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同當時主位狐官先生讓他和曦元交換試卷是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一個視角的。出生在青丘城的狐狸們同他一樣,習慣了站在高處往遠方看,習慣了以自己的位置來評估其他人,卻忘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出生、成長在一樣的環境,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曆、不同的成長方式,以居高臨下、事不關己的態度評價一切是不公平的,特彆是輕率地批評根本不了解的人,這是一種骨子裡帶出來的淺顯的傲慢。
聞庭凝了凝神,閉眼,遂再睜開,緩緩對雲眠說道:“不會,這不是你的錯。”
他試探地伸出手,不帶情|欲地、單純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說:“你很好。你不需要為了其他人的看法表現得和青丘城的狐狸一樣,他們心中想成就一番大事,卻忘了大事也都是一步一步走的,他們出生時也未必來得比你更強,環境不同罷了。眠兒,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了,你有你自己的經曆和優勢,不必過於著急,即使想要跑得更遠,也可以慢慢來。”
“嗯?”
雲眠感覺到聞庭摸她腦袋和耳朵的手很溫暖,也很舒服。
這說來也是件很奇怪的事,因為雲眠平日裡被年長的狐狸摸頭的次數來得多些,可是聞庭根本比她大不了多少,是一起長大的男孩子。
可是雲眠還是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睛。她雖是喜歡被摸頭,但過了一會兒,雲眠的眼瞼依舊微微垂了垂。
聞庭看得出雲眠應該是聽懂了他的話,可是情緒上的傷感沒有那麼容易振作起來。他想了想,忽然稍微張開了些袖子,遲疑地道:“眠兒,你想不想過來抱一下?”
話一出口,聞庭想到兩人之間的狀況,又怕雲眠誤解,匆忙補充道:“這回沒有彆的意思,隻是作為朋……唔!”
“想要的!”
聞庭話還沒有說完,雲眠已果斷地說了一聲。下一瞬,不等他回過神,隻感到胸前受到一股衝擊,“咚”的一下懷裡已經多了一個軟軟的少女。
雲眠撞進來的時候意外的突然而用力,聞庭措手不及,往後傾了一下才將她抱穩。
他一愣,低頭看向懷中的女孩子。隻見雲眠特彆熟練地紮進他懷中,手抵在他胸口,眼睛閉著,頭頂起來,用耳朵和頭發用力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雲眠抱起來很溫暖,聞庭隻覺得雲眠的手感好像要比身為男子的自己軟得多,她身上清靈的氣息湊在鼻尖,頭發上還有沐浴過的香味。說是隻作為朋友,但聞庭抱著懷裡的眠兒,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了一瞬,唯有靠自控能力將那些自己冒出來的感情硬生生壓住,顯得不露痕跡。
聞庭輕輕地歎了口氣,伸手安撫地摸摸她的頭發,說:“你不要擔心,入室弟子以後修煉的機會還很多,時間還很長。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展示你的優勢。”
那三個少年畢竟是少主侍讀,他們同聞庭、雲眠之間的關係都要比其他入室弟子來得更為緊密,以後恐怕多得是見麵的機會。
雲眠埋在聞庭胸口點點頭,她這會兒心情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她覺得趴在聞庭懷裡好舒服,和晚上團在一起睡覺差不多,這時,雲眠反應過來,征求聞庭意見地詢問道:“對了,聞庭,你覺得我選哪一位先生來得好些呀?道場的那位主位狐官先生說我也可以和你選一樣的,要不我也和你一般試試隨冬清先生一道修煉吧?”
聞庭一頓,雲眠願意和他一起,兩個人天天待在一起,對聞庭來說當然感覺是最好的,但是他轉念又想起冬清少言嚴厲,並且冬清先生的名字實際上不在執教狐官的名單上,是隻專心教授他一人的,雲眠一起跟著過來拜師是可以的,但也怕她要從頭學起,一時跟不上,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聞庭斟酌片刻,便說:“你我也未必要總在一起的。反正距離決定還有一個月,你先到處試試再說,冬清先生這邊,你也可以先來嘗試看看。”
“嗯!”
雲眠認真地點點頭,她又使勁蹭蹭聞庭下巴,從他懷裡鑽出來,可再看向自己擺在功課邊整理好的先生名單,似也有些為難。
……
於是第二日,雲眠沒有再和小月一起,而是自己選了另外一位先生,獨自匆匆往道場跑去。
雲眠以為自己起得已經很早,但沒想到她到道場的時候,裡麵竟已經有了人。那人著白衣,身上頗有些書卷氣,看到雲眠一路小跑進來,先是愣了下,繼而才意外地笑著朝她打招呼道:“團團。”
“文禾!”
雲眠沒想到一進來就會見到認識的人,倒是吃驚,不過看到是文禾,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她其實也有些好奇曦元、青陽和文禾他們都選了什麼先生,但最近都沒有聚在一起的機會,便無法詢問。
雲眠主動問道:“你今日也是來試先生的課嗎?”
今日這位先生,說來也不是第一次相見了,正是先前他們還在東山的時候,冬清先生介紹給雲眠和文禾,教授他們兩人學習仙法、在狐宮擔任文職的女狐官。
文禾聽雲眠問,溫柔地輕輕頷首,靦腆地回答道:“是。”
雲眠又自然地問道:“那你昨天是去了哪位先生那裡呀?”
文禾聽到此處,似是稍微怔了一下,這才回答:“我昨日就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