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聽顧鶴之這麼一說, 蘇懷夏想起,他的確是痛覺缺失症的患者。這可能就是他不怕地不怕, 可以完全無所顧忌任由自己興趣行事的原因。

但蘇懷夏心疼呀!患有感覺缺失症的人, 通常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就像麵前這呆子一樣!

“你!不怕疼就可以亂來嗎!”蘇懷夏被顧鶴之急得直跺腳, 拉著人回到自己的房間, 把他按在床上坐著,自己滿屋子找藥箱。

最後發現藥箱在櫃子頂上,蘇懷夏人比較矮,隻能搬了個椅子在腳下墊著, 上去後還要掂著腳尖才能夠著。

椅子在蘇懷夏腳下搖搖晃晃的, 顧鶴之覺得,起身說道:“我來吧。”

蘇懷夏轉頭瞪顧鶴之一眼, 瞧見他手臂上冒出的鮮血像是小溪一樣咕咕的往下流淌, 她就更加著急:“你給我坐下!”

說的聲音堅定又堅決, 像是在生氣,顧鶴之望望天花板,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救了小姑娘, 人還會這麼生氣。他還是……不要招惹她比較好。於是他重新回床上坐好。

蘇懷夏終於拿到醫藥箱, 手忙腳亂的取出剪刀酒精棉花, 坐到顧鶴之旁邊的床上。

顧鶴之見勢就要脫衣服, 蘇懷夏趕緊阻止:“彆!彆脫, 那樣會很疼, 我幫你剪開!”

說完就扭過身體, 小心翼翼將顧鶴之的袖子剪開,然後拿起酒精棉花和鑷子,輕手輕腳的給顧鶴之

顧鶴之很想再次提醒蘇懷夏,自己會感到疼,不用費心力這麼小心翼翼,隻要簡單擦下消毒就好。

可是讓他看見小姑娘側著臉,表情小心又凝重,白瓷似細膩的肌膚邊上垂著幾縷發絲,看上去寧靜又美好,他又舍不得打擾這份專注。

小姑娘這溫度的柔軟指尖輕輕觸到他的皮膚,帶起一陣陣細細如羽毛劃過的滑癢。

“小夏。”顧鶴之忽然輕柔的喊了蘇懷夏一身。聲音比往常更帶了幾分溫柔,蘇懷夏心裡一顫,茫然的抬頭回看顧鶴之。

“嗯?”

“你這樣坐累嗎?”

“還好……嗯……。”蘇懷夏不明所以的扭下腰,發現還真的有些酸麻,不由輕聲嚶嚀了下。

顧鶴之唇邊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們換個姿勢吧?”

“啊?”蘇懷夏還不明白什麼意思,覺得眼前一陣旋轉,自己就被顧鶴之抱到了腿上,“啊!你想做什麼!”

蘇懷夏嚇了一跳,差點沒甩掉手上的鑷子,瞪圓了眼睛一臉驚嚇的轉頭瞧顧鶴之。

正好對上他又變得深邃的目光和掛在眼角唇邊的壞笑。新的姿勢讓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蘇懷夏幾乎能夠清晰的看見顧鶴之細膩到看不見毛孔的好皮膚,已經他那形狀漂亮的嘴唇就在不遠處。那紅的顏色真好看,比任何口紅的顏色都好看!蘇懷夏不住想去咬一口。

啊……蘇懷夏被自己拿不入流的想法給驚到了,趕緊彆過腦袋,假裝又全神貫注投入傷口處理中。

然而怎麼偽裝都掩飾不住臉上的紅霞。一對小巧的耳朵更是燒的晶瑩剔透,像是塊是紅水晶。

怎麼辦……她這個老阿姨好想威褻這塊就在嘴邊的小鮮肉啊!不行……這裡是知青點,她還沒有十八歲!不能禍害人家,要忍住!

誰知這塊不知道危險近在眼前的的小鮮肉,竟然還好死不死的湊上來,聲音低低得在蘇懷夏耳邊響起:“你耳朵忽然紅了啊……在想什麼嗎?”

蘇懷夏:“……”想把你推倒柔躪一百遍啊!

蘇懷夏咬牙努力學習顧鶴之的大招。不理睬,不說話。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想!

她向前挪了挪,伸手去拿盒子裡的紗布,然後乾淨利落又仔細的幫顧鶴之纏好。

為了泄.憤,她故意多纏了好幾圈。把顧鶴之的臂膀纏成了個大豬蹄子。

“好了!”蘇懷夏記得看著自己的作品,長長舒了口氣。手裡的紗布也被她用的剩下最裡麵的紙筒子。然而,她此時才發現,有什麼堅定的正在頂著她!

蘇懷夏驚恐地瞪圓了眼睛,然後又是心臟咚咚狂跳。不是說好了冷情嗎!怎麼到這兒就變得這麼熱情了!感覺到顧鶴之也沒怎麼束縛自己的意思,蘇懷夏趕緊從她身上跳下來,咬住唇紅著臉瞪顧鶴之。

“你……你混蛋!”她邊說著邊將手裡的紙筒丟到顧鶴之懷裡,轉身噠噠跑出了房間。

邊跑蘇懷夏邊不斷的告誡自己,冷靜冷靜,現在不是擦槍走火的好時機,她這個老阿姨一定要把持住啊!

顧鶴之無辜的接住紙筒……冤枉啊……他真的什麼都沒想,就隻是想讓蘇懷夏更舒服些……剛才那隻是意外……蘇懷夏纏紗布的時候,不斷的在他身上來回扭。他也是男人,隻是痛覺感覺缺失,又不是姓冷淡……

那現在怎麼辦?

啊……顧鶴之無奈的長歎聲。

#

蘇懷夏趁大家不注意,從後門跑出庭院冷靜下。臉上不那麼燒的慌後,才敢走進知青點。

這個時候,雷業軍和知青點一眾人還在詢問這個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見蘇懷夏進來,大家紛紛對顧鶴之表示關心:“小顧同誌怎麼樣了?”

“流了不少血,現在我幫他簡單包紮了下,你最好去趟縣醫院。”蘇懷夏回答,“你們這裡呢?有問出什麼了嗎?”

“問出來了。這是王大成的瘋娘。”雷業軍沉重的說。

“王大成是誰?他的娘為什麼要來襲擊我?”蘇懷夏不解。

“那是我對不起你,王大成是跟著我一起收鱔魚的小弟,前段日子你不是讓我們收鱔魚嗎?最好還讓我好把周邊的鱔魚都收了。一個人搞不定,我找了些幫手。王大成相信收這鱔魚賺錢,為了收更多,就把他娘給他準備的娶媳婦的錢給搭進去了。”

“但現在,鱔魚被納入國營水產公司的收購渠道,城裡兩個小飯館也都關門了,我們的鱔魚基本都砸在手上,賣不出去。王大成和我投的最多,心裡都愁啊。王大成的傻娘人雖然傻,但是把王大成捧在心尖上寵,看到他這樣著急,心裡就生了恨,就變成今天早上這樣了。”

蘇懷夏聽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想起自己的確有讓雷業軍大規模收購鱔魚,因為她確定,鱔魚在今後一段時間內會很暢銷。

但現在看來,她可能估錯了這個暢銷來的時間點。

“你最早的鱔魚是什麼時候收到的?”蘇懷夏問。

“最早的一批要四五天了吧。沒地方養,用網子包住,扔到河裡去了。隻是這樣囤著,魚沒東西吃,一定會越養越瘦的。在這樣下去,那就真的要都賠在裡麵了。”

雷業軍不怪蘇懷夏,但語氣裡卻是逃不開的著急。

蘇懷夏覺得內疚,這件事至少和她有關,怪不得人家的娘要來找自己的麻煩。現在……現在怎麼辦?蘇懷夏儘腦汁想著解決辦法。

這時,你又傳來了喧鬨的聲音。不是蓋房子的,而是男性村民的叫喚。

“哎,不好了!”孫博洋從外麵走進來。

“外麵發生什麼事情了?”雷業軍問。

“我不是把那個老婆子綁了嗎?現在外麵有人來要人了!”

“要人?是王大成來了嗎?”

“這倒不是,大成哥不在裡麵。來的人是村長和一幫我不認識的人。”孫博洋奇怪。

雷業軍聽了啪的一聲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我就知道!好好的王大成他娘怎麼會來鬨事!一定是王鐵柱那個老匹夫!村裡馬上就要重新選村長了,他想連任!就想把我弄下去!”

蘇懷夏有點兒不明白:“你們村子一直換村長嗎?”

記得上輩子也沒換呀?

“換!當然換!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五年換一次!且是不允許連續做的!王鐵柱他已經做了五年了,想再做五年!哼,以為把我打下去就能如願嗎!走,我先出去會會他”

雷業軍瞪大了他銅鈴似的虎目,雄赳赳氣昂昂的挺胸出了知青點。

果然,知青點外麵早已經圍了一大群人。

前麵十幾個男人凶神惡煞的,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至於後麵圍著的,大多是吃瓜群眾。

看雷業軍出來,站在最前麵的男人走上前一步說道:“有人說見你們把我媽給抓了,不快點放人!”

“王二成,你消息倒是夠靈通啊,剛剛抓了不到五分鐘,就來這裡要人了!這恐怕就是你攛掇的吧!”雷業軍嗬嗬冷笑。

聽這個名字,蘇懷夏就知道男人應該是王大成的弟弟。

“我攛掇?我攛掇什麼了!你那為什麼招人恨還不知道嗎!天天騙大家去收鱔魚,說是收一天鱔魚就能抵幾個月的工分錢,大家現在都不知道種地,我哥直接瘋魔了!”

“就是就是,看著小樓造的,就知道學那些資本主義的壞風氣,不知道踏踏實實的實乾。我們清水村有你這樣的村支書,真是要毀!”其他人底下搭腔。

“對!不能要你這樣的村支書!”

“把他換掉!這就是投機倒把呀!要被國家抓進去的。他還沒給我們清水村抹黑,快把它換掉吧!”

村民裡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聲音,煞有介事的呐喊。

蘇懷夏這下是真的看明白了,果然應該就是村長王鐵柱為了在選舉前把雷業軍搞下去鬨的事情了。

長時間的鱔魚也隻不過囤了四五天,的確可能會引發焦慮,不會造成這麼大規模的抗議。

“王鐵柱!就是你搞出來的事情吧,想把我搞下去就直說呀,彆在這裡玩陰的,還害了彆人。”

“雷支書,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什麼叫做我玩陰的。我作為村長,大家來向我訴苦,你欠了大家的錢還不上,我才帶著人過來看看的錢,怎麼就是玩陰的了呢?”

一直躲在後麵沒有說話的王鐵柱這時候走上來,敲著手裡的旱煙,咧著嘴笑。

這笑看在雷業軍眼裡,就是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就是,村長好心幫我們,你竟然還胡說!”

“我們要你這個村支書是有什麼用!”

王鐵柱身後忠實的水軍又開始搖旗呐喊。

“還有啊。一個大男人,不要總是什麼事情都聽女人的。那你自己太沒主見了。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看中人家小姑娘的學識,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人家小姑娘有點兒什麼呢。”

王鐵柱話裡藏刀的汙水潑向蘇懷夏。

雷業軍一聽就急:“王鐵柱你彆張了狗嘴就知道吃屎,我和人家姑娘什麼關係都沒有,不要平白汙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王鐵柱挑眉又是擺弄著他的旱煙:“到底有沒有什麼,隻有你們知道咯。”

“姓雷的指不定和這個姓夏的小姑娘有點兒什麼!要不小姑娘說哪他就打哪呢!收鱔魚的事情,小姑娘說的!”

蘇懷夏莫名被潑了一身的臟水,還連累了雷業軍,心裡頓時湧起股氣憤,撩起袖子就想上前理論幾句。

“彆去,你說不過他們的。”顧鶴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蘇懷夏身後,拉住蘇懷夏,把她護在身後,悄悄對她說,“對於這種潑皮無賴,光憑理論,堵不住他們嘴的 ”

“總不能讓他們這樣汙蔑自己吧!”蘇懷夏生氣。

顧鶴之歪頭想了想:“其實源頭就是那個村長。讓那村長閉嘴了,他一切就好說。那村長這麼做,是為了連任吧?”

蘇懷夏點點頭,她看見顧鶴之的眼中深深淺淺的變換著,就知道顧鶴之一定在想些整治王鐵柱的壞主意。

忽然,顧鶴之好像想明白了什麼,臉上掛起一個程式化的微笑。

整個人氣質倏然一變,從原本的溫吞冷清,變得官味十足。有點像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好久的老油條。

他笑著走上前,和王鐵柱問好:“是王村長嗎?久仰大名。我是縣裡國營飯店的董事,不知道能和你私下談談嗎?”

“彆逗了,你還國營飯店董事呢!我看你毛都沒長齊!你要是國營飯店董事,我還國家領導人呢!”站在王鐵柱旁邊的王二成忍不住嗬嗬譏笑。

卻沒想被王鐵柱瞪了眼。

他知道王萬霞承包了國營飯店的事情,知道他的上司是一個年齡很小的年輕人……聽王萬霞給自己的描述和眼前這個小年輕差不多。

現在又看他蓋房子,又是買了這麼多東西回來,說不定還真是國營飯店的董事。

讓人家邀請他談談,為什麼不去聽聽呢?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想到這裡,王鐵柱又是裝模作樣擺著你這村長的架勢磨蹭了會兒,最終還是和顧鶴之一起轉進的裡屋。

“小顧他什麼意思?”雷業軍見顧鶴之和仇人王鐵柱這麼親密,心裡極其不爽,轉頭問蘇懷夏。

“他還是國營飯店的董事?真的還是假的?”陳傑震驚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蘇懷夏現在自己都是一頭霧水,被顧鶴之這不明所以的舉動弄得腦袋一團漿糊。根本沒有閒心回答大家的問題,隻能勉強笑笑,等著顧鶴之和王鐵柱出來。

過了沒一會兒,兩個人便結伴從房子裡出來,且看兩個人臉上的笑,尤其是王鐵柱臉上藏不住的得意,讓兩人的關係看起來更好了。

雷業軍氣得站在一旁冷哼。他還以為,小夏的朋友是個人物呢。現在在看什麼玩意兒!

“大家冷靜下,告訴大家個好消息。剛才這位顧同誌和我商量了後,做出了個不得了的決定。他決定收購大家手裡的鱔魚。隻要是還沒拿到錢的,就能夠轉賣給他。”王鐵柱站在所有人麵前,一副領導人講話的模樣。

底下跟著他來的人都炸開鍋了,紛紛七嘴八舌地問:“是真的嗎?我手裡的鱔魚是真的可以脫手了嗎?”

“是真的,主要還是看在村長的麵子上我才收的。”顧鶴之不忘恭維一句。

這句恭維,像是加了把火,讓所有人急著把鱔魚脫手的人,都對王鐵柱感激涕零。

“還是村長有本事啊!我才是真心為大家著想的榜樣呀!”

“大家看看村長,在看看雷業軍,那雷業軍乾得都叫什麼事兒!”

村民裡對王鐵柱的恭維聲絡繹不絕。

爆脾氣雷業軍卻是在一邊氣得直接跳起來,揪住了顧鶴之的衣領:“姓顧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懷夏見狀大驚,連忙上前擋在顧鶴之麵前:“業軍哥,你彆這樣,顧鶴之他做事有自己的想法。”

“資本主義家有什麼想法?都不過是喝人血的出人肉的!”蘇懷夏不顧一切的衝過來,雷業軍不好當著人家姑娘動手,隻能忍了口惡氣,把顧鶴之放下。

顧鶴之被雷業軍揪著的時候,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被被放下後,也沒有正眼瞧過雷業軍。他鎮定的理了理衣襟,轉頭對充滿期待看著他的村裡人說道:

“還有一點王村長忘記說。我的確收購你們的鱔魚沒錯。但有件事我要在這裡先說清楚,我給的收購價是一毛五一斤,村支書的收購價是三毛一斤。這裡麵價格的差距,你們要想想清楚。”

顧鶴之話音剛落,底下就傳來了陣陣哀嚎,都說顧鶴之太黑心!

王鐵柱聽了沉下臉,朗聲說道:“你們這群人哪!真沒有良心。人家顧總接盤收貨已經很好了。想想你們手裡的鱔魚,就算是一毛一斤,也好過砸手裡強吧!到時候錯過了顧總這裡,什麼都沒圖得,你們就哭去吧。”

大夥兒被王鐵柱這麼一吼,覺得是這麼回事,就也都消了音,紛紛嚷著要賣自己手上的鱔魚。

“雷業軍你把我的魚還給我吧,反正你也沒給我錢!”

“對頭對頭,我也不在你這兒賣了,你把我的也還給我吧!”

有個人開了個頭後,後麵的人的立馬跟進,紛紛問雷業軍找回自己的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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