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入骨12
走廊的光線偏暗,燈光影影綽綽地映照在兩人身上。
薄幸月烏發紅唇,眼尾的那粒小痣更顯得妖冶異常。
她目光挑釁地迎上他視線,直白且不加掩飾。
複雜的情緒悉數翻湧。
季雲淮離她不過一步的距離,再靠近一點,鼻息都快糾纏在一起。
他身著的黑色衝鋒衣上看不出一絲褶皺。
禁欲又平整。
這是作為少年的季雲淮一貫的自我保護方式,外表看上去清心寡欲,無堅不摧。
可少女時,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這雙隱忍的雙眼爬上情|欲。
粉碎那層冷淡的殼,才會流露出最真實的渴望。
仿佛一張編織的網,愛與欲隻能拖著人往下墜。
終於,她啟唇:“是嗎?季隊長要真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
嗓音含著幾分啞,對他拋出來的直球不置可否。
說罷,薄幸月又抬手裹好了肩頸處的披肩。
那件披肩是她來北疆後隨意買的一種民族風樣式,當初隨意買的,現在裹起來確實暖和不少。
“季隊長還不回去嗎?要是他們誤會了怎麼辦……”她笑吟吟的,將一根極細的女士香煙湊到唇邊,攏火點燃,壓抑下輕微的咳嗽聲。
被彆人誤會是薄幸月的常態。
從小時候開始,她就明白這一點。
所以習慣了不解釋不低頭,骨子裡的倔勁兒早已紮根。
季雲淮不一樣,他永遠八風不動,隱忍克製到極致。
少年一早就知道他跟薄幸月是截然相反的人。
但隻有靠近她,他才能感覺自己是真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軍靴擲地有聲,昏暗逐漸吞噬掉那抹背影。
薄幸月撚滅半截煙,煙灰散去,那股薄荷味愈發濃重。
包廂裡,看到兩人是一前一後回來的,大川嚷嚷道:“季隊,薄醫生,你們兩怎麼回事……”
“都在外麵待這麼久才回來?我們都快吃完了。”
盛啟洲拿胳膊肘捅了下大川,用咳嗽掩飾尷尬,“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去結個賬。”
大川疑惑地“啊”了聲,撓了下腦袋,也沒明白他這話哪裡說得不對。
“不用,我結了
。”季雲淮的指節搭在桌沿邊,不聲不響的。
盛啟洲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是在問——
“你就出去結了個賬?”
連呂司如也嗅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兒。
兩人的狀態太奇怪了,不是舊情人就是仇人。
聚餐結束,夜風料峭。
薄幸月沿著縣城街上的攤子逛了圈,發現全是一些買手工藝品的店。
最後,她在一家阿婆的店裡,買了根平安繩作罷。
直到回到房間門口,她才借著幽微的光線看到從對門走過來的呂司如。
呂司如喝了些酒,眼眸銳利,眼尾還曳著一抹紅:“薄幸月,你跟季雲淮到底什麼關係啊?”
她不是沒注意到。
季雲淮出去前,還拿了條椅背上的披肩,現在就穿在薄幸月身上。
怎麼想的,她就怎麼問了,總比被蒙在鼓裡好。
想到季雲淮在盛啟洲麵前說得是不認識,薄幸月也不服輸地回答說,“沒關係。”
她說得輕飄飄,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完全堵住了呂司如想繼續問的機會。
“我睡了,再見。”薄幸月進去房間,跟呂司如揮了下手。
倒不是逃避,她隻是覺得沒必要說那麼清楚。
將近晚上十點,來這地方一個星期了,薄幸月還是頭一回碰到洗頭洗到一半停了熱水。
北疆條件有限,她隻能忍著涼意用冷水把頭發的泡沫衝走。
洗完後,她簡直渾身涼透,狼狽得牙關打顫。
可能是這一晚的涼意太甚,翌日一早,薄幸月就察覺到喉嚨發疼,人也昏昏沉沉的。
去燒了壺熱水喝下感冒藥,她還是強撐著去了醫院,畢竟下午還得有個附近縣城義診的活動。
到醫院後,幾盆綠植在陽光的照耀下生機盎然,澆完水,綠葉上的水珠晶瑩剔透。
過了幾分鐘,薄幸月接到軍區的通知,說是要把上回的體檢報告交過去。
她有氣無力地應下:“好。”
忙碌了一上午,出發前薄幸月用手背探了下,額頭有點燙,她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隻能回來再喝退燒藥了。
陽光熱烈,特勤中隊的呐喊聲響徹雲霄。
薄幸月用手遮擋光線,眯眼看了會兒,果然一眼就發現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