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2)

參商 夢溪石 8062 字 8個月前

陣法幻境裡, 蕭藏鳳口中所謂的未來,雲未思麵前的“自己”緩緩倒地,至死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九方長明”將四非劍抽出, 手覆在他的額頭上,卻不是為了讓他瞑目, 而是搜索對方體內殘存的魔氣,確認“雲未思”是否徹底消亡。

在確定魔氣徹底消散之後,“九方長明”還不肯罷休, 他掌心翻上,焰火落在“雲未思”的屍身上。

火焰很快燃起, 蔓延包裹, 將“雲未思”燒成灰燼。

目睹這一幕, 真正的雲未思麵無表情, 波瀾不驚。

蕭藏鳳試圖從中窺探一絲破綻。

但對方心如止水,靈識圓融無縫,竟連半點破綻都沒有露出。

這樣一個雲未思, 似乎已經真正修成了無情道, 任何人做出任何事, 都無法再撼動他的道心。

蕭藏鳳不相信。

如果真是如此,又還怎會入魔?

雲未思一動未動。

因為他也在尋找機會。

蕭藏鳳看似在他身旁說話,實則這也隻是一個幻影。

隻要他稍有輕舉妄動, 幻影就會消失,出手無濟於事。

想要出手, 就必須先尋找出對方真正的藏身之處。

“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雲未思緩緩道, “是因為江離以天下為棋盤, 布下六合燭天陣,需要我回九重淵, 為你們鎮守萬神山的那一角?”

蕭藏鳳挑眉,似有些意外。

“原來你們已經猜到,不過這也不算難猜,如果你跟九方長明兩個人聯手,還猜不透我師尊的計劃,那天下恐怕也無人能識破了。”

雲未思不是為了聽對方吹捧,自然對這些話不置可否。

他在等蕭藏鳳的下文。

“五十年前,萬神山那個六合燭天陣,僅僅是一個嘗試的開端。”

蕭藏鳳緩緩開口,揭開那座掩藏在歲月中的冰山的隱秘一角。

雲未思神色微動。

“所以,江離和遲碧江在想出布下六合燭天陣的法子時,就已經想過陣毀人亡的結果,我師尊和任海山等人,全部都是你們的犧牲品?”

蕭藏鳳搖搖頭:“不能這麼說,當時我師尊同樣做了自我犧牲的準備,他也以為自己會在那一場變故中身亡,沒想到最後還能幸存,既然如此,計劃就得以繼續了。而且,九方長明本身也是精通陣法之人,他當年既然答應與我師尊合作,自然就是接受之後一切可能發生的後果。”

雲未思冷冷道:“那為何你們要將陣法失敗的責任歸咎於他?”

“凡事總要有一個出來負責的,不是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師尊為了這件事作出的犧牲,是你們所想象不到的,那麼讓九方長明來分擔一點,又有什麼不妥呢?”

他注目雲未思,微微一笑,沒將他的冷意和殺氣放在心上。

“九方長明正邪無忌,行事詭異無由,再加上叛出四門,道釋魔儒,說他與妖魔合作,不會有人質疑真實性,也不會有人幫他說話。隻是我沒想到,在那樣驚天動地的變故中,他竟還能存活下來,而你,明明與他反目成仇,也願意為了他鎮守九重淵,數十年不踏出一步。所以說,你們的師徒之情,實在令我感動不已。但是,”

蕭藏鳳略頓了頓。

“你覺得九方長明歸來,僅僅是與你重敘師徒之情嗎?他想要為自己翻案,想要尋找當年的真相,你是其中關鍵的人物,而你入魔了,以他行事不擇手段的性子,他是會與一個即將成魔的徒弟重歸舊好,還是利用你來揭開他想要的謎底,然後踩著你的屍骨,一步步走上去?你,可曾想過?”

他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時,對方神情似乎微微動搖了一下。

極其細微,但被蕭藏鳳捕捉到了。

正是現在!

蕭藏鳳不再猶豫,亮光乍然從八個方位浮現,分作八個幻影同時飛掠向對方!

光團去勢極快,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就已撲到雲未思麵門。

雲未思隻來得及後退半步,就覺得灼熱火焰在周身燃起,星星之火眨眼就成燎原之勢。

火越來越大,黑焰衝天,幾乎將陣法之內的雲未思淹沒。

即使他祭出春朝劍,也無法阻擋這些來自黑暗深淵深處的火焰,隻要接觸到一點肌膚,它們必然就要將人吞噬殆儘,方肯罷休。

如果長明或許靜仙在此,一定能認出這些黑焰與九重淵裡螢火屍蟲的相似。

烈焰中,雲未思的臉漸漸變黑,神色流露痛苦之意。

他的半身已經被黑焰吞噬殆儘,隱約可見白骨,黑焰如附骨蛆,舔著他的身體往上蔓延,不死不休。

蕭藏鳳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太順利了。

沒有人比他更懂這些黑焰的威力,凡是沾上的,幾乎都沒有還手之力,哪怕是宗師。

但雲未思不一樣。

他是曾經獨挑道門幾大宗師,最終穩坐道門首尊位置的人,是數百年來道門極少承認過的首尊之一。

一個修為甚至超越大宗師的人,會如此輕易就沒了嗎?

當黑焰燒至雲未思的脖頸麵容時,蕭藏鳳的疑惑達到巔峰。

他忍不住,踏出半步。

正是這半步!

他心頭警鈴大作,那是來自識海深處的警示。

後背傳來一股寒意,蕭藏鳳來不及旋身,靈力直接築起周身結界,再召出自己的兵器。

一把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長||槍。

長||槍反手劃向身後,炸開一片巨大的氣海,絢爛耀眼,也迷惑人心。

但那一點寒意,居然無視他所有攻勢和結界,直接穿透了他的後背,再從前胸射出。

蕭藏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打穿,驟然在體內爆開四碎,這股力量甚至還不消停,繼續蔓延散開,直到將他全身經脈筋骨震碎,他如同一隻被剔掉骨頭的猛獸,軟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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