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她快步走到座位上,剛落座,吳成運就湊了過來,小聲道:“陸兄,聽聞你昨日跟著蕭四揍人去了?”

陸書瑾驚詫地瞪大眼睛,“這又是哪門子謠言?”

難怪方才她一進門,那些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我聽說的,據說是你昨日下學跟蕭四打了劉家嫡子,還被唐夫子訓斥,罰去打掃禮祠。”吳成運道。

“確有此事,不過我並沒有參與,是蕭四動的手,皆因前幾日那姓劉的在學府門口編排蕭四時被他撞上了,昨日又碰到,才有了這一出事。”陸書瑾解釋說:“我是被牽連的。”

前幾日蕭矜在學府大門口打人一事已經人儘皆知,前後事情一串,吳成運自然也就信了,皺眉道:“那此事可就糟了呀。”

“如何?”陸書瑾問。

“雖說你是被牽連的,但劉家嫡子兩次被揍你皆在場,必定已經嫉恨上了你,劉家在雲城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家中到底是有官場背景,加之發了橫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若那小子存了心思要尋你麻煩,你在雲城無親無故,隻怕……”後頭的話吳成運沒說,隻歎了一聲。

陸書瑾能聽出他話中之意,她孤身一人在雲城,怕是哪日碰上草菅人命的惡棍將她拐自偏僻之處打死了,都沒人會替她報官伸冤,惹上了這麼個家境富裕又有官場關係的少爺,是個大麻煩。

但她卻不甚在意,甚至還能說笑,“怕什麼?怕他用滿身橫肉壓死我嗎?哈哈。”

“你還哈得出來。”吳成運見她這模樣,心知自己也幫不到她,多說無益,隻提醒她平日裡多加小心。

陸書瑾點頭道了謝,翻開書本研讀,不再與他交談。

接下來幾日,那劉胖子約莫是在養傷,沒來找她麻煩,倒是吳成運緊張得很,得空便將搜羅來的消息說給陸書瑾。

劉胖子名為劉全,是劉家獨子,頗受長輩溺愛,在之前的書院也是個橫行霸道的主,來了海舟學府之後收斂不少,但看不慣蕭矜的做派又欺軟怕硬,平日裡隻敢躲著蕭矜走,在背後說些難聽的話,欺負些家世不如他的人,在學府開課那日是頭一次與蕭矜正麵撞上,話還沒說幾句就被揍了一頓。

緊接著沒隔幾日,又在學府裡被蕭矜揍了第二頓。

抬回去幾日一直躺著養傷,劉家人心疼又惱怒,麵對蕭家卻也不敢如何。

劉全吃了這樣大的虧,又不敢找蕭矜的麻煩,待回到學府之後,第一個找的人肯定是陸書瑾。

陸書瑾卻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似的,平日裡照常在學堂上課,吃飯去食肆,下學回寢房,除了這三個地方哪都不去,總是獨來獨往,不與人為伴。就連吳成運擔心她出事幾次提出要與她一起吃飯回寢房,都被她笑著婉拒。

這日下學,陸書瑾想著明日休沐正好回租賃的大院一趟,便打算上街買根簪子當做回禮送給沛兒姐。

她沒走遠,在學府周邊的街道轉了轉,挑了一根絨花簪後,手頭上的銀錢又沒了一半。

整日被吳成運恐嚇都沒皺一下眉頭的陸書瑾,因為逐漸見底的荷包愁苦地深深歎一口氣,沒錢真的寸步難行。

姨母刻薄,陸書瑾這些年根本沒攢下多少銀錢,雲城的東西賣的又貴,這剛來還沒到一個月,手上的銀錢便所剩無幾。海舟學府免去了她入學和住宿的費用,但平日裡吃飯還是要花錢的,她須得找個辦法賺些銀錢才行。

她捏著絨花簪一路愁思回到舍房,剛到房門口,就看到了劉全。

前兩日他還是拄著一根拐棍,今日倒多了一根,臉還沒消腫,看起來跟豬頭神似,模樣極為好笑。他這次身邊沒帶著先前一起挨揍的兩人,而是換了三個年歲差不多的生麵孔。

陸書瑾將簪花不動神色放入袖中,抬步上前,問道:“恭候劉兄多時,你總算來了。”

劉全見到她便氣得咬牙切齒,他入海舟學府半年的時間,背地裡不知道編排蕭矜多少次,偏偏就遇到陸書瑾這兩回正好被蕭矜撞上,心中已經將挨的這兩頓揍記在她的頭上,傷都沒養好就迫不及待地尋來了,恨不得打得她滿地找牙跪地求饒,解心頭之恨。

聽到陸書瑾的話,劉全冷笑,“你是知道我必定會來找你?那你可做好哭喊求饒的準備了?”

陸書瑾擰著眉,沉重歎一口氣,“陸某恭候劉兄隻為誠心道歉,正如劉兄所言,蕭矜那廝就是一個不學無術,懦弱無為的小人,竟是陸某有眼不識,誤會劉兄,要打要罵陸某沒有怨言,隻希望劉兄能讓陸某將功補過,以表歉意。”

劉全到被她這一出給整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道:“蕭矜如何你了?”

陸書瑾捏著拳頭,氣道:“那日我們到了悔室,他在夫子麵前竟將所有過錯推到我身上,直言是聽了我的挑唆才動的手,夫子重重責罰於我,險些將我逐出書院前途儘毀,我苦苦哀求才讓夫子將我留下,我這才算是識清蕭矜那狗東西的真麵目。”

“我就說!”劉全一聽這話,頓時無比激動,扯動臉上的傷口哀叫一聲,又恨聲道:“他根本就是仗勢欺人的軟蛋,若非是蕭家的背景,他早就被人打成過街老鼠了!”

陸書瑾用袖子擦了擦發紅的眼角,“那日之後我悔不當初,更佩服劉兄的膽識與獨到眼光,隻等著當麵向劉兄賠不是。可我多方打聽也不知劉兄家住何處,隻得在學府等候,今日劉兄既然來了,打罵暫且不論,隻希望劉兄能將日後學堂夫子所留的課餘策論全都交予我來寫,方能緩解我心中的歉意。”

劉全今日來本打算要狠狠教訓陸書瑾的,但他向來是個沒腦子的人,一聽到陸書瑾說將他日後的課餘策論全包了,頓時心裡歡欣起來。

這個點子真是美到他心坎裡了。自從家人花重金將他轉來海舟學府之後,他就沒有一日安生日子,這裡的夫子授課內容晦澀難懂,管理嚴格,又會留下很多的下學之後的課業,讓他完全沒有了以往的逍遙日子,且策論若是寫得敷衍或是不好,還會被夫子點起來當著整個學堂人的麵訓斥,極其沒麵子。

這著實是劉全的一大愁心事。

而陸書瑾文學出眾,若是能讓她代寫策論,往後的日子會舒坦很多。思及此,原本要狠狠揍陸書瑾一頓的劉全頓時打消了念頭,衝她露出個笑來,“你當真願意如此。”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劉全因為鼻青臉腫,笑的模樣相當醜陋,陸書瑾忍著笑道:“我說到便會做到,當是給劉兄賠不是。”

劉全思來想去,還是有些顧慮,一時拿不定主意。

陸書瑾見他這模樣,便決定再推一把,她看了看劉全背後的三人,又道:“幾位賢兄既是劉兄的好友,便也是我的好友,策論也可一並交予我寫。”

此三人本也不敢惹是生非,迫於劉全的家世威脅才硬著頭皮跟來,眼下一聽陸書瑾提出要包了他們全部的策論,當即喜出望外,圍著劉全左一言右一語勸說起來,直言此乃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劉全愚笨,聽了這一通勸言,倒不覺得她是誠心道歉,隻覺得她是在蕭矜那頭吃了癟,又怕被自己打,屈於他的家世本領,這才服軟討饒,主動為他寫策論。如此,他更加得意起來,笑得腫眼睛眯成一條小縫,隻字不提方才要揍人的事,跟陸書瑾哥倆好,“這可是你自己提出的,那日後我們的策論就麻煩陸兄弟了。”

陸書瑾看著麵前的豬頭臉,勾著唇角,白瓷般的臉染上笑意:“那是自然。”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