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溫度適宜,布置溫馨,讓寶寶睡得安心,聽見外界輕微的動靜後,他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在南寶身旁靜靜躺了會,許意突然想到,自己剛才洗過的衣服還吊在在儲物架上,一個激靈坐起來。
她洗過澡後儼然把自己洗的衣服給忘了。
套房裡除了主臥自帶的浴室,還有一間大浴室,她用過後,現在是顧深遠在用。
看著緊閉的浴門,許意難免覺得頭疼。
顧深遠隻要不是瞎子肯定看到她換洗下來的衣物。
許意走過去,輕輕敲了兩下門,直接喊他名字:“顧深遠。”
裡麵水聲較大,似乎沒聽見。
等第二次敲門後,才隱隱約約傳來:“怎麼了?”
“你好了嗎。”
“還沒,有事?”
“我剛剛洗了衣服……”許意猶豫了下,“還沒來得及烘乾,你能不能快點洗。”
浴室裡麵,沒再傳來回應。
半個小時過去了。
就在許意懷疑這個狗男人是不是掉浴缸裡的下水道時,門開了。
出來的顧深遠,身上披著薄款浴袍,手裡拿著一堆衣物。
細看一番,他拿的並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許意的……
“你……?”許意瞠目,“你乾嘛?”
“不是你讓我把你衣服快點烘乾的嗎?”
“你聽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咬唇,“我隻是催你快點出來,不然濕衣服爛在那裡容易變樣。”
“不會變樣,我幫你烘乾了。”
許意看著被烘乾的衣物,實在無話可說,從他手裡接了過來,咬牙切齒道:“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彆忘了內-衣。”
顧深遠一本正經,鄭重其事地把遺留的內-衣遞給許意。
內-衣兩條吊帶,有一段纏在他的手上,因此沒有第一時間鬆掉。
他耐著性子解開後,重新置於她掌心,整個過程如同老司機上高速,麵不改色,心跳平穩。
倒是許意,腦子裡不由得想到這個男人很久以前猴急的時候,一開始床事不熟練,幫她解了好久的扣子也沒解開,還是她自己主動坐起來,把扣子解開後,遲疑又羞澀地主動抱住他貼上去。
現在想來,主動的事情不論感情還是這方麵,都廉價得讓男人不屑一顧。
看出許意麵色的異樣,顧深遠問:“是不是生氣了?”
他問她的語氣不僅小心,每個字都隱藏著百依百順和溫柔嗬護。
許意說:“我不喜歡彆人動我的東西。”
“抱歉,是我聽錯了。”
“那你也不該……幫我烘衣服吧。”
換下來的整套衣服除了裙子還有隱私的內-衣褲,未經允許幫她烘乾說到底還是有些觸碰隱私了。
顧深遠認錯認得果斷,“下次不會了。”
她和陳庭川分手了,這就導致顧深遠產生一種若有若無的潛意識,好像他們關係恢複如初。
而他現在所做的,是彌補之前所欠缺的關心。
他以前什麼事都沒為她做過,家裡大大小小都是她負責,甚至顧宅那邊也由許意操心。
現在突然冒出來的關心,許意並不會被他所感動,捏了捏半乾的衣服,自己去陽台上晾起,回來後經過他身邊,突然被男人拉住手腕。
許意抬眸,略顯疑惑:“乾嘛?“
“給我個機會,可以嗎?”
“什麼機會。”
“不要故意躲著我就好。”
“躲不躲都一樣。”許意聳肩,“難不成你指望我現在憑著全新的記憶再去喜歡你一次嗎?”
憑什麼?喜歡還是激情?
他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輕易讓她喜歡。
“沒事,給個機會就好。”顧深遠唇際勾起淺笑,“我們既然之前相愛過,重歸於好隻是時間的問題。”
“你剛才照鏡子的時候沒覺得害怕嗎?”
“為什麼害怕。”
“臉沒了。”
“……”
許意不知道這人怎麼有臉說之前相愛這種話,他是和許映畫一樣仗著她不記得所以各種胡編亂造嗎。
她更不相信在她離開過後顧深遠發現自己喜歡她了,直男慢半拍或者失去才懂得珍惜之類的解釋在她這裡索然無味又無趣,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他現在纏著她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許意揉了揉眉心,懶洋洋道:“我沒時間聽你東拉西扯的,吹牛不打草稿,我去睡覺了,彆煩我。”
“晚安。”
回給顧深遠的是無情的關門聲。
她和寶寶睡一個房間。
而他今天晚上注定獨守空房。
不過,她剛才說她要去睡覺,貌似沒標明房間禁止他進去。
顧深遠沒回房間,而是在母子兩房間外的沙發上,度過一個沒有香煙沒有女人沒有小孩陪伴的夜晚。
直到淩晨,他卷起枕頭,不動聲色擰開房門。
早上七點,許意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腰上有些沉重。
以為是南寶抱著她,所以沒敢翻身,轉念一想,小孩子的手沒這麼長,她下意識摸了下,觸碰到男人溫熱的手背後,整個人懵了。
顧、深、遠。
三個名字被她咬牙切齒地默念一遍後,她忍無可忍,直接起身。
顧深遠似乎沒有睡著,她起身後,他很快注意到,準備開口解釋,許意的腳已經直挺挺地往他胸口上踹去。
——好一個無影腳。
他沒給麵子,在腳印在胸口之前,抬手拿捏住許意的腳腕。
可能大腦輕微一熱,他捏腳腕就捏腳腕了,突然鬼使神差地往後一提——這就導致許意重心不穩,直直地往後仰去。
“抱歉……”顧深遠低聲道一句歉,俯下了身,靜靜地端詳她一會,“你這次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許意氣結。
她頭一次見到知道她生氣還繼續攥著她腳腕沒鬆開的男人。
半分鐘後,顧深遠被攆出至門口。
看了眼手腕上被抓出的幾道紅印子可以判定,許意這次氣得不輕。
氣他無緣無故來她房間打擾。
他在房間裡呆了沒多久,一個多小時,僅僅是聽著女人和小孩安穩均勻的呼吸,心情被一種奇妙的感覺環繞,逐漸平靜下來。
這次被攆沒關係,隻要她不那麼排斥他,以後還會有機會。
他隻能一步一步地來,不能急功近利,甚至長時間地去她眼前刷存在感,卑微是必然的,誰讓她現在不記得不愛他了。
房門再次開了。
許意出來後,壓根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去主衛。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顧深遠跟在她後麵,“我不知道你在房間裡,我隻是去看下孩子。”
“你一邊抱著我,然後一邊看孩子嗎?你想得挺美啊。”許意冷冷地回,去洗手間後,直接把門帶上,和他隔絕。
過了會,房門開了,她從外麵的包裡拿出護膚品,開始洗漱。
顧深遠本著以洗漱為由和她搭上幾句話,走進去後卻發現盥洗台上沒有自己先前的洗漱用品。
顧深遠:“我牙刷呢?”
許意:“刷馬桶了。”
“?”
“我不知道那是你牙刷,我隻是想刷個馬桶。”
“……”
得承認,她學他學得挺快。
下麵的櫃子中,還有酒店備用的一次性用品。
顧家的少爺雖然養尊處優,倒也不至於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一次性用品難免粗糙,他倒是用得挺順手。
兩人一起在主衛洗漱的靜謐情景,容忍給人造成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許意正在照鏡子,旁邊的男人做什麼都能通過鏡麵看得清清楚楚,漫不經心隨口問一句:“你什麼時候喜歡用手動剃須刀了?之前不都用電動的嗎?”
“前不久換的。”答完,顧深遠突然想到什麼,手中的剃須刀毫無預兆地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