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川深吸了口氣, 並不想跟她吵架,道:“上車吧,時間不早了, 熙熙跟舒舒都該等急了。”
“王海川, 我說的話你是沒聽到嗎,我說,我不用你來接!”周雪梨站著沒動, 皺眉看著他道。
“不想讓我接, 難道還想叫彆的男人接嗎!”王海川也是忍不住了,直接就惱怒道。
周雪梨冷笑:“我就知道你還惦記這件事,我已經說過我跟他沒關係, 隻是尋常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他一個男人能當街幫你彆頭發?你是當我眼瞎還是當我蠢,看不明白他對你那點心思!”王海川怒道。
要是普通朋友, 他豈會生氣到直接上去打人。
在這個夫妻走出門甚至都不能手拉手的年代,那人一個外男竟然來幫她把頭發彆到耳後, 哪個當丈夫的看到了能容忍!
周雪梨抿抿嘴,道:“那隻是意外!”然後又掃向王海川:“你就為了這麼個可笑的理由打人?連工作都不要了,王海川,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王海川覺得要是再跟她說下去, 那必然是會大吵一頓的, 他不想跟她吵, 直接道:“上車。”
“馬旭已經跟我說過了, 要是你去跟他賠禮道歉, 你就可以繼續去他叔廠裡上班。”周雪梨說道。
“你還跟他見麵?你什麼時候跟他見麵的!”王海川腦門氣得一鼓一鼓, 咬牙道。
“你彆管這些,你趕緊去跟他道歉,就為了這點小事你就把工作弄沒了,你是怎麼想的,還有你要是沒工作,難道養家糊口的擔子全要壓在我身上嗎?”周雪梨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有打算,你不準再跟他見麵!”王海川盯著她道。
周雪梨皺眉:“你這人怎麼說不聽?”
“我說上車!”王海川也是怒了。
周雪梨看四周的人都看過來了,也是覺得丟人,所以也隻能上車了。
王海川用力一踩,周雪梨急忙抓住車座,罵道:“你是要摔死我嗎!”
兩人一路無話回了家裡。
林思思這兩天心情很不錯。
沒啥理由的,心情就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家鬆柏在天子腳下成功辦置了房產的緣故,所以她在家裡也心有靈犀跟著高興了?
其實林思思也不是非要辦置房產的,隻是養豬養雞這樣的行業真不知道能乾多久,總是要想一想其他出路才行的。
在國家起步發展的時候,往天子腳下辦置下來一兩處房產,這就是一個很好的退路了。
上一世聽她娘說的,那些在建朝初期就在天子腳下辦置好幾處房產的,一輩子啥不乾都吃穿不愁。
為啥?
因為天子腳下繁華盛景,地段稍好一點的都是很搶手的。
缺錢的時候可以把房產賣掉,但要是不那麼缺錢就租出去,單憑收租那都是可以有不少進項。
林思思就是想給自家留一條退路,要是豬場雞場以後行情不好了,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不用一大家子都得跟著乾瞪眼不是?
不過心情好沒幾天呢,就有一開始就預料到的糟心事來了。
胡柳兒的爹娘不知道哪裡打聽來的,他們的女婿孫橋就是周家河周鬆柏豬場這邊乾活的。
還有他們女兒胡柳兒也在豬場裡邊住著。
之前孫橋娶了胡柳兒,胡大忠夫妻倆還想問孫橋是哪裡人來著,也好日後有個聯係?
一千塊錢彩禮錢說拿就拿,這位女婿可是個有錢人啊,可不能斷了關係。
不過孫橋不搭理他們,胡柳兒更不用說,跟著孫橋走的時候,直接就說他們女兒已經死了,以後也不用找,找了也不會相認。
但這種事哪裡是不想相認就能不相認的。
且即便是不相認,那他們也是生她養她的爹娘,她還能真那麼六親不認不成?
不可能的事。
而且他們女婿還是在萬元戶周鬆柏豬場裡工作的。
周鬆柏手底下工人工資多高外人可都清楚,今年也給漲了十塊錢工資。
不過沒有再對外說了,所以外邊人都以為工資是七十塊錢,並不知道現在已經八十塊錢了。
但哪怕一個月七十塊錢,那也是很高了。
所以不知道從誰嘴裡聽到的消息,說孫橋跟胡柳兒就在豬場,然後這夫妻倆就上豬場去了。
林思思聽說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去了,因為想要見胡柳兒見不到,眼看時間不早了隻能先回去了。
不過已經放話說了,明天一早他們再過來。
周老太回來說起胡大忠夫妻倆,那都是很鄙視。
把胡柳兒虧待成那樣,還有臉過來相認。
胡柳兒當初也就是嫁給了孫橋,不然就憑胡柳兒之前身體受損不能懷孕這件事,這輩子都彆想好過了。
還有之前那一千塊錢,那可不是彩禮錢,那就是賣女兒的錢。
女兒都賣了,現在看她日子好過了 ,還想纏上來吸血呢?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胡柳兒是個拎得清的,她不會管他們倆,鬨騰兩日也就消停了。”周老太看她眉頭微皺,就說道。
林思思不會擔心這個,她擔心的是胡柳兒肚子,這好不容易才懷上的,現在月份還小,還不是穩定的時候,可彆叫這些糟心事壞了事。
第二天胡大忠夫妻倆個又過來了,一直豬場外邊鬨騰,叫罵,就是想要見他們女兒胡柳兒。
連續這麼幾天之後,林思思也是忍無可忍了,直接給自己外甥王國軍傳了話:“將旺家二三都栓起來,他們要是敢硬闖,就放狗咬人,醫藥費還得他們自家墊著!”
周老太聽見了嚇一跳,忙道:“放狗咬人會不會把事鬨大?”
“鬨大了把他關進去正好,我家的豬場,豈是他胡大忠能夠隨便闖的?而且就算進了局子裡,他也是沒理的一方,不用怕他。”林思思冷言道。
她沒說的是,對付這種小人就該用這種辦法。
隻不過到底是胡柳兒的爹,說話還是要留三分的。
果然胡柳兒沒出來見他們,胡大忠的耐心這幾天被耗光了,看著豬場沒人看守狗都栓起來了,就硬闖豬場了,王國軍聽了他小姨的吩咐,是真的直接就放狗了。
兩條尋常都是放養著的,今天特地為了對付胡大忠夫妻倆才栓起來的,敢進豬場那就要承受後果。
旺家二三被放出來後,直接衝出來就朝胡大忠撲了上去又咬又甩,胡大忠叫得那叫一個慘。
“咬死人了,惡狗咬死人了啊!”
胡大忠老婆胡蔡氏嚇得尖銳大叫,她也沒想到豬場的狗竟然這麼凶,上去肯定是不敢上去的,隻能哭嚎著叫人道。
胡大忠的腿被旺家二三咬著直接就甩起來,那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
“哪裡來的賊人,還敢進豬場偷雞偷豬!”沈聰傑跟孫橋從豬場裡出來,冷色道。
他倆出來了,旺家二三這才鬆開胡大忠的。
胡大忠腿上鮮血直流,血都浸濕了褲子,臉上爪印也是在流血,被嚇得渾身都是哆嗦的,也不知道哪來的有勇氣還咬牙切齒盯著孫橋:“這件事沒完了,你們給我等著,給我等著!”
“這件事的確是沒完的,敢進豬場偷雞,你還想這麼就完事?”孫橋冷笑道。
他可一點都沒有是人家女婿的自覺,他也沒有把自己當胡大忠胡蔡氏這兩人的女婿。
天知道胡柳兒身體不好的時候,他有多厭惡這夫妻倆。
沈聰傑早在胡大忠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去村支書家裡打了報警電話,整個村子也隻有村支書家裡有電話。
因為猜到了今天狗栓起來,胡大忠會硬闖豬場的,這個報警電話肯定是要打的。
果然還沒一會時間呢,公安就來了。
“公安同誌,豬場的狗要咬死人了,要咬死人了啊!”一看到過來的兩個公安,胡蔡氏就立馬道。
“哎喲,哎喲,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胡大忠就躺在地上哼哼叫道。
這是打定主意要賴上豬場了。
“麻煩兩位公安同誌大老遠跑一趟了,我們都在豬場裡忙活,但是這兩人卻想要趁著我們不注意,偷潛進豬場裡偷雞,所以被豬場的狗給咬了。”孫橋說道。
“兩隻狗從來不會咬人,隻有在發現賊子的時候,這才上去咬人。”沈聰傑也說道。
“什麼賊子,我們偷什麼了,我們就是來見見我們女兒,我們女兒不出來,所以我們才硬闖被狗咬的,你們在裡邊會沒聽見嗎,這分明是你們故意的!”胡蔡氏就道。
“兩位公安也聽到了,是他們硬闖才會被狗咬的,這件事他們得自己自負,我們豬場裡邊多少豬多少雞,要是人人跟他們這樣都不經允許硬闖,那還有啥治安好說。”孫橋懶得理她,跟兩個公安說道。
這裡就是豬場,沒有經過主人家答應就硬闖,這跟擅自進人家屋子裡有啥區彆,還有啥好說的?
胡大忠直接就被帶走了。
兩個公安都是騎自行車來的,為此孫橋還開車送了他們,直接就把胡大忠給送進了局子裡。
至於腿上狗咬的傷,那關他屁事。
敢私自亂闖豬場,狗咬人是不會給賠醫療費的,那是活該。
胡蔡氏哭得不行,胡大忠被帶走的時候,這位直接就在豬場外邊哭趴下了。
然後也是不見胡柳兒出來。
“天地良心啊,我怎麼養了個這樣畜生的女兒,連自己親爹娘都不認,早知道這樣,當初生下她的時候,我就該把她溺死在尿桶裡,也不會現在這樣報複她親爹親娘,胡柳兒,你會遭報應的,會遭報應的!”胡蔡氏哭了不管用,直接就在豬場外邊惡毒地叫罵起來。
“這罵得也太難聽了!”蔡招兒都是聽不下去了,皺眉跟沈聰傑說道。
沈聰傑黑著臉,蔡招兒道:“你過去跟老板娘說聲,我去看看胡柳兒,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可彆被氣出個好歹來。”
沈聰傑就過來了,林思思聽了就淡言道:“她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嗎,等孫橋回來,讓孫橋去把她兩個兒子拎過來。”
於是等孫橋送完胡大忠進局子裡回來,又過去胡家村將胡大忠的兩個兒子胡鋼鐵跟胡煉鐵兄弟二人給帶過來豬場了。
胡鋼鐵跟胡煉鐵自然認識孫橋這位姐夫的,兄弟倆一個二十一歲,一個十九歲,尤其是胡鋼鐵都已經在議親了,自然是要臉的。
兩人都還不知道他們爹娘過來豬場這邊鬨騰的事,被帶過來看到他們娘這樣,那也是丟人。
“鋼鐵煉鐵,你們兩來得正好,你們爹被他們豬場的狗咬了,還被帶去局子裡關起來了,你們可要給你們爹討個公道!”胡蔡氏看到兩個兒子,自覺底氣更足了,連忙道。
“姐夫?”兄弟二人都錯愕不已,看向孫橋。
“彆亂喊,我可不是你們姐夫,當初結婚的時候,那一千塊我可不是白給的,而且胡大忠是要進豬場偷雞偷豬所以才會被狗咬,這件事去哪裡說責任都不在我們。”孫橋淡漠道。
局子裡還都是熟人,胡大忠傷口會給一個簡單處理的,不過想要出來那是不容易的,偷竊罪還是能關上幾日的。
“可是我爹被狗咬了,那也不能關在局子裡啊。”胡鋼鐵說道。
“去局子裡找公安說去。”孫橋道。
“你娶了我女兒,你就是我老胡家的女婿,你敢這麼對自己老丈人,你就不怕遭報應,天打雷劈嗎!”胡蔡氏想要撲上來,不過被她兩個兒子攔住了。
“你們都不怕遭報應天打雷劈,我們怕什麼。”胡柳兒跟蔡招兒從豬場裡走出來,冷眼掃視著她娘說道。
“你這死丫頭,你舍得出來了是不是?我們在這裡叫你了這麼多天,你終於肯出來了是不是,我們生你養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自己過上好日子了,就不管我們死活了是不是?”胡蔡氏跟地獄的惡鬼一樣,惡狠狠盯著她道。
“你們是生了我,但是我叫你們生的嗎?我給你們當牛做馬那麼多年,末了還被你們一千塊錢賣給了孫橋,就算我欠你們的,那也還清了。”胡柳兒冷漠道,又掃向胡鋼鐵胡煉鐵:“帶你們娘回去,我出門的時候就說過了,你們胡家的胡柳兒死了!”
“姐,就算要我們回去,但是總得把爹放出來,他被狗咬了,再去局子裡關了,那以後出來走不了路怎麼辦?”胡鋼鐵說道。
“這關我們屁事,我們隻負責抓賊,想要他出來,自己花錢去局子裡保釋去。”孫橋走過來扶住胡柳兒,冷聲道。
“你們抓進去的,你們就得去放出來,還要賠錢,不僅要賠保大忠出來的錢,還得賠大忠的醫療費,一共要給五百塊錢,一分錢都彆想少!”胡蔡氏立即就道。
“還不把這想錢想瘋了的老婆娘帶回去,還要繼續丟人現眼是不是,你們兩個還想不想議親了?”胡柳兒氣得在孫橋懷裡都有些哆嗦,掃向胡鋼鐵胡煉鐵說道。
胡鋼鐵胡煉鐵自然是要顧著自己的,這麼鬨下去,那對老胡家沒好處。
“娘,我們趕緊回去吧。”胡鋼鐵說道。
“回去拿錢,我趕過去把爹保出來。”胡煉鐵也說道。
“家裡沒錢了!”胡蔡氏就哭著道。
“怎麼會沒錢,先把要給我結婚的錢拿出來用,我弟的留著。”胡鋼鐵就咬牙說道。
“也沒有了也沒有了。”胡蔡氏捂著臉哭道。
“啥?”胡鋼鐵愣住了。
“啥沒有了,娘你說清楚點!”胡煉鐵立馬道。
“你們結婚要用的錢,都被你們爹給賭完了,家裡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胡蔡氏哭道。
胡鋼鐵跟胡煉鐵兄弟二人都愣住了。
一千塊錢啊,那可是把他們姐給賣了的一千塊錢啊,是多大一筆錢,怎麼就沒有了,怎麼就沒有了?
胡蔡氏就哭著斷斷續續把胡大忠又去賭錢又把錢全輸了的事說了一遍。
“娘,你答應我答應得好好的,要留給我結婚用的!”胡鋼鐵怔怔看著他娘道。
“我也是沒辦法,你們爹欠了錢,我還能不拿錢給他還嗎,那他們可是要打斷你們爹腿的。”胡蔡氏哭道。
“打斷就打斷,他的腿要來何用,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我是不會去接的,要去你們自己去!”胡煉鐵氣得跳腳,直接就罵道。
“煉鐵,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爹。”胡蔡氏連忙道。
“讓他去死吧,把我跟我哥結婚的錢都花完了,他怎麼不去死,你也是,你也可以去死了,你還活著乾啥,哭哭哭,沒半點用,你也去死了算了!”胡煉鐵跳腳大罵完,直接轉身就回去了。
“煉鐵啊,你咋能這麼說呢?娘也是沒辦法啊。”胡蔡氏哭著說道。
“娘你回去不回去?”胡鋼鐵木然著一張臉問道。
“鋼鐵,鋼鐵你不能跟你弟一樣不管你爹啊。”胡蔡氏連忙抓住大兒子,哭道。
胡鋼鐵沒搭理她的話,轉身就回去了,胡蔡氏喊了幾聲都不見他回頭,然後就朝胡柳兒罵道:“你個天打雷劈的東西,你敢這麼對自己親爹,你不會有好下場,你會有報應的!”
說完,就趕緊追著她兒子回去了。
“這些話不用放心上。”蔡招兒就安慰道。
被自己親娘如此詛咒,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好受,胡柳兒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對這父母心死了,但是臨到頭還是覺得特彆難過。
孫橋夜裡都還發現她在悄悄流眼淚,他也沒說什麼,隻是把她摟過去安慰而已。
胡大忠被關了五天才出來的,還是他自己一撅一拐地回了家裡的,沒人去接他。
而在知道結婚的錢被賭光了之後,他大兒子胡鋼鐵就跟胡家村一個厲害的寡婦成了事。
那寡婦大了他七歲,男人是得病沒錢救死了,還有個兒子留下。
娶她不要錢,也不用辦置啥東西,跟胡鋼鐵好了之後,那寡婦就帶著她兒子住進了胡家。
這寡婦姓馬,人家叫她馬寡婦,馬寡婦可是厲害的,一下就把管家大權接了過去,胡蔡氏這個婆婆對她自然是萬般嫌棄,一個寡婦而已,本來還想呈呈當婆婆的威風,但是被馬寡婦直接壓在地上打了一頓,然後就老實了。
而這前後才幾天,胡大忠回家後就發現家裡變了個樣。
他自然也不答應了,本來家裡他說了算,現在寡婦兒媳婦進門了,她說了算,這哪裡使得?
“你一個老不死的東西,你還想咋地,能給你一口飯吃你就滿足吧,像你這樣賣親閨女的畜生,要不是看在你是鋼鐵他爹份上,你以為我會讓你留在家裡嗎!”馬寡婦這話還是當著胡鋼鐵麵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