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既能拿出這等說辭,來說服他們,自然有一套說辭留給京城那邊。畢竟看宣王架勢,顯然不打沒把握的仗,既然出手了,肯定不會留有疑慮。
“那咱們不是隻能……”
剩下的話此人未說,但都明白什麼意思。
一時間,連手中的饅頭都顯得淡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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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從宮殿裡出來,一名身穿藍色袍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承德總兵狄錕。
與宣王粗獷的長相不同,狄錕麵白消瘦,長眉細目,下巴上留著一絡胡須,看著不像個行伍出身的總兵,倒像個謀士。
“王爺覺得這些大人們何時能服軟?”
‘大人們’三個字被狄錕說出了幾分譏諷的意味,不過自古以來,文官武將都是對頭,如此倒也不稀奇。
宣王不問反答:“你覺得?”
狄錕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這些文官向來注重官聲官譽,哪怕心裡已經服了,麵上還是要裝一裝的,最好能探探其他人如何,若有人提前開了頭,他們自然借坡下驢。”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狄錕也沒拒絕,反而顯得很有興致:“王爺放心,交給屬下保準他們三日內跪下高呼萬歲。”
宣王道:“彆直接上手,這些人本王都還要用,而且你既知道他們注重顏麵,便要提防他們被羞辱後魚死網破,雖本王不怕他們魚死網破,但未免節外生枝。”
“屬下知曉輕重,保準不上手讓他們乖乖服軟,隻是王爺打算何時回京城?”
宣王略微沉吟一下:“蒙古那些部落還沒處理,等本王跟他們談完再說。”
“那皇後和太子……”
宣王就知道他跟自己說了這麼多,彆有目的。
“如今提這些事為時尚早,先把大事辦了再說。”
說完,宣王便匆匆走了。
對於王爺要去哪兒,其實狄錕也能猜到。
如今木已成舟,大局定了一大半,王爺的大事指日可待。就是皇後和太子,顯然王爺沒有要處理兩人的意思。
可這件事他不能提,提也不能多說,不然恐怕王爺就要跟他翻臉。
狄錕苦笑兩聲,匆匆也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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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殿中,皇後看著跪在她麵前的晴畫。
“所以你一直是他的人?”
晴畫抖了一下,匍匐在地,沒有說話。
晴畫並非皇後從黎家帶進宮的人,本身便是個宮女,早年她初為太子妃,地位不穩,偏偏她嫁進宮後沒多久,又有兩位良娣入門,便是如今的德妃和賢妃。
二人多有針對,鬥得也是如火如荼,皇後見晴畫忠心耿耿,也算替她辦了不少事,遂將其視為心腹,倚以為重,一用就是這麼多年,待她幾乎與迎春無異。
直到前夜驚變——
那晚元豐帝回皇帳後,命人來召皇後。
元豐帝這時候召她,召她去做什麼,不言而喻。皇後表麵平靜拒了,實則心裡被惡心得難受,便沒睡著。
之後外麵生亂,皇後正讓人去問問怎麼了,突然就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她竟回到了煙波殿,問過之後才知道是宣王叛亂,殺了元豐帝。方才宣王過來,在他與晴畫言行之間皇後瞧出了些許不對,聯想到那晚她突然被人打暈,一番逼問之下,才發現晴畫背後另有其主。
而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宣王。
怪不得宣王總能知道她許多事,怪不得她遇見什麼難題,宣王總能很快知道,原來是她身邊出了個內鬼。
“你好,你可真好,你罔顧本宮信任你一場!”
迎春著急地眼淚直流,看看皇後,再看看視為姐妹多年的晴畫,不知該說什麼好。
晴畫匍匐在那,哭得肩膀抖動。
“奴婢不辯解,當年奴婢在明妃娘娘宮裡服侍,明妃娘娘仙逝後,奴婢回了六局,後來娘娘嫁進宮,奴婢便去了娘娘身邊。奴婢確實受宣王殿下所命,傳消息給他,但奴婢這些年從沒有做過任何不利於娘娘的事,也沒有存過想害娘娘的心。”
明妃乃宣王母妃,早年病逝。
“……當年娘娘初入東宮,奴婢幫娘娘辦了幾件事,其實那幾件事何嘗是以奴婢之力能辦到的,都是奴婢動用了明妃娘娘和宣王殿下留在宮裡的暗線……”
孰是孰非,現在已經說不清了。
晴畫的來曆確實有問題,但她確確實實沒做過有害皇後的事,甚至立了不少功。可她的到來卻帶著目的,還瞞了皇後這麼多年。
“你走!走!”
晴畫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又曲膝行了一禮,方低著頭下去了。
出去的時候,正好撞到宣王。
皇後看見宣王,衝了過來。
“本宮要見太子!你讓本宮見本宮的兒子!”
宣王看了晴畫一眼,又瞧了瞧放在案上絲毫未動的膳食。
“娘娘還沒用膳?”
迎春不敢說話,晴畫低了低頭,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