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敘言:“做。”
鄧指揮收下那兩成利,於情於私對方都會幫他拉客人。程敘言隻是缺一個機會,隻要有人用他的藥酒,一定願意再次購買。
酒香也怕巷子深。更何況他這個身份掣肘頗多,做什麼都得迂回。
程敘言的打算並沒有瞞著程偃,程偃道:“但你這營生也做不太久。”
程敘言:“做一時算一時。”
程敘言又問:“爹還記得南塘關家嗎?”
程偃點頭。
當初程敘言跟關父合作,占烈酒三成分成,時限六年。酒水利潤高,再加上關父本就是當地富商,他有頭腦有人脈,且高濃度烈酒幾乎未有可抗衡者,營生做的十分之好。
程敘言一行人的一應開銷多是來源這烈酒分成。雙方合作那年程敘言周歲十七,他如今二十有二,翻年二十三,正好六年。
程敘言道:“那時與關父合作,兒子也沒料想過今日,隻想著解當時銀錢困境。如今兒子與鄧指揮再次合作,可見人隻要靈活應對,便不會被困住。”
真到那時候,程敘言又另想法子就是。
程偃一想也對,眼下家裡再次有進賬,程偃也鬆了口氣。
他看著兒子,忽然道:“這次可是心動了?”
程敘言初始未反應過來,隨後才明白,他彆開臉:“爹說什麼?”
程偃眸光柔和,“爹說什麼不打緊,但你心裡得明白才好。”
程敘言頓住。程偃拍拍兒子的肩膀,離開了。
程敘言行至窗前,涼風拂麵,讓他的腦子也清醒了。
他猜到待他好的人是誰,他接受那些好,還與人會麵……
程敘言回到桌案後,靜坐足足兩個時辰。
兩日後,鄧指揮又為程敘言拉來六個訂單,對比之下這效率也忒高了。
鄧指揮也不是莽撞人,那藥酒他自身用過確實不錯。酒水本就是好酒水,這點鄧指揮還是嘗得出來。藥材程敘言也沒瞞他,跟他說過藥酒裡的藥材,酒水藥材錢一除,再除去他得的兩成利,程敘言也落不到多少。
鄧指揮心裡怪過不去的,於是也豁出老臉了。左右不過150文,這點麵子情他還是有。
鄧指揮還在為程敘言拉“新客人”,不想回頭客主動找上他了,同僚笑嗬嗬道:“老鄧啊……”
街道司主管上京道路,溝渠相關,有時貴人出行,街道司也會出麵清理路麵,大大小小方麵總能搜刮些好處。大富大貴有點難度,但日子寬鬆卻是不難。
鄧指揮的同僚原本是看鄧指揮的麵子買的藥酒,誰知道買回去嘗了嘗,覺得酒味甚好,先不說有沒有藥用,就衝這酒的口感和醇香,150文也花得值。
隨著天氣一日比一日冷,程敘言的藥酒生意一日比一日好。程青南和時明兩個人忙得團團轉,程偃也跟著幫忙。
巴掌大的一瓶藥酒150文,這是初級版,也是程敘言用來打開初始銷路和攬人心。之後他另設包裝,精美高雅。冬日裡各種“孝敬”頻繁,總有人得用。
這次他準備大眾和高端雙線並進。重點在質不在量。
程敘言若是跑起量來,恐怕言官們會激情參他好幾本。有些東西本就不能擺明麵上。
除了藥酒外程敘言還弄了不少藥膏,學習係統的羊毛不薅白不薅。由鄧指揮做中間人,倒是把程敘言藏的好,連葉故都未發覺。
也不怪葉故遲鈍,最近他忙著寫稿子忙得團團轉。書肆掌櫃覺得他文筆好,給他漲到千字二兩銀子,這錢不賺還是人嗎?!!
葉故堅決不能放過這機會,連散值回家都寫到深夜。每次往程家跑也是直奔程偃而去,為的取材。
程偃有點小愧疚,問兒子:“真的不告訴懷年嗎?”
“翻年再說。”程敘言平靜道:“不要影響懷年創作。”
程偃:………
行罷。
程敘言其實沒想好怎麼跟葉故說,畢竟他在灰色地帶,總不好大肆傳開。他也不是真想等到年後。最後程敘言決定等下次葉故來時,故意露出破綻讓對方自己發覺。
到時候葉故問起,他順勢承認就好了。
結果葉故為了稿費,壓根不把自己當人使,一得閒就待家裡寫作。高氏又好笑又好氣,勸了葉故幾次葉故不聽,高氏也就作罷了。
程敘言繼續在翰林院當值,偶爾跟同僚旁敲側擊柳悉和裴讓的消息。
這些庶吉士散館後的前路不定,有些外放有些去六部。總之多半會留意朝中動向。
有時候聊的多了,程敘言也能推測出一些消息。天子到底上了年歲,大部分讀書人還是將寶壓在太子身上。即他們口中的維護正統。
然而皇子雖有勢力,但都不堪一擊。
程敘言也不知道如何評價,現有局勢來看,太子的對手可不是“脆皮”。除非天子完全偏向太子。
但天子若真是一心一意偏向太子,也不會讓太子當幾十年太子。
程敘言又去尋最近的邸報看,卻沒有他想要的消息。
轉眼至十一月中旬,五皇子在京郊彆莊的梅花開的極好,於是五皇子特辦一場梅花宴,邀請文人相聚賞梅。程敘言是今科狀元,也在受邀之列,連帶榜眼探花一起收到請帖。
其他人羨慕道:“皇子的宴會一般人去不得,程大人真是好運氣。”
程敘言心道這“好運氣”不好消受。
梅花開的不是時候,他去的也不是時候,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