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禾嘴角抽了抽,蹲在了自己被分配到的地方開始拔草。
原主沒乾過這辛苦活兒,可她上輩子就是農村長大的,不至於連莊稼和野草都分不清。再不濟就像桑正生說的那樣,也是能理順的。
而且旁邊還有不少的人,一塊地裡的莊稼基本上都是同一種,再傻的人,對比兩下也知道該對啥動手。
那邊呂四陽看到程佳禾乾活兒又快又細致,臉色通紅,“我一定認真!”他一個大老爺們跟著過來乾女人的活兒就夠丟人的了,總不至於還比女人乾的差。
桑正生拿他沒轍,叫他澆水又怕他把苗給澇死了,跟他舅說了一聲,便把呂四陽調去挖河塘。
呂四陽不大樂意,眼巴巴的看了看程佳禾。
程佳禾暗罵了聲有病,更加賣力的拔草了,把自己這邊清理完就趕忙的割胡麻去,用行動來向灼灼盯著她的王世林證明:我會離你男人遠點的!
這種男人女人的事情,便是自己再行得正坐的直,可隻要呂四陽露出點苗頭,外頭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指不定有那想象力豐富的,會編排出自己的私生活有多豐富,故意那麼乾是為了找桑正明來接盤。
等走到胡麻地的時候,就看到不少女同誌頭上包著三角巾,看她這麼空手過來,善意的提點她:“這邊灰塵多,洗頭粉不好常用的,三角巾包起來能乾淨一點。”
看著那一水兒綠色的三角巾,程佳禾嘴角抽了抽,點頭謝過:“謝謝嬸子,我明個就帶。”
這時候,又有幾個人拔完了草過來,其中一個是桑正生的媳婦玉娟子。見她動作利索的模樣,就笑了,“嫂子也挺利索的,我就說呢,外頭亂傳的不可信。”
她這一說,程佳禾也就直起腰,作新媳婦模樣羞澀的笑。用桑正明的話來說,就是裝模作樣的矯情。
因著兩家的交情,玉娟子即便比程佳禾大了四歲,嘴裡也爽爽快快的叫著嫂子。
程佳禾這才知道,原來那老實漢子桑正生還挺有來頭,親爹是村支書,舅舅是東山鄉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勉勉強強算是個二代。
隻可惜,現在這位二代被某智商堪憂的男知青搞的都快炸毛了。
程佳禾聽著對方親昵的嫂子稱呼,又促狹的提起那晚勁爆的事兒,還感覺怪不好意思的,“叫你看笑話了。”
玉娟子哈哈笑了兩聲,然後低頭小聲說她“有啥不好意思的,要不是正明哥比我家的大,我直接叫你佳禾妹子就成了,但嫂子就是嫂子。再說了,咱村……乾柴烈火的,能蓋過去就成了,都是本家人,我不笑話你。”
程佳禾笑笑,轉移話題,“咱大隊的胡麻不錯,定能榨不少的油。”
玉娟子緊跟著接了話,“可不是,咱大隊的胡麻伺候的精心,在附近公社都是出了名的,回回都是咱們最好!”
一時間,又聊起了地裡的作物,還有自家院子前後能擠擠挨挨種什麼劃算。
程佳禾依稀記得這會子家養禽類都是有限製的,就問她:“娟子,咱們村子裡有雞鴨和豬羊的集體養殖,那個人養殖限製是多少?我爸媽是雙職工,就在工廠家屬院前麵養過兩三隻,不知道這邊是什麼情況。”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她,“我跟正明畢竟成家了,總不好還手裡散散漫漫的,就想著花功夫養些雞鴨,到了年底也能換一些東西。”
她不好說養大就是為了吃,要不然準得被人說敗家。
玉娟子就嗐了一聲,“彆叫外頭那些給騙了,再怎麼抓尾巴,也要顧忌老百姓的肚皮吧?嫂子我跟你說,就像我家,以前院子裡有豬圈,養著兩頭豬,家裡還有自留地種菜,每天乾完生產隊的活兒後,回來就要用爛菜葉、紅薯秧還有麩皮豆餅啥的,放鍋裡煮熟了喂豬。就是吧……這些年手裡頭不寬裕,也養不了多少,你要是有那個條件,多養一些也沒那麼嚴重。”
旁邊就有人接上了,“你那說的是老早以前!現在誰家養得起那麼多啊?紅薯秧還有豆餅啥的,人都能當口糧的,哪兒就舍得給豬吃了?”
程佳禾還有些懵,玉娟子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不懂,索性給她解釋:“咱也不清楚外頭是咋想的,反正咱們這兒,暗地裡是鼓勵社員搞家庭副業的。隻不過咱們平頭老百姓的,壓根就沒有渠道拿到那些家禽家畜的飼料,這些東西要是想長肉賣出價錢來,可不得讓它們吃飽?沒有飼料,咱們還得倒貼糧食養著,可是外頭又不允許咱們自由售賣,要統一以國家規定的價格交售給供銷社……”
說著,她表情有些一言難儘,“那些你也知道,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價格就那樣,辛辛苦苦搭進那麼些糧食卻賣不上價兒,誰肯乾呐!”
當然了,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自由買賣”。隻不過這個自由就看你要怎麼理解了。
程佳禾懂了,“口糧都是按人口分的,確實挪不出來養太多的東西。”能吃飽肚皮就不錯了,哪來多餘的讓你搞副業啊?
這時,旁邊一個女知青湊了過來,“不過家裡要是有孩子的話,可以讓孩子幫著看一看,多的能養八到十隻,要是人手不夠,三五隻的也沒人抓你。”
程佳禾就點頭,“可不是嗎?院子裡就那麼大點兒,養多了壓根就夠不上。”當然,糧食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