挺可嘉。”胡靈予說。
路祈莞爾:“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胡靈予:“不然呢,等你倆兩敗俱傷,都奄奄一息,再讓巡考救援發現?”
“你都出手幫我了,哪有兩敗俱傷的道理,”路祈一本正經,“肯定是我贏他輸。”
胡靈予不聽他扯淡:“為什麼不獸化?”
“獸化狀態情緒容易失控,”路祈聳肩,“我怕下手沒分寸。”
“你剛才沒獸化,也沒什麼分寸。”
“有嗎?”
“你差點勒死他。”
“明明是他把我頂翻了。”
“……”
金雕從混沌天幕裡,俯衝而下,中斷了一狐一鹿的戰後複盤。
“你們吹的口哨?”金雕落地,結束獸化,一位中年男教師,眉宇間有淩雲之氣。
“對,”胡靈予直截了當,“有人偽裝老師,攻擊我們。”
“偽裝老師?”金雕愕然。
“科屬是岩羊,”路祈接口,“他說他是隨機抽查的老師。”
金雕神情凝重起來:“考務組沒有科屬是岩羊的老師,你們確定嗎?”
“老師我們確定,”胡靈予說,“他是獸化之後攻擊我們的,我倆都看見了。後來聽見我吹口哨,他就跑了,”抬手一指,“往這個方向。”
“好的,你們有沒有受傷,還能不能繼續考試?”
“可以。”
“那行,這件事情交給老師處理,”金雕溫和道,“你們兩個不要受影響,繼續考試。”
說完便用隱形通訊設備和馮燎原聯絡,將情況簡要彙報。
馮主任在通訊那端說了什麼,路祈和胡靈予無從知曉,隻是看見金雕老師神情變了又變,複雜而微妙。
結束通訊,金雕又叮囑一遍他們彆受乾擾,專心考試,而後重新獸化,低空飛去岩羊離開的方向。
胡靈予一直目送金雕消失在茫茫黃沙。
他真心希望鄧海文在這裡就被抓住,如果後者已經和“涅”有關,那麼越早暴露,犯罪集團也就越早進入獸控局視線。
隻是鄧海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要攻擊學生?從其嫻熟的“台詞”和手臂的傷來看,自己和路祈肯定不是被襲擊的第一撥。
岩羊已經跑了,再多為什麼也沒人回答。
可是梅花鹿還在這裡。
“乾嗎這麼看我?”路祈很想攬住小狐狸肩膀,裝什麼都沒發生,說一聲走,咱們繼續考試,但小狐狸好像不這麼想。
胡靈予:“怎麼看你了?”
路祈:“像看犯罪嫌疑人。”
……該說有自知之明嗎。
“我都和你說了,他不是老師,”胡靈予很在意,“你為什麼還要和他打?”
路祈扯扯嘴角:“我就是想看看,他敢這麼闖進考場,這麼肆意挑釁,到底有多能耐。”
胡靈予:“挑釁一頭鹿一隻狐狸也不用多少能耐。”
路祈:“他未必知道我倆的科屬,正常來說,在這片考場裡遇見兩個強勢科屬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
是的,胡靈予想起來了,他們在和岩羊正式麵對麵之前,就結束了獸化,岩羊隻見過他們的人形:“不過他能闖進來,說不定也把考生的資料都摸熟了。”
“無所謂了,”路祈輕笑,“反正打過了,也就那樣。”
梅花鹿的眼裡一片輕蔑淡漠,可胡靈予卻好像看見一團火,一團壓抑在黑暗深處的火,隨時準備熊熊燃起,焚毀一切。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胡靈予試圖將腦中一條條碎片化的線索拚湊,厘清,捋順邏輯。
首先,路祈應該不認識鄧文海,因為在雙方打照麵時,他一眼認出鄧文海,下一個反應就是看路祈,而路祈正在觀察對方,帶著謹慎上下打量。這是對可疑陌生人的標準反應。
但是當自己說完對方不是老師,當鄧文海一言不合就獸化攻擊,路祈的表現開始變得微妙。麵對極其不科學的羊科戰鬥力,他浮誇的“不可置信”都是裝的,恰恰說明,他對此並不意外。
不認識岩羊,但卻對岩羊的超級戰鬥力不意外?這個邏輯鏈缺環節。
胡靈予驀地抬眼。是自己,自己告訴了路祈“岩羊不是老師”。
一個不是老師的獸化者闖入考場,還攔截學生,路祈很可能由此猜到了什麼,對岩羊的身份有了預期,所以當岩羊展現出非正常的身體素質,他才不再意外。
這是目前能捋出的最合理的推論,但如果推論成立,那就必然還有一個前提。
胡靈予緩緩看向梅花鹿。
對於“涅”,或者至少與之相關的一些東西,路祈是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