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裡靜謐無聲,她睜眼,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考不上大學,你這輩子就完了……”
“你這輩子就完了……”
“完了……”
腦袋縮進被子裡,她緊緊捂住耳朵。
不知多久過去,宿舍裡的燈豁然而亮。舍友們陸續起床。
“向笙,該起床了。”舍友已經收拾好,發現向笙還在睡,連忙叫醒她。
隆起的被子裡慢吞吞地鑽出來一個頭,好似墳墓裡鑽出來的鬼魂一般,這種錯覺讓舍友嚇了一跳,舍友後退半步,“你昨晚沒睡好?黑眼圈這麼重?”
向笙嗓音沙啞,“嗯。”
“趕緊收拾吧,彆遲到了。”
“謝謝。”
明明是夏日,今天早晨的風卻異常陰涼。
向笙拎著包子,趕往教學樓。陰冷的風吹亂她的劉海,她扒拉一下劉海,目光落在教學樓頂。教學樓頂站了一個女生,女生靠著欄杆,手裡拿著書。大抵是不小心,她踉蹌了一下,給人一種從樓頂跳下來的錯覺。
向笙望著女生,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女生離開樓頂,向笙才收回視線。
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有人在學習,有人在聊天,有人在補覺,有人在吃東西。向笙正吃著包子,忽然有人驚呼。
“天哪,B市有個高中生跳樓自殺了!”
“真的嗎?”
“真的真的,剛才出的新聞!”
教室裡同學們議論紛紛,嘈雜起來。向笙拿出手機搜索相關新聞。跳樓的是一個高三的男生,因為壓力太大而選擇了輕生。
班主任的聲音突然從講台上傳了下來,“都彆討論這件事了,馬上上早自習了。”
班主任掃視著學生們,眼裡閃過一絲擔憂。每次出現這種新聞,他們這些老師最擔心的就是手下的這些學生們。就是怕學生們看到新聞,引發焦慮,從而模仿自殺行為。
他吐出一口濁氣,擰著眉心走出教室。
大課間,向笙從衛生間返回教室,穿過走廊時,她抬起頭,視線落在對麵教學樓樓頂上。
她一直凝望著對麵教學樓樓頂。
“向笙,打鈴了,快進教室吧。”有同學拍了她一下,她遲鈍鈍回神。再望了對麵樓頂一眼,她快步走進教室。
下午,她爸打電話過來,說給她找了一位家教,周末給她上課。
“我們花了很多錢才請到這位老師的,你一定要跟著他好好學,不然這錢就白花了。”
向笙握緊手機,“我知道了,爸,我會好好跟著他學的。”
她凝視已經結束的通話界麵,默然良久。不知多久過去,她抬首,再度望向教學樓樓頂。
清河村,如珠飯館門前,還在等待桌位的食客們聽聞今天剛上新的撻撻麵賣完了,一個個“如喪考妣”,“賣完了?這就賣完了?”
“我還沒嘗到味兒呢!”
“我老喜歡吃撻撻麵了,就想嘗嘗袁老板做的撻撻麵,袁老板做的撻撻麵肯定好吃到爆啊!”
“煩死了,明天還得再來早一點。”
“明天我六點就來排隊,我就不信這麼早來排隊還吃不上撻撻麵!”
“靠,那我得五點來。”
“我四點來!”
“我三點!”
“……”
“我不走了,我就待在這兒排明天的隊!”
“臥槽你們也太卷了吧……”
“不卷不行啊,都是被逼的,為了一口吃的,我容易嗎我!”
公路上,有車子行駛而來,見有好些車子占了道,司機探出車窗,“喂,車子讓一讓,這裡是公路,不是停車場!”
“沒辦法啊,這裡沒停車的地方了,空地兒全被占滿了。”
“那你們也不能擋路啊!”
飯館周圍的空地被堆積的人裙和車子占滿,無奈之下,沒處停車的食客隻能將車子停在路邊上。
“快讓讓啊。”
“等一下,馬上馬上。”
排隊取號的食客目睹這一幕,“這裡連個停車場也沒有,真是麻煩。”
“車子紮堆占了地方,排隊都不好排。”
“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以後這裡怕是要被擠爆。”
“現在不就已經被擠爆了嗎……”
“靠,我好餓,我先去買點東西墊墊肚子,那裡好像有賣油炸粑的。”
“給我也帶一個油炸粑!”
賣油炸粑的是村裡的阿婆,做的一手好吃的油炸粑,老遠就能聞到她炸的油炸粑的濃香。
“要兩個油炸粑。”
阿婆笑得和藹,“什麼餡兒的?”
“都要土豆絲餡兒的吧。”
鍋裡的熱油翻騰起來時,阿婆拿好圓勺,在圓形圓勺上澆上雪白粘稠的米漿,隨之放上拌過蔥薑蒜,鹽,味精,花椒粉,海椒粉的土豆絲餡兒。
再在土豆絲餡上麵澆上一層麵漿。上下兩層米漿嚴嚴實實地包裹起土豆絲後,她將圓勺放入油鍋中進行翻炸。
滋滋滋的油泡在圓勺上翻滾,油炸粑外層的米漿逐漸變得焦黃,阿婆的手輕輕一抖,定了型的油炸粑便自動從圓勺上麵脫落,滑進了油鍋裡。
圓圓的油炸粑在油鍋裡翻滾著,米漿越發焦黃,米香和肉香直往鼻子裡竄。
很快油炸粑炸好,食客迫不及待吃了一口。
剛炸好的油炸粑香得讓人口水直分泌,一口咬下去,表麵炸的又酥又焦又脆的米漿脆脆地分裂開來,絲絲縷縷的米漿清香瞬間侵襲口腔下,完全壓住了油味,一點也不油膩。
米漿清香同醇濃香麻的土豆絲餡兒相結合,清香中帶著刺人味蕾的椒麻味,越吃越香,越吃越好吃。
“阿婆,你這油炸粑味道很不錯!”
阿婆還沒說話,旁邊擺攤的短發女生說道:“阿婆做了幾十年油炸粑了,幾十年的手藝呢。”
“難怪這麼好吃。”食客點了然,轉身離去。
短發女生問:“阿婆,是在這裡生意好還是在鎮上生意好?”
“這裡好一些。”
主要是這裡沒有同行競爭對手,而且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來吃飯的,潛在客戶的機會更多。
阿婆是清河村人,之前為了生計,她一直在清河鎮賣油炸粑,很久才能回一次家。如今她不用再遠離家鄉,可以直接在村裡賣油炸粑了。
她咧開嘴,老樹枝一樣的臉上,每一處角落都漾開了笑意。
這時候又有人上前來,“這個餅怎麼賣的?”
她忙不迭應道:“兩塊五一個。”
“來一個嘗嘗吧。”
“好。”阿婆快速炸油炸粑。炸的時候,她望了一眼如珠飯館。
多虧了這家飯館她才能回家賣油炸粑。她頰邊的笑意加深,翻動直冒酥香的油炸粑。
翌日,阿婆早早來到飯館門前擺攤,她六點鐘就來了飯館,見飯館門前排著的長隊幾乎看不到儘頭,她歎了一聲。昨天這個時間點可沒這麼長的隊伍。
旋即她高興起來,今天人更多,油炸粑也肯定會賣得更好。
飯館十二點才開門營業,一些趕早來排隊的食客們餓著了,自然會先買點吃的墊肚子。這一上午,阿婆賣出了不少油炸粑,一個個油炸粑出鍋,時間也快到十二點了。
“姑娘,到了。”司機將車停在公路邊上,他回頭,再次重複,“姑娘?睡著了?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許久,窩在後座的女孩才睜開眼睛。她瞳孔裡的光仿佛被吸乾,裡麵灰暗無光,一片死寂。
司機怔住,“……那個,小姑娘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