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宋二郎君的謝禮(2 / 2)

宋二夫人忍不住歎息:“也不知道儀兒何時能想通。”

從程敘言委婉拒絕拜師宋二郎君的那一刻開始,宋儀與程敘言二人,就再無最後一絲可能。

宋儀正是明白此,才愈發悶悶不樂。若是半年前,有人告訴宋儀,不久後她會傾心一名秀才,她會覺得那人白日未醒。

可現在她不但遇上,對方還無意於她。

宋儀心中百般滋味難言,食不知味,整個人都清減許多。

宋二夫人看在眼中急在心裡,與夫君說起此事亦是愁容滿麵。若程敘言能挑出半分不好,他們還能說道兩句。可程敘言知進退,有實才,即便現下身份低微,假以時日必有所成就。

更重要的是,程敘言對宋儀從未有過曖昧之舉,他隻是無意宋儀,這也算錯?

再不講理的人也道不出這樣的話來。

宋二郎君心疼女兒,略做思索後下定決心。再不能如此拖拉,明知無結果何必再無端耗著,長痛不如短痛。

是以當他再次與程敘言談論文章後,宋二郎君提出分彆,他道是要去拜訪一位友人,不能與程敘言同行。

程敘言雖然驚訝,但很快對宋二郎君表達祝願,臉上並無明顯不舍。

夕陽未落,餘暉映著青年的眉眼,那雙眼柔和含水,可隻有真的接近,才會發現那清淩淩的眸是寒冰凜冽,所見微光皆是假象。

宋二郎君心中又是一聲歎息。他得承認,他們走不進這個年輕人的心。

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離去,於人於己皆痛快。

宋二郎君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給他:“我與中山書院的山長有兩分情誼,你拿著我的信件和信物去尋他,他會留下你。”

程敘言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國朝內除上京的國子監,民間亦有三大書院,即中州中山書院,金陵鹿亭書院,衡州天府書院,呈三足鼎立之勢。

金陵鹿亭書院財大氣粗,天下聞名。衡州天府書院人傑地靈,詩傳大江南北。而中州中山書院則被調侃為舉人預備役。雖是調侃,可也能窺見其師資能力。

鹿亭書院闊氣,天府書院浪漫,而對於平民學子來說,中山書院則是最務實最首選的去處。

但同樣書院為維護自己的名聲,挑選學子亦十分嚴苛。宋二郎君既有這方麵的人脈,為何要給他。

仿佛明白程敘言的不解,宋二郎君莞爾:“懷璋和其兄已有自己的道路,儀兒終究是一介女兒身,你救過儀兒一命,你雖不在意,但我不能不上心。”

若宋儀當真被水寇擄走,就算最後被救回來,宋儀的名聲也壞了,他的女兒處處拔尖,最後落得這般結果,誰知一個想不開會如何。

宋二郎君原本是想親自教導程敘言,一來是還這孩子的恩情,二來也是他心中欣賞程敘言,若這孩子與儀兒互相有意,他這個當爹的自然樂見其成。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宋二郎君神情誠懇,程敘言盯著遞過來的信封,指尖動了動。良久,他終究抬手接過信封,拱手作揖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宋先生。”

宋二郎君扶起他的手:“不必如此,這是你該得的。真論起來,還是我們宋家更對你不起。”

晚風吹來,撩起宋二郎君臉側的碎發,他望著落日,眼中餘霞漫漫,莫名帶了一絲愁緒。

宋懷璋道他叔父寄情山水,無意仕途。可宋二郎君是當真無意,還是無可奈何。

夜幕時分,程敘言躺在車頂看星子,豆豆飛上來,落在他腹部,用喙輕輕啄他。

程敘言抬手遮擋,果然引走小家夥的注意力,豆豆不啄程敘言的衣裳,改啄他的手。

“在想什麼?”忽然冒出一個腦袋把豆豆嚇的飛起來,程敘言的心跳也快了一拍。

程敘言幽幽喚:“爹……”

豆豆氣的不行,衝向程偃就是一頓啄,“壞人,壞人!”

程偃用食物哄好豆豆,趴在車頂跟兒子閒聊。

程偃的病隻要跟著杜大夫,藥材不缺就好,他們當時離開南塘,杜大夫說北上,程敘言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

至於銀子問題,程敘言能賣口脂方子,能提純烈酒掙錢,難道還不能弄其他營生?

但他們最後具體會在哪個地方落腳,杜大夫沒說,程敘言也沒問。不過宋二郎君給他信物和信件,推薦他去中山書院入學,程敘言很心動。

“杜大夫會同意的。”程偃篤定道。

彆看杜大夫平日好美酒,醉後就眠,但應下的事十分守諾。因為料到趕路,途中熬藥不方便,杜大夫早早為程偃製作藥丸,藥包。藥丸內服,藥包熬煮後用來給程偃足浴,活絡經脈。

在程偃的病出結果前,杜大夫不會拋下他們。至於程敘言想去中山書院念書,杜大夫也隻當挪個地兒賞風景。

父子二人一對視,便明白對方所想。程敘言舒展眉眼,他伸手觸摸夜空,忽然道:“說來也快到耳順之年罷。”

這句話缺少主語,程偃微怔,隨後順著兒子舉起的手望去,手之上是天。程偃嘴角微抽:“你倒是隱晦。”

曆代帝王隨著年歲增長,疑心病愈重。宋二郎君也是顧慮深遠,他不入仕,宋家現今官職最高的也就一個宋謙,宋懷璋他們也才有出頭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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