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年關,手頭的事兒就越多。
許是為了大家都過個好年,打從供銷社那邊傳來了供應增加的消息後,大隊這邊每天都有人結伴著過去瞧瞧有沒有什麼漏了沒添置的。
桑正明也等著這一遭,彆的沒什麼,就是家裡的肉食這些,他隻要一聽到消息,就早早的過去排了隊,就為了讓她做的更順手,不至於因為缺了材料而沒辦法把事情做下去。
也免得她老是擔心這擔心那,時不時的就要想著下地去乾活兒。
“這個你可得聽我的,就算不換給彆人,我也想解解饞的。”桑正明如是說。
儘管程佳禾明白肯定不是這個原因,可她還真的需要。也就沒跟他犟著,做起家裡的事兒倒是越發的賣力了,倆人有商有量的,在外人眼裡就是小日子過的很紅火。
次日,桑正明說了聲去隔壁鎮的供銷社瞧瞧。
程佳禾便挑了中午日頭好的時候進山砍柴,搓了搓手,將麻繩勒緊了些,剛要往後背,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陰陽怪氣的質問聲:“程同誌,你愛人不是很心疼你嗎?怎麼,那個大老粗對你的新鮮感過了,這會子你也要自己動手乾活兒了?”
是呂四陽的聲音。
雙手猛的收緊,程佳禾連忙轉身,就見呂四陽盯著她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掩飾。
定了定神,“呂同誌,麻煩你讓讓。”麵上鎮定,後背卻冒出了一層冷汗。
荒郊野外的,呂四陽雖然乾活兒比不過她,但要是叫人看到了,或者吃了虧,那才叫惡心人。
程佳禾握緊了手裡的柴刀,琢磨著對方要是真有什麼不妥當的意圖,她從哪兒下手比較妥當。尋思著今日就算吃些小虧,也得叫這腸胃不好專吃軟飯的小白臉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以前歸以前,現在她對他可沒什麼好氣兒。
隻不過心裡想的跟行動總是有差彆,再怎麼安慰自己不必怕他,心裡著急之下,兩條腿卻還是發軟。
要不是冬日裡穿的厚,怕是對方都能看到她在發抖。
正警惕的盯著他,沒想到呂四陽哼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又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鄙夷道:“少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兒,都主動爬上那泥腿子的床了,你以為老子還會把你當寶一樣的捧著?”
程佳禾聽了,雙手握緊了手裡的柴刀,試探性的往前挪了兩步。
對方立馬閉了嘴,並且不住往後退。心底暗道可惜,早知道就該帶著東西出門的。
又覺得自己被一個女人嚇唬了很沒麵兒,嗤笑一聲,“你上回對我的態度我都記著,咱們走著瞧!”拳頭握緊,狀似要唬她。
話沒說完,就見程佳禾瞪大了眼睛,緊接著後腦勺一疼,身體直接軟了下去。
“你沒事吧?”桑正明腦袋上滴著汗,這會子變得冰涼。
“我在路上看到王世林罵罵咧咧的往回走,說呂四陽陪她走半道兒就跑了,我不放心你……”他沒說的是,回來後看到家裡沒人,差點嚇得魂都飛了。
要不是路過有人跟他說人上山砍柴去了,他怕是還在沒頭蒼蠅似的亂找。
程佳禾眼窩子一酸,“嗯……謝謝,我,我也不會讓他欺負的。”
再怎麼安慰自己對方就是個小白臉,可荒郊野外的,一個對自己心思不明的大男人一步步接近,說心裡不慌是假的。
雖然手裡有東西,可她打小兒就是那種應急能力比較差的人,有時候遇到突發狀況,很容易腦袋發懵呆愣不動。
這也就是呂四陽沒那個膽子,自己才能撐起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嚇唬他,實際上身子都快僵住了。
“我,我當時嚇的腿都軟了……”她抽了抽鼻子,在他麵前不由自主的就放下了心防。
聲音嬌嬌軟軟的,恨的桑正明抬腳又往呂四陽身上踢了兩腳。
沒有絲毫猶豫的伸手摟住了她,“彆怕。”有我呢。
聽他這麼說,程佳禾沒忍住笑開了顏,卻不小心笑出了個鼻涕泡。
“……”為什麼這麼掃興?
若不是親眼見了,桑正明還不相信她會有這麼可愛嬌俏的一麵。
往常隻知道她漂亮卻又不嬌氣,沒想到現在嫌棄起自己來卻是那麼的叫人心裡軟成一團。
許是因為一路跑回來趕得太急,出了一身汗後又吹了風,到了晚上,一向身體倍棒跟鐵打似的桑正明直接發起熱來。
程佳禾半夜醒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對方沉重的呼吸聲,手一摸,嚇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披著衣裳就跑出去叫人。
求爺爺告奶奶的,借了板車,在桑正生的幫助下將人送到了鎮上的衛生院。
“正生,謝謝你了。”在外人麵前她沒那麼脆弱,等拿了藥將人帶回去後,程佳禾把人送到門口,“今個麻煩你了,回去麻煩娟子給你熬兩碗薑茶喝下去,今個家裡出了事,回頭等正明好了,我們再上門打擾。”
桑正生擺擺手,“嫂子你回去吧,我哥還要你照顧,你也當心。”
見人往回走,程佳禾緊跟著喊了一句,“回去一定要喝薑茶啊,先彆跟孩子接觸!”
小兒抵抗力弱,要不是桑正生不放心非要跟著,她都沒打算叫他。
畢竟人家家裡還有六個小的,她也擔心孩子有什麼不好。
回屋後,就見桑正明蔫頭耷腦的撐著在等她,連忙快步過去,嘴裡埋怨,“你起來乾什麼,是不是怕冷?好好捂著,我拿毛巾給你降降溫。”
背過身子,揉了揉發紅的眼眶,然後將擰了水的毛巾搭在他腦門上,“你躺好。”
都說病來如山倒,一向不生病的人,生氣病來才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