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隔日,陸書瑾用了午飯後便回了租賃的大院。

城北長青巷一帶有很多這樣的租賃大院,其中多是來雲城做活謀生的人,大白日基本無人在,幾扇小門上都掛著鎖,陸書瑾特地看了一眼沛兒的房門,見上麵沒掛鎖,心中還有些奇怪。

繡坊是沒有休沐的,她這個點應當在繡坊做工才是。

陸書瑾在門口喊了兩聲沛兒姐,沒人回應,她便先開了鎖進了自己房屋。

房中很簡陋,隻一張床配一對桌椅,還有一個矮櫃子,窗子也小小的。

即便是這樣,房間還是顯得有些空曠,因為陸書瑾留在這裡的東西很少,她先是檢查了一下東西確認沒有丟失之後,就坐在凳子上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歇涼,稍稍緩解了午後的炎熱,等待沛兒回來。

她的房門沒掛鎖,應當不會離開很久。

但陸書瑾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人回來,不由得又出門看,恰好看到一個婦女背著娃娃蹲在院中洗衣物,她揚聲打了聲招呼,“苗嬸,今日怎麼在院中洗衣物呢?”

大院後頭走過一條小巷,有一條小河,岸邊打了水井,住在附近的婦女大多都會在小河邊上洗,要在院中洗衣還需得將水抬回來,極其麻煩。

那苗嬸回頭看見是他,立馬笑了起來,“書瑾,不是聽說你去海舟學府上學了麼?怎麼回來了?”

“今日休沐,便回來拿些東西,順道看看沛兒姐。”陸書瑾走到院中,又往沛兒的房間門處看了一眼,還是來時的模樣。

苗嬸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散了,雙眉微蹙攏上一層憂色,壓低了聲音說道:“沛兒她……昨夜就不曾歸來。”

“那她此前可曾跟你提過要去什麼地方嗎?”陸書瑾皺起眉詢問。

苗嬸搖頭,“昨日她隻說出去買些東西,讓我幫忙瞧下門,自那之後就再沒回來。”

陸書瑾思緒流轉間,就往著沛兒的房屋去。

門沒掛鎖,她一推便開,房屋的大小與她所住的那間差不離,但平日裡用的東西卻擺得滿滿當當。沛兒在這裡住了半年之久,小小的房間被她打理得很是整齊,所有東西都在。

沛兒在雲城隻有這一處住所,她絕不會什麼東西都不帶就在外留宿,定是遇到了什麼緊急或危險的事,以至於她都不能歸家。

陸書瑾走出門,對苗嬸道:“沛兒姐一日未歸,需得報官。”

苗嬸忙去擦淨了手,說道:“我今早就想去報官,但我家那口子說沛兒也不知是犯了什麼事才隻身一人來雲城,怕是哪家的逃奴,被發現了捉回去,才不讓我去報官……”

陸書瑾也未曾過問沛兒究竟是何故來此地,但昔日聽她說過自己是死了丈夫才來雲城謀生,想必不是逃奴之類,不管如何,她這樣無端失蹤,報官更為穩妥。

陸書瑾與苗嬸兩人前往捕房通報,正碰上捕快外出巡街,在門口等候許久才見到捕快。

但那幾個捕快聽了此事之後,隻問了沛兒的姓名來處年齡,但這些陸書瑾與苗嬸俱是不清楚,也回答不上來。

捕快便再沒有詢問其他問題,擺擺手讓她們回去等消息。

陸書瑾心中無奈,也暫無其他辦法,且這一來一回的折騰天也快黑了,若再不回海舟學府,隻怕要錯過宵禁時間。

與苗嬸閒說幾句道了彆,陸書瑾匆匆趕回學府。

因白日在外麵耽擱了大半時間,她隻要熬了大夜寫夫子留的課餘文章,寫完了自己的又幫劉全等人寫,燭燈燃儘月上梢頭,她才揉著眼睛疲憊地躺上床。

隔日一早,學府的鐘聲準時報響,敲了第三下陸書瑾才遲遲醒來,睜著沉重的眼皮起床洗漱,還差點去遲。

因為沒睡好再加上憂慮沛兒的事,陸書瑾一整個上午都顯得沒精打采,下課後夫子剛出學堂,她就泄了氣般趴在桌子上,閉上有些疲憊的雙眼暫做休息。

吳成運將她的反常看在眼裡,一臉痛惜,“陸兄,我聽聞昨日劉全又帶人去尋你了,難道是對你動手了?”

陸書瑾閉著雙眼,聽到他的話隻懶懶道:“沒有。”

吳成運自然不信,握著拳頭恨聲道:“這些胸無點墨的混蛋,整日除了欺壓旁人彆的是半點能耐都無,也隻在學府混混日子,他們下手重嗎?我那裡備了些跌打藥,要不拿些給你?”

陸書瑾聽他聲音抑揚頓挫,莫名覺得好笑,說道:“多謝吳兄,不過我沒有挨揍,那些藥用不上。”

吳成運以為她是為了麵子嘴硬,又怕是劉全威脅她不能往外說,痛心道:“陸兄你彆怕,若是那劉全還敢再來找你麻煩,你就告知夫子,海舟學府管理嚴格,縱然他有些家世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觸犯法規!”

吳成運雖說是好心,但過於固執,且此事也不太好解釋,總不能說是她主動要求給劉全代寫策論,於是乾脆不解釋,轉了個話題問道:“你可知道那蕭矜在哪個學堂嗎?”

“在丁字堂。”吳成運沒想到她突然問起蕭矜,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湊過來小聲說:“你是打算與蕭矜結交?這倒也確實算個主意,若是真能與他稱兄道弟,劉全絕不敢動你,可蕭矜此人喜怒無常,行事混賬……”

陸書瑾揚起一抹輕笑,搖搖頭並不多說。

吳成運隻覺得這個同桌太過高深莫測了,單看她的神色是完全猜不出來她在想什麼的,也不喜多說話,來了學堂就悶著頭看書,活像個書呆子。這幾日什麼話都勸過了,陸書瑾始終無動於衷,他隻好道:“今日發放了院服,明日學府會舉行拜師禮,這是海舟學府一年一次的重要日子,蕭矜必不會缺席。”

這句話對陸書瑾來說才是有用的,她轉了轉眼眸,起身對吳成運道了聲謝,而後直奔食肆吃飯去。

下午劉全趁學堂人少的時候尋來,陸書瑾便將策論一並交給他,讓他再謄抄一遍,劉全粗略看了一遍紙上的內容,繼而歡喜離去。

下學之後陸書瑾就拿著舍房的木牌前往後勤屋領院服。

海舟學府的校徽是雪蓮,寓意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代表著莘莘學子們純正而堅定的求學意誌。院服是月白的顏色,外麵籠著一層雪白的軟紗,衣襟用寥寥幾條金絲線繡著蓮花的輪廓,衣袖和袍擺壓了一圈繡滿了鯉紋的墨綠色綢邊。另配一件較為厚實的棉白色外袍,下擺繡著大片瓣尖泛著些緋色的蓮,為天氣轉涼時秋冬所穿。

這一套院服是海舟學府向雲城有名的繡坊訂製的,用料金貴繡工上等,摸上去柔軟如紗顏色又極為純正,穿在身上輕薄涼爽,正適夏季,是陸書瑾在姨母家也從不曾摸到過的昂貴衣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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